第四十三章 日子
元和二年,谷雨,元和帝下詔,嘉和郡主和貢院院正趙澈佳偶天成,特賜來年立春大婚,同時冊封戚氏沛涵,沈氏欣玥等六位貴女分別為昭儀,充容,婕妤等。一時前朝后宮喜氣洋洋,各世家老貴族也像吃了定心丸,一派其樂融融的景象。唯一膈應(yīng)的就是容澤自己,他覺得阿拙最近有自己的秘密了,那日她和趙澈到底說了什么這兩人都諱莫如深,他很不喜歡這種插不進(jìn)去的感覺,這段時間他也忙,已經(jīng)有半個月沒有時間去聽竹軒了。后宮的新人們不能怠慢,內(nèi)侍張全安排的很好,做到了公平對待,雨露均沾,但這依然免不了小的摩擦,一日戚昭儀和張婕妤兩人在御花園為了一盆夏荷吵了起來,宮人們失了手,慌亂中把戚沛涵推下了泥塘,一群人哭哭啼啼地去找容澤做主。容澤卻在這出鬧劇中體會出來,他自己最近生出來的這一絲絲不安焦躁竟然是嫉妒,他嫉妒趙澈和戚東雨出雙入對,嫉妒趙澈變著法的向聽竹軒送東西,嫉妒兩人隔三岔五的就一起出宮,他嫉妒戚東雨坐在竹林下傻笑,卻笑得不是他,容澤覺得自己很別扭,原本這一天就是遲早會來的,阿拙很開心,所以他也應(yīng)該開心,可是這祝福里藏了一份酸澀,一份無奈,如此一來,容澤見戚東雨和趙澈的次數(shù)就更少了。
這一日趙澈將戚東雨帶到練武場,戚東雨一身火紅的勁裝,她很少穿這樣招搖的顏色,不知怎得,在趙澈面前,自己絲毫不別扭?!霸趺磶襾磉@里?”戚東雨問。
“教你騎馬?!?p> “騎馬?我確實想學(xué),可是你怎么突然想起這個?”
“阿拙,你母親葬在云棲山深處,車馬不便,你一個女子,步行多有不易,以前陛下可帶你縱馬深入,但他如今已不是太子,少有時間可以照顧到你,就讓我來吧?!?p> “授人以魚不如授人以漁,子蘭想得真周到。”
“阿拙,不僅騎馬,你一個女子在外做生意,防身之術(shù)還是要學(xué)的,我會慢慢教你。”
說著侍衛(wèi)牽來一匹高馬,趙澈示意她上去,戚東雨看著不解,說:“子蘭,你是不是替容澤報小時候的仇?不是應(yīng)該先用小馬瘦馬,實在不行驢也可以啊?!?p> 趙澈被她的慫樣逗樂了,阿拙在他面前越來越不藏著掖著,心里一陣歡喜,“我們先不學(xué)騎馬,我們學(xué)摔跤。”
“摔跤?”
“對,學(xué)騎馬之前要先學(xué)會怎么摔下馬,怎么摔才不傷到要害,這樣才能應(yīng)變自如。”
戚東雨點點頭,“你說的對,世間的事大多如此吧,世人都追求如何成功,卻不知這世上一蹴而就的事情少之又少,學(xué)習(xí)如何成事之前,總要先學(xué)會摔倒之后如何自處?!?p> 說罷,深吸一口氣,對趙澈說:“師傅下令吧,要徒弟怎么摔?”
趙澈說:“好,咱們先學(xué)上馬,然后。。。。。?!?p> 這一日下來,戚東雨灰頭土臉,手臂也劃破幾處,趙澈帶著上好的金瘡藥,戚東雨倒是沒有受什么罪?;氐铰犞褴?,常嬤嬤倒是好一陣嘮叨。戚東雨說:“原本以為他只是教教我花架子,圖個開心,誰知道他真的懂我,也愿意真心為我好,一會給我示范,一會護(hù)著我怕我真的傷了,他身上的傷比我多著呢?!?p> 秋菊正好進(jìn)屋,笑著說:“嬤嬤,你看,咱們家姑娘還沒有嫁過去,就開始著急向著夫家說話呢?!?p> 常嬤嬤也是跟著笑:“那可是,我不過一句,她這里許多句等著呢?!?p> 戚東雨面上一熱,難有的嬌嗔模樣,對著秋菊說:“你這個小妮子,被我寵的越發(fā)沒有規(guī)矩了?!?p> 秋菊說:“嬤嬤聽聽,這是被戳中心事,惱羞成怒了!”
常嬤嬤接著說,“姑娘,老爺又來信了?!?p> 因為戚東雨的關(guān)系,容澤并沒有冊封戚東瑤,想必對著戚家,他是有怨氣的,為了這事,戚成義寫信旁敲側(cè)擊了幾次。
戚東雨看了信,想了想說,“他畢竟掌管戶部,其他五部都有女子入宮,這樣孤立著確實不好看?!?p> 幾日后,容澤下詔,封戚東瑤為貴人,擇吉日進(jìn)宮。戚東雨掰掰指頭,這段時間她只見過容澤兩次,一次是戚沛涵的詩會,一次是趙欣玥的賞花宴,對于后宮的應(yīng)酬,戚東雨能推就推,能躲就躲,反正容澤才是她們真正想請的人,只是這兩個人的身份不一樣,越陽侯嫡女和趙氏族女,反正將來都是嫂子,也不好厚此薄彼,就硬著頭皮去參加了。
有段時間沒見到容澤,發(fā)現(xiàn)他雖然坐享齊人之福,卻反而消瘦了,面色也陰郁了些,并不開心。戚東雨有些自責(zé),最近忙著自己的小甜蜜,忘了照顧容澤的膳食起居,她不在,他吃飯不能隨著喜好,定然吃的少。她當(dāng)下覺得心疼,這滿院子的鶯鶯燕燕竟然沒有一個他可以放心一起吃飯的人。
戚東雨心里有著自責(zé)內(nèi)疚著,這一日帶著凡月樓的點心和為容澤新裁剪的夏衣來朝陽殿,“張公公,陛下在嗎?”
張全犯著難,“郡主殿下,太不巧了,陛下正好去了趙充容那?!?p> 戚東雨覺得奇怪,“咦,你沒跟著一起去嗎?”
張全一口氣差點沒喘上來,驚出一身汗,“這個,陛。。。陛下。。。正好讓我回來取點東西?!?p> 戚東雨點了點頭,“那這些糕點和夏衣就正好交給你了,你轉(zhuǎn)呈給陛下吧?!?p> 張全連忙應(yīng)好,待戚東雨走遠(yuǎn)了,才端著東西進(jìn)了殿里。容澤正坐在案幾前發(fā)呆,想必也是聽見了剛才的對話,“她。。。走了?!?p> 張全低頭小心回答道,“是的,殿下帶了糕點和親手做的夏衣過來。”
容澤抬眼看了看,“拿過來,你下去吧。”
凡月樓的梨酥,原來是她喜歡,他才一直買,不想她后來居然以為是他愛吃。他拿起一塊放在嘴里,甜甜的,帶著杏仁的苦澀。。。
自從賜婚戚東雨之后他覺得別扭及了,原本一天不見她就會想念,這么多天不見,更是思念如狂潮。也不是沒有試著和別的女子一起,只是和她們待在一起卻更覺得眼前之人寡淡無味,不如和阿拙在一起愜意自在,以前只需在前朝帶著面具,而今每日每時每刻都帶著面具,雖然漸漸的已經(jīng)成了習(xí)慣,但終究難免煩悶。
越是渴望見到越是不敢見到,每次見到阿拙,思念卻更加一發(fā)不可收拾,沒見到的日子就越發(fā)難挨,趙澈近來將阿拙照顧的很好,但他不想見到趙澈,趙澈也很識趣的很久沒有進(jìn)宮請安了,容澤不知道還怎么心平氣和的和戚東雨單獨相處,怕自己不知輕重,小心藏著的心事暴露無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