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我用房契抵押
阜城府?dāng)n共就巴掌大點的地兒,誰家有個三長兩短,很快就能傳得人盡皆知。
方乘煦停妻再娶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也如一陣龍卷風(fēng)一般,刮過阜城的大街小巷。
很多人都知道,方家有個親戚住在方宅養(yǎng)胎,這位親戚的身份,自然就成了眾人猜疑的對象。
幾位鄉(xiāng)紳家的千金聚在一起,忍不住對著方鳶出言嘲諷試探。
小姑娘家說話沒有個輕重,不藏著掖著,難免不中聽。一來二去,方鳶氣不過,就動起手來。
她好歹也是出身武將世家,雖說沒有在馬步拳腳之上下功夫,但也強(qiáng)過這幾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姑娘。
一通廝打下來,抓花了一個小姑娘的臉,還踢疼了一人的肚子,蜷縮在地上半天起不來。
一堆人扯著方鳶的袖子,浩浩蕩蕩地去方家找方老太太算賬。
方老太太也是蠻不講理的主兒,面對著一群人的興師問罪,非但沒有絲毫理虧,還先發(fā)制人。
“好幾個人合起來欺負(fù)我家方鳶,倒是還惡人先告狀,找我討說法,今兒若非我家方鳶懂些拳腳功夫,還不知道受多大欺負(fù)?!?p> “是你女兒先動手打的人!”
方鳶委屈訴苦:“她們嚼我大哥的舌頭,說我大哥忘恩負(fù)義,見異思遷,是陳世美!”
對方也毫不相讓:“孩子們說得有錯嗎?野孩子都藏著掖著生了,立即逼著正妻下堂,這是正經(jīng)人家能干出來的缺德事兒?今兒把我家孩子傷成這樣,要么賠禮道歉,要么見官!”
方老太太氣得臉色鐵青,索性也不藏著掖著了:
“簡直欺人太甚,以為我方家人好欺負(fù)是不?我們乘煦馬上就要當(dāng)將軍了!即將進(jìn)門的新婦乃是威武大將軍府上千金嫡女。
日后誰若是背后亂嚼舌頭,我們鄉(xiāng)里鄉(xiāng)親的倒是好說話,萬一佟將軍知道了……”
話里的要挾之意很明顯。
鬧騰著要算賬的幾人頓時偃旗息鼓,難怪方家迫不及待地休了原配兒媳,原來竟然是攀上了手握重權(quán)的將軍府!
輕咳一聲,訕訕地道:
“我們也不是得理不饒人,方鳶打人這是事實,姑娘家家的這樣蠻不講理,還又粗魯,傳揚出去,總是不好聽吧?!?p> 這話直接戳中方老太太心窩子了。
好事不出門,壞事傳千里,方鳶已經(jīng)及笄,正在議嫁,這個時候聲名不能有污點。
“不就是要錢嗎?人是我們打的,藥費我們出就是?!?p> 一番唇槍舌戰(zhàn),方老太太不情不愿地應(yīng)下來,給幾位挨打的姑娘,一共賠五百兩銀子。
“銀子在我兒子手里,等他一會兒回來,派人給你們送去。”
有人質(zhì)疑:“這是推脫之詞吧?我怎么聽說,你們方家如今已經(jīng)是山窮水盡,以前全都是靠前兒媳娘家貼補(bǔ)過活呢?!?p> 方鳶嘴硬:“胡說八道!區(qū)區(qū)五百兩銀子而已,還不夠我新嫂嫂買一盒脂粉的?!?p> “既然如此,那就現(xiàn)在拿銀子,我們就在這里等,別想一句話就打發(fā)了我們?!?p> 一群人從下午等到天色傍黑,方乘煦還沒有回來。
于是全都不耐煩,各種難聽的譏諷話都說出來了。
堂堂方家,竟然就連五百兩現(xiàn)銀都拿不出來,可見有些傳言不是空穴來風(fēng)。
方老太太好臉面,手里分文沒有,只能去求佟昭兒。
佟昭兒記恨她昨日對自己女兒的薄情與吝嗇,如今輪到她的女兒出事,幸災(zāi)樂禍還來不及呢。
一口回絕道:“我因為方乘煦身無分文地被趕出將軍府,哪里來的銀子給你用?方家就連這點銀子都要朝著別人伸手了嗎?”
方老太太心里怒火騰騰地冒,并未發(fā)作:“我只是臨時借用,一會兒乘煦回來,如數(shù)還給你?!?p> “呵呵,你但凡給我女兒留一粒丸藥,這五百兩銀子,我也眉尖不皺一下?!?p> 這話令方老太太一噎,知道她記恨自己昨日的話,扭臉就走。
可出了倚香園,方老太太又犯難,自己若是就連這五百兩銀子都拿不出,在阜城,方家就真的名譽(yù)掃地了。
一咬牙,去了良姜院子,期期艾艾地將來意說了。
于媽在一旁,氣得呼哧呼哧喘氣,這方家人怎么就這么不要臉呢?怎么就好意思登門伸手?
良姜卻是一臉平靜,望著方老太太:“銀子我自然是有的,可是你方家欠我那幾千兩還沒有著落呢,舊賬不清,再添新賬,我哪有那么傻?”
“乘煦進(jìn)京一直沒回來,那群人等得著急,非要拉著方鳶去見官呢,那她的名譽(yù)豈不就毀了。
你借我這五百兩,一會兒乘煦回來,就如數(shù)奉還?!?p> “可假如還不上呢?我聽說,你可是將方家的產(chǎn)業(yè)幾乎都抵押上了?!?p> “怎么可能還不上?”方老太太胸有成竹:“再不濟(jì),我方家還有這一片宅子,還你的賬綽綽有余?!?p> “女子在家從父,出嫁從夫,夫后從子,你說的話管用?”
“房契在誰的手里誰說話管用?!?p> “空口無憑,請恕我信不過?!绷冀p描淡寫道。
方老太太一時著急,五百兩不是什么大數(shù)目,又對那救心丸有絕對信心:
“我把方府的房契押在你這,一會兒乘煦回來了就來贖回!如此你可放心了?”
良姜痛快應(yīng)下:“成交?!?p> 方老太太立即轉(zhuǎn)身回去取房契。
于媽憤憤不平地道:“方家的房契乃是紅契,在府衙登記備案過的,與白契完全不同,您拿在手里也沒用,平白卻又搭進(jìn)去五百兩銀子,何苦呢?”
良姜淡淡一笑:“你想,方乘煦此去必然竹籃打水一場空,那方家若想迎娶佟昭兒,除了抵押變賣房產(chǎn)還有其他辦法嗎?紅契在方家人手里,一旦被悄悄變賣,我那幾千兩銀子豈不也打了水漂?”
于媽一想,的確是這么一回事兒。
“還是小姐您考慮得周到,如此說來,方家這五百兩銀子,即便砸鍋賣鐵也是會還的?!?p> “欲要取之,必先予之,我們要變被動為主動,不能被欠債的牽著鼻子走?!?p> 于媽頓時釋然,一會兒方老太太取來方家房契,立即痛快地將五百兩銀子遞到她的手里。
方老太太親眼瞧著,于媽從一沓銀票里輕描淡寫地抽出一張,就像打發(fā)叫花子一般,隨手遞給自己,眼睛都直了。
還以為,良姜的嫁妝銀子已經(jīng)揮霍得差不多了,如今才知道,不過是九牛一毛啊。
自己當(dāng)初怎么就犯傻,將這財神爺給掃地出門了呢?哪怕留下來當(dāng)個妾也好。
不過,魚與熊掌不可兼得,佟昭兒家里有權(quán)有勢,只要兒子出息,還愁日后沒銀子花?
安慰著自己,去前面院子,將五百兩銀子給了對方,不忘打腫臉充胖子:
“這點銀子,也就你們這群鄉(xiāng)巴佬斤斤計較,咄咄逼人,我們將軍府還不將它放在眼里。”
眾人心里憋氣,拿了銀子,也不想跟她胡攪蠻纏,扭臉就走。
剛拐過影壁,走到門洞,方乘煦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