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他拉氏凝視著宜萱平和而坦然的面孔,直直問道:“郡主的話,當真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嗎?”
宜萱認真地點頭:“絕無虛言。我知道大嫂可能一時難以置信,不過以后時日還長,咱們?nèi)站靡娙诵木褪橇??!?p> 他他拉氏沉默良久,忽的深深朝宜萱見了一個無比鄭重的萬福:“若是如此,我與煦哥兒此生都會銘感五內(nèi)!日后自當結(jié)草銜環(huán)相報?!?p> 宜萱忙起身,親自上去攙扶他他拉氏:“大嫂言重了。我不過是想讓本該是誰的東西,重新回歸那人罷了?!薄c其將來叫納喇星德承襲爵位,還不如盛煦,這孩子乖巧懂事,起碼不會像星德那么動輒咆哮,還要噴她一臉唾沫星子!宜萱真真是受夠了??!
跟盛煦嫡正的身份比,星德又算個什么?!若說有什么超然的,也不過是他和碩格格額附的身份罷了!可這個身份,若不依仗宜萱,便只是一個笑話罷了!
宜萱才不會叫一直給自己添堵的星德和鄭夫人、鄭姨娘一干人等痛快了!當初星衡的死,就大有陰謀的味道,宜萱不相信他他拉氏沒有怨恨,她更不相信世子的位置拱手捧過去,他他拉氏會推開!她自己舍得,也絕舍不得自己的兒子一生都得不到榮華顯赫!為人母親,哪個不希望自己的孩子顯貴?!禮佛十載的他他拉氏也并不能免俗??!可偏偏就是這番世俗之心,宜萱很愿意幫她達成??!因為,那一切本就該是屬于她和她的兒子??!
不過是一切都物歸原主罷了!!
至于熙兒……宜萱完全不操心他的前途。她的四爺?shù)?,過幾年就是九五之尊了!皇帝唯一的親外孫,將來的前途不見得比盛煦差分毫?。〖热绱?,又何必叫自己的兒子去搶人家的爵位呢?!
見他他拉氏模樣歡喜,星移也露出笑容:“如此極好!這些日子,可叫我累壞了!后天可就是熙哥兒的滿月宴了。還有過幾日,陸家姨媽便要帶著陸表姐進京了,招待貴客的院子我還不曉得該選那處好呢!這下子好了,有大嫂接受,必然一切都不成問題了?!?p> “陸家姨媽和陸姑娘要來了?”宜萱微微驚訝,“她們來做什么?”
他他拉氏收斂了笑容,冷淡地道:“還是做什么?來京中待選唄?!?p> “待選?!”宜萱瞪大了眼睛,“那也用不著提前大半年來待著呀??!”
他他拉氏聽宜萱這樣說,不由抿唇:“人家非要來,還能拒之門外嗎?”
星移嘟了嘟嘴:“待選只是個由頭,只怕陸表姐還不是沖著我三哥來的?!”
宜萱一愣,突然想到數(shù)月前,星月也說過,鄭夫人謀劃著想把自己的外甥女許給星徽,不由地,宜萱再度怒火翻騰,“未選秀,便想議親!這陸家膽子倒是不?。?!”——其實宜萱這番話著實太偏心眼兒了些,她也不是還謀劃著要瞧瞧未來的弟媳婦長什么模樣嗎?!
此番交心之后,由宜萱再雅思哈面前諫言,總算是成功地叫他他拉氏掌管內(nèi)務(wù),而星移成了協(xié)從,總算能叫這個可憐的小丫頭輕松些。不過此時,想必國公府人鄭氏,已經(jīng)氣得打碎了不少好東西了吧?
宜萱回到凈園的第二日,額附星德的新姨娘:秦氏和戚氏便來磕頭了。
姬妾向正室請安,本就是規(guī)矩所在,宜萱便也沒有拒之門外,安然坐在上頭,受了二人三跪九叩的大禮。這個禮是新妾覲見主母的大禮,宜萱受了禮,便代表承認了她們兩個是納喇星德的姬妾。
天兒熱,人就愈發(fā)懶懶得不愛動彈,宜萱瞅著那粉彩九桃高足盤中細細鋪設(shè)的一層碎冰,和碎冰上卻去了皮和籽的蜜瓜,這東西又甜又涼,是之前才剛剛進宮到京中的,雍王府得了不少,所以嫡福晉便派人送了兩大簍來。
宜萱捏起一根細竹簽,插在蜜瓜上,便送進嘴里,神態(tài)一派悠閑,便端量著秦氏和戚氏二人。
“本宮聽說秦氏這些日子過得不容易,正好本宮新得了些蜜瓜,便賞你幾個嘗嘗鮮吧?!币溯嬲Z氣親和地道。這蜜瓜,宜萱也只送了國公爺雅思哈、衡大奶奶他他拉氏、大格格星月、二格格星移和星徽罷了(沒有星德那廝的份兒)。
秦氏忙做萬福謝過。
宜萱瞧了一眼戚氏,果然是和秦氏大不同了。比起秦氏這個名義上的姨娘,她可是實打?qū)嵙?,且不說穿著打扮都高出一籌,臉蛋都嬌嫩的許多,看樣子果然是受了不少滋潤。
“本宮還聽說戚氏又換了個名字——”宜萱挑起鳳眸,眼里有說不出的凜冽。
戚瑛瑛不由渾身皮子一緊,急忙道:“是……是額附爺忽然說想給奴才取個名兒的,奴才、奴才不敢違背?!?p> 宜萱嗤嗤笑了,戚氏的本事倒是比她想象中大,雖然沒能叫納喇星德忘了“真愛”表妹,卻也能在短短時間內(nèi),籠絡(luò)得星德神魂顛倒,也不曉得是星德太禁不起誘惑,還是瘦馬的誘惑就是那么威力不凡。吳嬤嬤私底下提醒過宜萱數(shù)次,需得敲打一下這個戚氏,省得叫她忘了自己真正的主子是誰。宜萱覺得頗有幾分道理。
“又不是圣旨,有什么不敢違背的?!”宜萱的聲調(diào)又上揚了兩個弧度。
戚氏滿眼惶恐之色,惶惶然下都不知該答話了。
“你以后記住一點即可,你如今是額附的姨娘是不錯??筛潜緦m的奴才!”宜萱聲色俱厲。
“是!是!奴才絕不敢忘!”戚氏急忙道。
宜萱微微頷首:“只要記牢這點就好,至于你在國公府里如何翻騰浪花,本宮也懶得管!只是唯獨有一點,鄭秋黛的事兒,你不必管!”
戚氏一時間拿捏不中宜萱的意思,便恭恭敬敬道:“小鄭氏狼子野心,不但謀害過郡主,更多番對郡主詛咒謾罵。這等人,奴才愿意肝腦涂地,為郡主除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