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黑心老婦
一覺醒來，天色大亮，許是演了一宿的戲，她睡得格外香甜。
可當(dāng)她緩緩轉(zhuǎn)過頭，卻對上一雙漆黑的眸子。
萬馨兒怔了怔，眼神漸漸清明繼而驚恐。
“?。?！你……二少爺醒得……真早?！?p> 楚逸睨她一眼，背過身：“外頭有人等你?！?p> 語調(diào)還是一如既往的冰冷。
她努努嘴，想一步跨下床，可剛站起來，腹部一股熱流涌動，只能又坐了下來，一點(diǎn)一點(diǎn)往床下移。
事已至此，若讓老太太知道她跟癱瘓少爺在做戲，只怕尋找玉佩的過程會更加艱辛。不如將計(jì)就計(jì)，等拿到玉佩就趕快離開！
她打定主意，磨磨蹭蹭下了床，身后竟傳來了癱瘓少爺暗啞的聲音。
“仔細(xì)梳洗了再去，外頭是大夫人身邊的田媽媽。”
她驀然回頭，癱瘓少爺閉著眼，仿佛剛才那句話不是他說的一般。
三天了，這還是癱瘓少爺頭一回對她好好說話，良好的開端就是成功的一半，這幾天她奮力討好總算沒有白費(fèi)！
萬馨兒甜甜一笑：“知道了?！?p> 外頭天色大亮，百福見她起身飛快端了水進(jìn)屋，她就著水慢悠悠洗臉，暗自思忖今日天氣不錯，一抬頭就瞧見門外的黑臉?gòu)D人。
她訕訕一笑：“呃……有勞田媽媽等候了。”
“二少奶奶辛苦，聽說昨夜寅時才歇下，事關(guān)咱們楚家子嗣，便是睡到午時也是使得的?！?p> 田媽媽語氣平淡，說出的話卻是夾槍帶棒！
分明是在拿話揶揄她呢！
她只當(dāng)不懂兀自喝茶。
一旁百福低著頭，不停朝她使眼色。
田媽媽面不改色：“二少奶奶，如今已近午時了，大夫人還在等您?！?p> 萬馨兒猛然抬頭看天，一口茶差點(diǎn)噴出來。
怪不得她這會兒沒打拳精神都那么好！她一覺睡到了日上三竿！
不敢耽擱，匆匆挽了頭發(fā)換了衣裳跑出房門。
“田媽媽，有勞帶路?！?p> 田媽媽雖未多說什么，可瞧見萬馨兒的裝扮，兩條毛毛蟲似的眉毛都快擰在一起了，終是一聲嘆息，走在前頭。
二人終于離開，整個小院又恢復(fù)了往日的寂靜，可不一會兒，楚逸卻開了口。
“百福，你跟著少奶奶過去，若大夫人為難她趕快去請老太太?！?p> 百福愣住抬頭看天：這太陽打西邊出來了？二少爺竟然關(guān)心起他人來了？
他伺候二少爺十幾年了，二少爺替別人操心這還是頭一遭！
他也明白二少爺?shù)囊馑?，大夫人官家小姐出生，是最在乎禮儀形容的，忙不迭應(yīng)下。
“哎！奴才這就去?！?p> 萬馨兒跟在田媽媽身后還未走到東院，便瞧見個小侍女提著食盒送飯。
敢情這會兒都到了傳午飯的時間了，一想到那個不怎么好相處的婆母等了她一上午，心里不自覺打起了鼓。
“二少奶奶，請?jiān)诖说群?，老奴前去回稟?！?p> “有勞田媽媽了?！?p> 萬馨兒福身行禮，田媽媽晃了下神，這才轉(zhuǎn)身。
東院是間古樸院子，院中彌漫著絲淡淡的甜香，幾棵高聳挺拔的古樹都已抽出新芽，但瞧起來還是一板一眼的，沒什么活力；古樹旁幾棵海棠樹，枝條修剪得疏密得當(dāng)，每當(dāng)微風(fēng)拂過樹葉沙沙作響，才帶出了那么幾分生機(jī)。
她等了好一會兒也沒見田媽媽出來，倒是方才那個送飯的小侍女瞧見她一愣，繞路從抄手游廊離開了。
萬馨兒也明白了，這是當(dāng)家主母要給她立威，便特意站在日頭下耐心等候。
主屋內(nèi)沉香幽幽，裊裊青煙似水自青釉蓮花香爐向下流淌。
岳明珠神態(tài)自若品著茶，小侍女正幫她按著額角。
“如何了？”
“回夫人，二少奶奶正在外等候，面色如常，并未見不滿?！?p> 岳明珠將手中茶盞往桌上一墩，眉頭輕蹙：“這丫頭到底是傻還是心思沉？分明是有意為難，她竟沒有半分不悅？怕不是又跟秦氏似的？是個會拿捏人的？”
“老二那樣的性子都能成事……若真這樣下去讓老二先生下孩子，老太太手頭的那些鋪?zhàn)印?p> 她眉頭越蹙越深：“田媽媽，再過一盞茶就叫那丫頭回去，日后每天都讓她過來問安！”
萬馨兒聽后沒有半點(diǎn)遲疑，只點(diǎn)頭稱是。
岳明珠仿佛一拳打在了棉花上，氣全都憋在胸口，她端起茶盞一口喝干憤憤道：“田媽媽，你去傳話叫那丫頭每日辰初之前就過來，但凡晚了半刻，別怪我這個當(dāng)婆母的不講情面！”
不是晚上愛折騰嗎？不是白日愛躲懶嘛？她偏不讓！她倒要看看這位二少奶奶能夠堅(jiān)持多久！
“對了！再傳信給大少爺，讓他處理完江洲的事務(wù)就趕快回來！”
*
一直候在東院外的百福見萬馨兒一張小臉通紅，鬢角也被汗水浸濕，擺著手出來趕忙迎上前。
“百福？你怎么來了？可是二少爺瞧我還未回去，派你來尋我的？”
萬馨兒眼神明顯亮了幾分。
“少奶奶前腳剛走，少爺就叫奴才跟著了，是怕您受委屈呢！”百福跟在萬馨兒身側(cè)：“少奶奶不知道，少爺還吩咐若大夫人為難您，就叫奴才去請老夫人替您解圍呢！”
“無妨，無妨，不過站了片刻罷了！”
百福一臉憂心：“奴才方才也瞧見了，二少奶奶未免忒實(shí)在了些，現(xiàn)如今雖說還未入夏，可正午頭的太陽是最毒的，您要站也好歹選個樹蔭涼蔭地兒啊！”
萬馨兒此刻心情好，笑著擺擺手：“是我起晚了讓大夫人等了一早晨，大夫人生氣也是應(yīng)該的，只讓我站了一會兒又沒說什么，沒事兒！”
“唉？對了百福，咱們今天中午吃什么？可有人給咱們院子送飯食？”
“自然是有的，二少奶奶若餓得狠了，咱們便走快些。”
她頂著太陽站了一中午早已饑腸轆轆，除此之外，還有那突然轉(zhuǎn)變態(tài)度的癱瘓少爺，她實(shí)在好奇，如脫韁野馬一般，快步向小院走去。
“二少爺！我回來了！”
人未到聲先至，別院外守門的小侍女一愣忙慌慌就往屋里跑。
萬馨兒以為是送飯的也沒多想，她餓得厲害提著裙角就往屋內(nèi)沖，可剛進(jìn)屋就被眼前一幕驚了一身冷汗。
癱瘓少爺躺在床上，兩眼通紅，面色慘白，額頭全是密密麻麻的汗珠，雙手死死抓著被角，手背青筋凸起，顯然是極力忍耐。
她三步?jīng)_上前一把拍掉老婦手中湯匙。
厲聲質(zhì)問。
“你是誰？是誰讓你這樣伺候二少爺用飯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