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順遂也蹉跎
我依照著小二所指的方向走，穿梭于狹窄擁擠的小巷，拐了兩個彎，不出一柱香的時間，就來到了一片寬闊卻人來人往、熙熙攘攘的渡口。
忙碌的人步履不停，爭分奪秒地各自忙著干自己手里的活。我向左邊看去，一條沿著河流蔓延了數(shù)百米的集市在我眼前徐徐鋪開，許多孩童舉著撥浪鼓嬉戲玩鬧，笑聲清脆，我心情也跟著舒暢了不少。
視線回到前方，映入眼簾的是一排排停在岸邊的船。大的船大概是朝廷官員負責的或鏢局的，那其他小點兒的船應該是私人的。渡口通常分為官渡和私渡，這個漁村渡口也不例外。
我之所以來這里，主要是為了登上去金鴛盟的商船，只要能在路上混過去，到了老笛那里一切都好說了。
金鴛盟的商船出海極其有規(guī)律，每月的初五從金鴛盟出發(fā)，帶上盟里的兄弟們鍛造的兵器和婦人們織好的布料運往各地售賣。他們的船兵分兩路，一路向東，途經(jīng)的地方大多數(shù)人以捕魚為生，許多漁民的魚叉、魚網(wǎng)和魚竿的進貨商便是金鴛盟。另一路向西，途經(jīng)的地方則以游牧民族居多，布料基本在此售賣。
自金鴛盟向這兩條線途經(jīng)的人們提供貨物到現(xiàn)在，因其兵器的精良耐用和布料的舒適保暖，得到了各地的百姓和官員的一致好評，回頭客也是源源不斷。
這些金鴛盟內(nèi)部的事情，其實我本不該了解地這么清楚，但我之前同老笛躲在角大美女精心準備的婚房里聊天時，無意間問到了金鴛盟的經(jīng)濟來源。
“老笛啊，你說你們金鴛盟從這建筑筑造到日常用具，無一不是制作精美，既好看，又耐用，想必要花掉不少銀子吧，”我捧著鑲金邊刻龍鳳的酒杯，用指腹摩挲著杯子上的紋路：“這么大筆的花銷，都讓角大美女負責，而且基本上是通過些走私火藥、販毒這種不干凈的手段獲取的，你晚上睡覺也睡不安穩(wěn)吧?！?p> 他帶著笑意輕哼一聲：“你說得不錯，把賬都交到角麗譙手里，我自然是不放心。金鴛盟大部分的支出和收入還是歸我管的?！?p> “那可否冒昧地問一下，這些大多數(shù)的費用是從哪里來的呢？”我不知老笛出于什么心思，和他談到這件事情上時感覺他有點兒不屑一顧。
我再看了他一眼，然后掐指一算，預料到他不會輕易地告訴我。哪怕他不擔心讓我知道這些內(nèi)部運營計劃會攪和金鴛盟的好生意，以笛飛聲膽大心細的性子，這時候可就不一定那么爽快了。
“冒昧倒算不上，只不過你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是四顧門門主了，再打聽這些還有什么用?！彼а劭聪蛭?，眼神里透露著幾分譏諷和漫不經(jīng)心。
果然，不夾槍帶棒地占曾經(jīng)的天下第一兩句上風，都對不起如今萬人冊第一、大名鼎鼎、威風凜凜的笛盟主的名聲了。
“既然已經(jīng)派不上太大用場了，笛大盟主何必這么著急拒絕我呢，”我同時用著懶散的目光盯著他，笑了笑說道：“難不成笛盟主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要瞞著所有人，若真是如此，那我就不強人所難了?！?p> 他用戲謔中帶著點無奈的語氣冷冰冰地吐出了“幼稚”二字。
我瞪了他一眼，在我還沒來得及說出“你才幼稚”這幾個字之前，他又搶先一句說道：“因為我沒你那么幼稚，所以懶得繼續(xù)聽你用激將法這點小技倆忽悠我了?！?p> 接下來，他就將我想問的問題一一說了出來。
我刻意記下了金鴛盟商船的特殊記號、?？康攸c和每月中大致的時間，以備不時之需。
現(xiàn)如今，我急需見他一面，因此依著笛飛聲上次的描述，找到了金鴛盟的船。
我觀察著周圍的動向，思索著如何混進金鴛盟的船。
有十來個左右的人抬著一個五米長的箱子從船上走下來，然后進了一家賣漁具的店。
他們每一個人都戴著面具，干完了活就坐在不同的位置上喝茶。我發(fā)現(xiàn)了一個人坐得很偏，而且周圍也沒什么人和他交流。我覺得這是一個好機會，正當我準備上前迷暈他然后喬裝打扮時，一個熟悉的身影從我眼前走過。
“弟兄們，再過一刻鐘我們就要往回返了，大家先好好休息，一會兒按時上船清點人數(shù)。”
熟悉的聲音傳到耳邊，我看他出了門，然后緊跟著他。
他往旁邊的小樹林里走去，估計是想解手。
這時，我上前叫住了他。
無顏驚訝地盯著我：“李門主？！你怎么出現(xiàn)在這里？”
“說來話長，這幾個月我住在這座山腳下的一間沒人要的屋子里，然后解了毒，也算是死里逃生了?！?p> 他平復了心情，向我問道：“那李門主現(xiàn)在可是想見我家尊上？”
我會心一笑，說道：“無顏你真是一如既往地聰明?！?p> 一刻鐘后，我和無顏一起上了返回金鴛盟的船。
“老大，這是誰呀？”一個小兄弟看向無顏身邊的一個戴著面紗，披著斗篷的陌生人問道。
“這位是盟主命我尋的高人，擅醫(yī)術(shù)、毒術(shù)、卜卦和謀略，現(xiàn)將其一同送回金鴛盟，諸位可都清楚？”無顏按我們的計劃說道。
“無兄言重了，在下對這些也只不過是略懂一二?！蔽椅⑽⒏┥碚f道。
眾人一聽我是笛飛聲想見的人，也沒有再懷疑什么。
我被無顏帶到了一間休息室，他還很貼心地告訴我他的屋子就在旁邊，有事兒隨時叫他。我道了謝后進屋。
我一個人坐在窗戶邊，看著起起伏伏的海面，正如每個人的生活中總是有起有落。順遂的日子里懂得珍惜，蹉跎的歲月里盡力而為。人這一生不過三萬天，若事事都不滿足、不接受，倒也活得太累了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