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你們在虐待老人？

　　沈米諾跳下車，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說：“爸爸，這兒有小商店嗎？你幫我給太外婆買點(diǎn)見面禮吧?！?p>　　沈承無語極了。

　　他不耐煩地說：“誰說要帶你進(jìn)去了？我外婆不喜歡陌生人，你就在這等著！”

　　沈米諾委屈巴巴地說：“可是我不是陌生人啊，我是你女兒啊?！?p>　　又來了。

　　沈承煩躁地奪過頭盔，就向操場旁邊那家破院子走去。

　　“咦，這不是我沈承表弟嗎？”院子旁邊的茅廁里，一個(gè)肥頭大耳的年輕男子，提著褲子走了出來，看到跟上來的沈米諾，綠豆大的小眼睛瞬間冒光，“這妞兒長得可真乖。”

　　看到表哥何天，沈承一驚，看來他們還真的提前回來了。

　　他冷冷地斜瞥了他一眼，向他發(fā)出警告的眼神，并沒搭話，就往院子走。

　　何天似乎想到了什么，快速扣好皮帶，一下子沖過去，說：“你，你先等等?！?p>　　然后大聲地對屋里喊：“媽，沈承來了?！?p>　　沈米諾明白了。

　　一定是何濤和羅曉蘭正在虐待外婆，所以他們的兒子何天才會(huì)攔著他們，急著通風(fēng)報(bào)信。

　　很顯然，沈承也猜到了，他一腳踢開破木門，就大闊步走了進(jìn)去。

　　“你干嘛，我們的門都被你踢壞了。”

　　*

　　正屋里。

　　66歲的老人頭發(fā)凌亂、衣著破舊的棉襖，正坐在大方桌子邊掉了漆的椅子上抹著紅腫的眼睛。

　　臉上涂了厚厚一層粉，年約四十的羅曉蘭快速地掃著地上的碎碗片，連同一些沾了酸蘿卜的飯?jiān)?p>　　而靠近大立柜的餐桌上，放著四五個(gè)冒著熱氣的硬菜，渾身散發(fā)著油膩味的何濤正滿嘴流油地啃著一條雞腿，旁邊還放著兩碗吃到一半的飯，大概是羅曉蘭和何天的。

　　沈承陰沉著臉，掃了一眼后徑直走向老人。

　　“外婆，天這么冷，你怎么坐這兒？”

　　“承兒，你來了。”老人抓住沈承的手，掩飾般地抹了下眼睛，“這幾天風(fēng)大，剛才出去沙子吹到眼睛了?！?p>　　羅曉蘭偷偷看了老人一眼，給了她一個(gè)“還算識(shí)相”的眼神。

　　“小承來了啊，幾個(gè)月不見，個(gè)兒又長高了?！绷_曉蘭把碗片倒進(jìn)垃圾桶，笑盈盈地就跟看到自家兒子一般，但看到了隨后進(jìn)來的沈米諾時(shí)有瞬間的愣神。

　　這姑娘，怎么和她死去的小姑子那么像？

　　“你是？”

　　沈米諾沒有搭話，走過去，指著垃圾桶里的碗片，大聲說：“天啦，你們不會(huì)在虐待老人吧？”

　　羅曉蘭生氣了，道：“你這姑娘怎么這么沒禮貌，第一次到別人家就亂說話。”

　　一心沉溺于大魚大肉的何濤這才注意到地上除了外甥，還多了個(gè)人，他抬起頭。

　　瞬間，手里的雞腿僵到了空中。

　　這……

　　太像了。

　　他走過來，上下打量了下沈米諾，說：“你是小承的同學(xué)？”

　　“確切地說，不全是，不過很快就是了?！?p>　　何濤沒明白這話什么意思。

　　“什么同學(xué)，這是沈承泡的妞。”進(jìn)屋的何天諷刺道，“年紀(jì)輕輕就敢把女孩子往家?guī)?，果然是有其父……?p>　　他不敢說了，因?yàn)樯虺械难凵窀蹲右粯由淞诉^來。

　　不過想到這是在自己家里，自己又年長他幾歲，他又繼續(xù)口無遮攔：“我又沒說錯(cuò)，本來就是有其父必有其子，不過據(jù)說搞未成年人可是犯法的，你小子還是悠著點(diǎn)吧?！?p>　　“啪！”沈米諾端起一碗飯就摔到了何天的臉上，正好砸到鼻梁骨，何天疼得哇哇亂叫。

　　“啊，你他媽發(fā)什么瘋？”

　　沈米諾走過去，一把抓住何天的衣領(lǐng)，惡狠狠地說：“你再亂說，我就廢了你?！?p>　　半天才反應(yīng)過來的羅曉蘭使勁推著沈米諾，罵道：“哪里來的有人養(yǎng)沒人教的小潑婦，你在我家撒什么潑？”

　　沈米諾笑嘻嘻地看著她，說：“舅奶奶，你兒子才是有人生沒人教，我剛替你教育了他一下。”

　　“什么舅奶奶？”

　　沈米諾擺了下手，說：“不重要，如果我沒猜錯(cuò)的話，剛才是你把太外婆的碗摔碎了吧？”

　　“太外婆？”

　　“你們剛才讓太外婆在城里那套房子的過戶協(xié)議上按手印，太外婆不同意，你就不讓她吃飯，沒錯(cuò)吧？”

　　羅曉蘭的臉一下子白了。

　　難道他們剛才都聽到了？

　　她心虛地望了望沈承，看后者沒什么反應(yīng)，嗤笑道：“聽你一會(huì)太外婆，一會(huì)舅奶奶的，我就知道你腦子有問題，現(xiàn)在又說什么過戶協(xié)議，按手印的，我都聽不懂你在說什么，看來果然精神不正常，真不知道我好端端的外甥怎么就看上你了。”

　　沈米諾也不惱，她走過去，拉開太外婆旁邊的桌子抽屜，取出幾張紙，在空中揚(yáng)了下，說：“這是什么？要不要我念給你聽？”

　　羅曉蘭臉色大變，撲過去就準(zhǔn)備奪，卻被沈承接了過去。

　　他掃了下協(xié)議內(nèi)容，冷冷說道：“房子是我媽買給外婆的，為什么要過戶給你們？”

　　何濤咳了下，說：“小承，你先別激動(dòng)，你聽我說。是這樣的，那房子在低層，太潮濕了，不適合老年人住，我是想著把這套賣掉，等以后有錢了再給你外婆買個(gè)高層帶電梯的?！?p>　　“對對，”羅曉蘭接著說，“之所以要辦這個(gè)過戶手續(xù)，是因?yàn)橘u房子的手續(xù)很繁瑣，你外婆年紀(jì)大了，腿腳不太方便，總不能每次都帶她去，你說是吧？”

　　“可是我怎么記得是太外婆怕坐電梯，奶奶才特意買的低層呢？”沈米諾不顧他們的迷惑不解，話鋒一轉(zhuǎn)，“請問找到買主了嗎？”

　　“找到了找到了，還是一個(gè)老朋友介紹的，”何濤興趣來了，眉飛色舞，用手指頭比了個(gè)6的手勢，“人家是大老板，一口就給了這個(gè)數(shù)?！?p>　　“6萬啊，你們想想，年前給的最高的才5萬?！?p>　　可能感覺到說漏了嘴，羅曉蘭趕緊轉(zhuǎn)移話題，說：“總之，這是一個(gè)那什么難逢的好機(jī)會(huì)?！?p>　　“媽，是千載難逢?！焙翁烀约旱谋橇汗?，懶洋洋地說。

　　“對對，還是我兒子聰明?！?p>　　沈米諾點(diǎn)了點(diǎn)頭，說：“所以接下來要給太外婆在哪里買房，選好地點(diǎn)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