付了車錢,張洛在司機“恭送瘟神”的犀利眼神中下了車,快步向自家的樓道口走去。
他乘電梯來到四層,從口袋里掏出鑰匙打開家門,進屋之后并沒有像平常一樣回身關(guān)門,而是站在門前微微皺眉,盯著地板上的鞋子:
“不太對勁?!?p> 平時經(jīng)常大言不慚的稱自己為“獵奇學(xué)研究大師”的張洛,為了避免有小偷竊取自己的研究成果,自宅安全措施十分到位。只要有人偷偷溜進他家,即使是特工級別的人物,也逃不過他的眼睛。
而現(xiàn)在,才剛回到家,他立刻便發(fā)現(xiàn)門口有侵入者留下的痕跡。
自己放在門口的兩雙拖鞋,位置有微妙的變動,而室內(nèi)的氣氛也不太對勁,明明自己走之前并沒有拉上窗簾,但目前客廳的光線卻有些陰暗,完全不符合目前正午時分的樣子。
有人從正門進來過,但卻并沒有離開的痕跡。自己找人特別改造過的防盜門上,也沒有留下任何撬鎖的跡象,也就是說——
有個堪比胡迪尼的開鎖大師,偷偷溜進自己的家,然后并沒有離開,而是一直呆在屋子里?
念及于此,張洛已經(jīng)腦補出一個高大威猛手握斧頭的殺人狂魔,站在前方拐角處面露獰笑,等待自己“送頭上門”的情景。
——雖說自己可以在近戰(zhàn)中單殺海豹部隊士兵,但面對未知的入侵者,還是不能掉以輕心。還穿著之前那套軍服的張洛,悄無聲息的拔出一直掛在腰帶上的水怪之牙,鞋都沒換便走進家門。把目光投向光線不佳的寬敞客廳。
兩秒后……
他把刀收回刀鞘,回頭換上拖鞋,接著大步向客廳的黑色長沙發(fā)走了過去,推了推正蜷縮在沙發(fā)上呼呼大睡的那家伙的肩膀:
“該起床了?!?p> “唔……”躺在沙發(fā)上的人發(fā)出含糊不清的咕噥聲。
“再不起床我可要報警了?!睆埪逭f著又拍了對方一下。
“嗯,你煩不煩……”
從凌亂的深棕色發(fā)絲下,露出一雙狹長而澄澈的眼瞳。那個穿著一套白色的“兔子先生”睡衣的長發(fā)御姐,一邊揉著眼一邊坐起來,沒好氣的大聲抱怨道:
“大早晨吵什么吵……原來你沒死???”
“我沒死還真是對不起了?!?p> 張洛說著坐到沙發(fā)另一端,把手機和錢包隨手扔在面前的玻璃茶幾上,想拿塊巧克力卻發(fā)現(xiàn)茶幾上的食物早已被消滅一空,只剩下一大堆包裝紙,于是又微微皺眉:
“所以說,一個日理萬機的靈異雜志編輯,跑到作者家里睡覺是什么情況?你最好解釋一下,否則我要報警了?!?p> “還不是因為你這混球拖稿太厲害,其他人早就交稿了就剩下你連個影都沒有……”御姐撥開擋在額前的一縷長發(fā)。
“你怎么進來的?”張洛問。
“上次來你家催稿的時候,我趁著去樓下買東西的時機偷偷配了把鑰匙,我是不是太機智了?”御姐得意的笑了起來。
“偷配別人家鑰匙還能說得這么理直氣壯,大概也只有你一個了?!睆埪遄⒁曋谏嘲l(fā)上的長發(fā)女子。
這家伙正是自己常駐的靈異雜志主編,同時也是大名鼎鼎的青春文學(xué)作家——簡瞳。
身為一個靠寫校園清純戀愛故事成名的女子,卻成了靈異雜志的主編,本來就很奇怪了。但此人的另外一個特性,更是令她“注定孤獨一生”,那便是——
“小子,我還以為你死在列車事故里了,原來新聞里那個‘唯一幸存者’就是你啊,哈哈哈!”簡瞳大力拍著張洛的肩膀。
沒錯,這家伙雖說頗有幾分姿色,但卻是個徹頭徹尾的“女漢子”。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甚至比男人還要強勢許多。
完全不打算討論關(guān)于列車的話題,張洛話鋒一轉(zhuǎn):“這期雜志不要指望我的稿了,我剛從醫(yī)院出來還有點虛?!?p> “那怎么行?大批粉絲都等著聽‘張大爺’胡扯呢,你的稿子要是不上,雜志銷量說不定又會下降。最近我們這種紙質(zhì)刊物越來越不好混了?!焙喭酒饋戆验L發(fā)披到肩后,不知從哪里摸出了粉底和小鏡子,開始在客廳快速補妝。
“告訴他們,張大爺風(fēng)濕的老毛病又犯了,拿不起筆。”張洛隨口說出一個已經(jīng)用了好幾遍的理由。
當初他首次給雜志投稿的時候,出于“試試看就算沒過也沒關(guān)系”的心態(tài),使用了名為“張大爺”的筆名。沒想到第一次投的那篇《消失的末班地鐵》便登上了雜志,而且還大獲好評,結(jié)果后來想改筆名也不好改了,只得繼續(xù)用了下去。
“快得了吧,你已經(jīng)風(fēng)濕五次,中風(fēng)三次,偏癱兩次,腦溢血一次了。繼續(xù)用這種理由真的不會臉紅嗎?”簡瞳露出一副恨鐵不成鋼的樣子。
“既然他們連腦溢血這種理由都能接受,繼續(xù)風(fēng)濕也沒什么大不了的。”張洛笑了笑:“畢竟人老了,有點毛病也是沒法避免的……”
聞言,簡瞳沉默片刻,接著總算點了點頭:“好吧,這次看在你大難不死的份上,我這次找別人頂替你的專欄。不過我想問一句……在生死一線的情況下感覺怎么樣?”
“不知道,我昏過去了?!睆埪迕娌桓纳牟惶某吨e。
列車上發(fā)生的事還歷歷在目,但那種事自然不可能說出來,否則就算是靈異雜志的主編,也很可能會把自己當成精神病人的。
“那好吧,既然你小子沒什么事,我就先走了?!?p> 簡瞳說著走進臥室關(guān)上門,換上平時那套淺藍色的職業(yè)裝,便很快的離開了張洛的家。
“那家伙是鬧哪樣啊,居然私闖民宅……”張洛嘆了口氣。
從冰箱里取出冷藏的罐頭權(quán)當“晚餐”,吃過飯之后,張洛回到臥室,以堪比昏迷的速度倒頭就睡,幾乎是立刻便失去了意識。
……
不知過了多久,投入眼中的一絲藍色光線,令他緩緩的恢復(fù)了意識,接著立刻便清醒過來:
“嗯?”
借著頭頂小燈泡發(fā)出的昏暗光芒,打量眼前的景象,他發(fā)現(xiàn)自己正身處于一間類似于儲藏室的小房間中。
斜前方的墻壁上靠著空無一物的貨架,而正對著自己的那面墻壁上,有一道破舊的褐色木門,旁邊還掛著一幅蒙娜麗莎的畫像,看起來已經(jīng)頗有年頭了。
雖說身體還有種奇怪的不協(xié)調(diào)感,但意識卻清醒的驚人,張洛很快便意識到,和之前列車上發(fā)生的事件不同,自己目前并不是進入了異化的現(xiàn)實世界。而是——
“是夢嗎?”他低聲自言自語。
隨后,掛在墻上的“蒙娜麗莎”以一個渾厚有力的男聲回答了他的疑問:
“你答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