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媽弄了點小米粥給素月吃,之后素月因為太累而沉沉睡著了,等她再醒來時候已經(jīng)是夜里丑時,如夢和顧媽一直守著她。
顯然素月恢復(fù)的不錯,醒來之后她掀開被子從床上起身坐下來。
太安靜,一丁點兒動靜就把如夢驚醒了。
“你醒了”如夢抬起身子惺忪著說。
“嗯,我這是在哪里?”素月問:“你們是誰?”
“喲,你醒了?你覺得怎么樣?”顧媽也醒了,連忙走過來扶著素月關(guān)切地詢問起來。
“我……我好多了?!彼卦麓蛄恳幌氯鐗簦凵裥咔拥溃骸爸皇?,我衣服臟了,弄臟了你的床……我實在不好意思。”
“你沒事就好?!比鐗粽f:“床單臟了洗洗就好了?!?p> “姑娘,快別說這種話,誰還沒個難處,是不是。”顧媽打量著素月。
“你叫素月?”如夢問:“你的家人呢?怎么就你一個人在大街上?還有你怎么會暈倒呢?”
“嗯,”素月怯生生咬唇點頭的回應(yīng)著:“我叫素月?!彼卦掠謸u搖頭說:“我沒有家人了?!?p> 如夢吩咐顧媽扶素月坐下。
素月卻說:“我可不可以到外面去坐會兒?”
“當(dāng)然可以”如夢笑著去扶素月,大家都來到客廳。
這晚她們聊了很多很多,如夢得知素月是從蜀地來的,蜀地軍閥割據(jù),戰(zhàn)爭頻發(fā),老百姓苦不堪言,有很多人外逃謀生,能逃的都逃了,不能逃的則是那些離不開那片土地的人。
素月一家也從磕磕絆絆的羈旅中逃了出來,她那一對父母在逃難途中身染惡疾相繼去世,原本還剩下一個弟弟相依為命,卻不想弟弟也在途中不幸身亡。
只剩下素月自己,一路上走的很不容易,走到有人的地方還能靠乞討吃頓飯,沒有人煙的地方就只能餓肚子,再后來就迷了路,然后又輾轉(zhuǎn)來到烏城。
光是進城的路素月就走了三天,這三天幾乎是水米未進,最終在路邊昏了過去。
素月說她會在海邊昏倒,是因為她想過去弄口水喝。但是她早已經(jīng)體力不支,還沒走到水邊上就昏了過去。
“好可憐的素月?!比鐗魢肃榈?。
“唉……”顧媽長長嘆一口氣。
顧媽嘆息那戰(zhàn)爭所帶來的苦難,自古以來戰(zhàn)場上的局面總是硝煙彌漫的,血肉橫飛的。
但,這又豈是某一個人的力量能夠改變的。
聽完素月的故事,如夢真是打心底被震撼了,她激動的握住素月的手,說:“素月,以后你就住在這里。
再也不會有挨餓的日子,再也不會有別離,再也不會有死亡。
在這里,在江公館我保證你會衣食無憂。”
“我……我可以留在這里嗎?”素月打量著屋子里的陳設(shè),整個屋子看起來好高檔,還有那些家具都好高檔,還有茶幾上的茶具在她眼里都好高檔,萬一碰壞了自己怕是賠不起,她回眸望著如夢怯怯的囁嚅著:“可是……可是我們非親非故……萬一……萬一……我是萬一我配不上小姐對我好怎么辦?”
如夢搖搖頭解意地說:“不!不要說,我知道你要說什么,你想說自己配不上,還要說自己被嫌棄不嫌棄的話,對不對?”
素月低垂下頭扯自己的衣角用幾乎聽不見的聲音“嗯”哼一聲。
如夢拉住她雙手說:“你只管在這里住下,你什么都不必擔(dān)心。
讓我來告訴你吧,我今日救你;許是一時的惻隱之心,可是當(dāng)我聽完你的故事,我對你既有同情又有憐憫。
不否認的講,我對你更是有幾分喜歡上了,至于你說的那些什么配不上那就更不用擔(dān)心了,在江家人人平等。”
靠在沙發(fā)上瞇著的硯塵醒了,正好清清楚楚聽見如夢這番話,他對如夢更添喜歡。
如夢這番話不僅是對素月講的,更是說進硯塵心里去了。
硯塵心中某個角落的感情似乎被喚醒了,他望著如夢眼神復(fù)雜,有種異樣又特殊的感情在心海洶涌。
“這……好吧?!彼卦乱е齑蕉⒘艘谎廴鐗?,便規(guī)規(guī)整整的對著如夢拜了一禮,“小姐,素月多謝小姐救命之恩,小姐您真是一個大好人,以后素月跟定小姐了?!?p> “哎呀,這可使不得?!比鐗艋琶Ψ銎鹚卦?。
素月即刻眼淚汪汪了,她抬眸望著如夢,眼眶含淚說:“小姐,您剛才說的那番話是素月平生從未聽過的。
我真的很感動您能救下我
我懂了,素月再謝小姐對素月救命之恩。
素月愿意留下來,只是,素月不會白吃白喝,我可以干活,素月此生當(dāng)做牛做馬報答小姐?!?p> “哎呀,說不讓你謝,你偏謝,弄的我手忙腳亂的。
看你的模樣和我年歲差不多,哪里當(dāng)?shù)闷鹱雠W鲴R的,更不敢承受你的報答?!比鐗粜念^一熱,手心在發(fā)燙瞬間就汗涔涔起來。
“我……嘿嘿……”素月又哭又笑的抬起右手用胳膊擦一把眼淚。
“快,快別哭了?!比鐗粲檬帜ǖ羲卦卵劭粝旅娴难蹨I。
素月“嗯”一聲含笑帶淚用力點點頭。
“誒,素月,你如今年歲幾何?”如夢雙手放在素月肩膀上。
“我今年正好十八歲,是七月初六的生日?!彼卦抡f。
“說起來你還比我小兩歲,我今年二十歲,九月初六的生日。”如夢把素月扶到沙發(fā)邊坐下。
“我叫如夢,那是顧媽”如夢對素月介紹著。
素月看看如夢又看看顧媽,低低的重復(fù)道:“如夢小姐,顧媽。”
一旁的顧媽笑意盈盈的望著素月。
皓云也已經(jīng)醒了,對他們兩個姑娘的談話聽得清清楚楚。
如夢看了看素月身上的衣服,對顧媽說:“顧媽,素月這身衣服怕是不能穿了,你得空找?guī)准艽┑囊路o素月。”
“哎,小姐,我知道了?!鳖檵岦c頭回應(yīng)。
“好了,現(xiàn)在人也醒了,沒有大礙了,我看我該回去了,這么多人留在這里總是有點不方便的?!背帀m聳聳肩說。
“哎呀,說什么傻話,硯塵,你這樣說是存心叫我無地自容。”如夢一副嗔怪模樣望著硯塵:“你瞧,外面已經(jīng)三更天了,要走也得等天亮不是,你說要走不知道還以為我江公館有失待客之道?!?p> 如夢又轉(zhuǎn)頭看著皓云,說:“皓云,你和硯塵今晚都留在這里,反正樓上還有幾個空房間可以住,你們自己上去挑一間去睡一下,即便要走也是明天的事情?!?p> 皓云在這短短一炷香時間,他的心情是變化莫測的,在幾個時辰前他還以為如夢在跟他生氣。
然后突然之間就上演了一幕救人于為難的戲碼,就在這之前他還以為自己注定從此要被如夢冷落的下場,現(xiàn)在看來完全不是那么回事兒。
可是……,這個張硯塵夾在如夢和他中間算怎么回事兒?皓云想著必須在短時間內(nèi)解決這種種麻煩才行。
“皓云,皓云,你在想什么呢?”如夢連聲呼喚引的皓云回神,他望著如夢,說:“啊,好,我看我和硯塵今天就在這里過一夜吧?!?p> “嗯,就這么說定了?!比鐗魵g快的說。
素月還沒有完全明白這些人的關(guān)系,但是又想著自己是要留下來了,那么弄弄清楚這些問題是以后的事情。
硯塵說:“依我看,素月姑娘現(xiàn)在應(yīng)該去休息一下,她才剛剛恢復(fù)體力,最好不要再熬夜為好?!?p> “對對對,張?zhí)介L說的對。”顧媽接口說:“素月姑娘,我看你還是去房間再睡一睡?!?p> “嗯,硯塵和顧媽說的對?!比鐗艨纯创蠹遥挚粗卦?,說:“素月,你再去睡一下?!?p> “嗯”素月哼一聲,和大家寒暄兩句便回房去了。
硯塵和皓云也去樓上房間休息了。
顧媽在如夢的要求下跟她一起回房睡一晚,這晚他們兩個擠在一張床上休息。
在如夢記憶中已經(jīng)很久沒有和顧媽一起睡,上一次還是好多年前的事情,那時候如夢還是個孩子。
忙了一晚上大家都累了,
如夢原本還想和顧媽聊聊天呢,但是一躺下沒多會兒便迷迷糊糊進入夢鄉(xiāng)。
硯塵還有皓云都在江家留宿。
這一晚硯塵和皓云分別都失眠了。
硯塵的失眠是他突然認識到如夢的另一面,這跟他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候是完全不一樣的感覺。
第一次見到如夢時候,硯塵的感覺是,一身黑色衣服的如夢,是那么的幽遠而不可捉摸,她似乎把自己包裹的嚴嚴實實,任誰都看不穿的思想、感覺包括感情。
而今天晚上的如夢,卻又是那么的坦白、真誠、善良和毫不掩飾。
硯塵覺得這個如夢還有一部分仍然沒有被他看到,他竟然產(chǎn)生了想要對她一探究竟的念頭。
她就像是……,硯塵突然不知道該怎么形容如夢了,就這么想著想著,一直到晨光熹微時分才昏昏睡去。
而皓云,他的失眠則是斷定那個張硯塵對如夢別有居心,那個張硯塵喜歡如夢,皓云發(fā)覺張硯塵是自己的勁敵,如果那個張硯塵和自己競爭如夢自覺勝算不太大。
盡管如此,皓云還是暗暗發(fā)誓必須要牢牢抓住如夢才是,那么自己就必須快速行動起來,感情的事情總歸是那么的微妙而又復(fù)雜。
這個失眠的夜晚,皓云輾轉(zhuǎn)反側(cè)的直到天色破曉才迷迷糊糊睡著了。
而素月卻對自己的境遇充滿了驚奇,就在不久前她還以為自己將不久于人世,卻不曾想自己竟意外得救了。
素月發(fā)現(xiàn)而那個救自己的人竟然和自己一樣是位女子,而且這個女子看起來是那么與眾不同,她是善良的,也是真誠的,善良的在完全不了解自己的狀況下就伸出援手。
如夢,她善良到對自己這個陌生人毫無戒備,她太特別了,素月在心底喊著。
想著想著素月也困意熏籠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