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木貴妃母子不畏世俗眼光
臘月二十四日近午，大堯皇朝京城—京寧城，皇宮木貴妃的寢宮—紫朝殿。
但見那刻著丹鶴舞碧霄的楠木榻上，斜倚著盛裝已畢的木貴妃。冰藍(lán)色金線流云如意宮裝，寶珠流蘇七彩云肩，橙紅火焰錦繡披帛。乍一看去，珠光寶氣溢華彩，恰似彩虹映晴空。
待到仔細(xì)一看，發(fā)髻高懸如墨云，七鳳展翅發(fā)間飛。垂珠琳瑯叮鈴脆，額黃花鈿帶露開。一字濃黛狐尾眉，瀲滟澄澈黃褐瞳。眼窩深深恰深潭綠波，睫毛彎彎似晨曦微露，鼻梁高高乃峭立峰崖。雪肌盈潤牡丹色，別具一格異域情。冷艷妖嬈自帶神秘，惹人喜愛又畏懼。
十二個宮娥侍立兩邊，時刻準(zhǔn)備貼身隨行。紫朝殿內(nèi)更是富麗堂皇，美輪美奐，寶鉆珍藏，象牙玉竹，宛若仙境福地。
現(xiàn)任的皇太子—六皇子祈祝，回到了紫朝殿。木貴妃急忙起身迎接兒子，轉(zhuǎn)身對著貼身的心腹四宮女暗中傳遞眼目。原來木貴妃的四位心腹宮女乃是染云、渲月、晨嵐和暮夕。一時間，在四位宮女的帶領(lǐng)下，整個紫朝宮的宮娥們都嚴(yán)而有序的退出去了。
祈祝身穿明黃色蟠龍出海的朝服，頭戴著赤金翠玉飛龍發(fā)冠。腰束紫玉帶，腳蹬盤龍朝靴。濃眉大眼冷峻嚴(yán)正的面龐，五官大氣有形，有股子貴妃的異域之風(fēng)。最讓人難忘的是目光如炬，讓人望而生畏。和三皇子相比，老三是清朗俊秀而又安靜睿智，老六則是冷峻英武而又嚴(yán)厲干練。
六皇子祈祝向自己的母親行了請安大禮畢，母子二人便坐定說起這今天早朝上的局勢起來。
祈祝說：“母妃有所不知，今日早朝之上，右丞相高鳴和左太尉石韜，聯(lián)合上奏父皇，因陳皇后違反宮規(guī)又患嚴(yán)重瘋癲之疾，實不足以垂范后宮，請旨廢去另立新后。”
木貴妃那金褐色玉瞳閃閃發(fā)光，長長地睫毛好似蝴蝶飛舞般撲閃撲閃，欣喜地說：“右相和太尉這兩個老東西，給了他們那么多的好處才喂飽，終于肯為本宮做點兒正事了?！?p> 祈祝嘴角微揚，滿臉陰沉地說：“母妃莫要高興的太早，父皇聽得他們上奏竟然不怒不悲不喜，龍顏一臉的云淡風(fēng)輕，依我看這件事情父皇的心思極難捉摸。”
木貴妃微微沉思，苦澀地一笑，望著自己的兒子說：“你父皇最終還是割舍不得這些個朝中舊臣，或許正是為你將來在做打算。”
太子祈祝斬釘截鐵地說：“當(dāng)初父皇登基之時，固然是朝中勛貴權(quán)臣做了鼎力相助。但是這些個權(quán)貴舊部，到如今一個個的靠著祖蔭庇佑，驕奢淫逸而又不務(wù)正業(yè)，更可惡的是還掣肘朝堂的決策。依兒臣之建，早該讓他們嘗些苦頭了?！?p> 木貴妃聽了，轉(zhuǎn)而淡然一笑說：“皇兒是一個有果斷主意的人，你父皇最是喜愛你這一點兒。但是凡事都有個輕重緩急，現(xiàn)在只要確定了你三哥祈禎的死訊，證據(jù)鑿鑿，讓你父皇徹底死了這份心思，其他的事情都好辦?！?p> 祈祝眼光中充滿了些許的擔(dān)憂，他難以把握地說：“依孩兒看，父皇對陳皇后母子的事情，恐怕圣心難測?！?p> 木貴妃看著祈祝滿心擔(dān)憂的樣子，輕輕拍拍自己兒子的肩膀說：“皇兒放心，你大可不必?fù)?dān)憂。這些事情，咱們交給那刑部尚書，工部尚書，右相和太尉他們即可。”
祈祝目光陰沉地說：“母妃不要小覷了父皇的籌劃，他早就知道朝中咱們的人，只是他現(xiàn)在不得不面對現(xiàn)實罷了?！?p> 木貴妃嬌媚地雙眉微挑，勝券在握地說：“大堯如今歷經(jīng)三朝，朝中舊勢力早就腐敗頹廢，不堪重用。這些新銳貴族都在咱們的一派，時機一到，諸如四王八公這些老臣舊族早晚都是沒落衰亡，根本不足為懼?！?p> 祈祝說：“母妃千萬不要忘記了，父皇縱然是萬般寵愛與您，還是有那念舊的毛病。要不然為何遲遲不廢后？況且這三哥昔日任太子之時，縱使和父皇政見不合，但是他提出的一些改革弊制和優(yōu)良決策，還是讓滿朝文武欽佩不已。”
木貴妃燦然得意地笑著說：“三皇子祈禎確實是聰穎賢明，但是他太過于公正剛直。這天下的事情，就是要黑白參半，玩弄于鼓掌之中，決勝于千里之外?！?p> 祈祝說：“母妃說的是，三哥的確過于清正純善，不善于玩弄權(quán)術(shù)，他丟了太子一位，也是遲早的事情?？墒浅心菐蜁糇?，竟然還有一些執(zhí)迷不悟的，還在深深懷念三哥，不肯效忠于咱們呢?！?p> 木貴妃淡然不屑地說：“自古朝堂全是書生，這些個朝臣，讀書當(dāng)真是讀壞了腦袋瓜子，什么氣節(jié)風(fēng)骨，什么良禽擇木而棲，什么圣賢大道，都是欺騙天下的幌子罷了！面對高官厚祿和富貴尊榮哪個又能不動心？！坐擁江山者，哪個不是欺世盜名之輩？！”
祈祝望著母親，笑著說：“兒臣也確實佩服母妃這種蔑視世俗的氣魄！”
木貴妃雙瞳流盼，對著太子說：“兒子你記住了!你若活給世人看，就被世人網(wǎng)絡(luò)住了!你若活給自己看，你就一生灑脫無牽絆！世俗這個玩意兒，你要懼怕他，他就能吃了你，你若不把他當(dāng)回事兒，你自己就是天地的主兒！”
太子說：“兒臣謹(jǐn)記母妃的教誨。”
木貴妃點點頭，轉(zhuǎn)而又問太子：“如今朝中哪幾個書呆子還不識時務(wù)的呢？！”
太子祈祝隨口說道：“這幾個人說起來也是肱骨大臣，六部中的吏部尚書柳初杰，戶部尚書任延達(dá)，禮部尚書鄧嘉文，兵部尚書何越，四王八公舊部，新進科舉士子等?！?p> 木貴妃聽后，鳳眼圓瞪，緊蹙眉心，憤怒的一瞬間馬上又沉靜下來，這情緒控制能力當(dāng)真是一流的好。
但見她耐心地勸慰太子說：“皇兒莫急！雖說六部中重要的四部大臣，都對你三哥死心塌地。但他們這些個書呆子，確實是人才，但是呢滿腦子的忠孝節(jié)義。咱們不妨把你三哥死去的證據(jù)給昭告天下，這樣他們這幫子書呆子就徹底死心了。到時候咱們再略施小計收買收買人心，不怕他們不心甘情愿跟隨咱們?！?p> 太子說：“兒臣覺得，不識時務(wù)的臣子也同樣不值得重用！不知母妃為何還要用心去籠絡(luò)？！”
木貴妃笑著說：“哎，這天下向來是黑白參半的，留著這些清白正直賢明的人，也好為咱們真真正正的博得好名聲，為朝廷實實在在的半點兒正事兒。那些個黑道上蹚渾水的人也忌諱幾分不是？這樣黑白相互制約，互相牽制，是所謂權(quán)術(shù)也！所以，這治理天下，黑白道兒的人咱們都得容得下才好呢！”
太子祈祝微笑著自己的母親，似乎她的話確實有幾分道理。不過細(xì)想起來，這木貴妃能夠獨得圣寵多年，又把兒子扶上太子之位，她的謀略城府可見一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