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越想越氣
“姐姐......”吃完飯后,沈姝湊到沈?qū)幟媲?,猶豫糾結(jié)好久才吐出一句:“姐姐可不可以不要嫁人?”
沈?qū)幋浇浅读艘幌?,好在茶杯的熱氣遮掩了她眼里的譏諷。
“怎么了?舍不得我?”
她說得膈應,但看到沈姝表情一僵,心情就好了不少。
沈姝咬唇,艱澀笑了笑:“我當然舍不得姐姐,你要是嫁了就是別人家的人了......”
她在乎的不是別人家,而是那是衛(wèi)家吧?
沈?qū)巸?yōu)雅的抿了一口茶水,故作無奈的嘆口氣:“我也舍不得你們,可衛(wèi)家的婚事是爹定下的,不得不遵守,我是長姐,這是我的責任,總不能讓誰代替我去?”
沈姝心口一跳,猛然抬頭盯著沈?qū)?,見她好像只是隨意感慨的表情。
可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更別說沈姝本就心思不純。
是啊,姐姐本來就不那么喜歡衛(wèi)大哥,衛(wèi)大哥喜歡的是她,為什么不能讓她代替姐姐去?
婚約是衛(wèi)家和沈家的,她也是爹的女兒,這婚約本來也可以是她跟衛(wèi)大哥的。
讓她嫁過去,那不是兩全其美!
“姐姐!”沈姝滿心激蕩,聲音都不自覺的上揚:“能不能讓我......”
沈?qū)幠弥粋€燙金的本子打開,聞言轉(zhuǎn)頭:“怎么了?”
她眉眼溫和,含著淺笑,一看就是一個極有耐心且溫柔的大姐,但沈姝此刻卻終于注意到了長姐的容貌。
她知道長姐容貌不差,但沈?qū)幤饺绽餅榱俗屪约猴@得穩(wěn)重,總是穿得老氣橫秋,壓得讓人忽略了她的容貌。
可今日這一身裝扮,仿佛明珠拂塵,滿室生輝。
沈姝這一瞬間居然感覺到了嫉妒,嫉妒長姐這華麗的美貌。
她看了都覺得好看,衛(wèi)大哥要是看到這樣的長姐會不會改變主意?
不對,衛(wèi)大哥喜歡的是自己,他說她最善良可愛了。
“姐......姐姐你在看什么?”
沈?qū)幋怪佳?,燈火之下,朦朧氤氳之色讓她看起來更加柔美,恬靜溫婉。
“嫁妝單子,爹娘早早給我準備好的。”
說完她還很遺憾:“我這里面有不少御賜之物,不能換錢,但嫁到衛(wèi)家會顯得更體面。”
御賜之物??!
之前家里御賜的東西不多,但沈姝想到三年前圣旨到達之時送來的那血珊瑚和點翠頭面、還有那對玉獅子,那是有錢也買不到的好東西,不但貴重,還是榮耀體面。
掌心死死掐住,內(nèi)心不平。
姐姐有爹娘準備的嫁妝,還要帶走那些御賜之物,那她呢?
她也十六了,也可以成婚了,怎么什么都沒有?
那怨念都快要凝成實質(zhì)了,沈?qū)幭氘斪隹床灰姸茧y。
目光看著嫁妝單子首頁上寫著的名字和生辰八字----沈姝。
她費勁心血、竭盡全力也要護著的血脈至親,又怎么不會考慮妹妹的終生大事?
怕自己交出掌家權(quán)力之后二房作妖,出嫁之前自然是要把她也安置妥當。
御賜之物不能買賣,打壞了還要被問罪,是榮耀,也是枷鎖,沈姝留不住,所以沈姝的嫁妝單子里是沈家最賺錢的鋪子和風水最好的莊子,其他瑣碎之物也一樣不少。
原本這些她是要在出嫁前夜給妹妹的。
上輩子她也給了,但沈姝看都沒看,拉著一張臉走了,第二天沈?qū)幊黾拗畷r她也沒出現(xiàn),后來......這嫁妝單子也沒用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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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qū)幦粘:苊?,府中事物抓在手里,里外不能出錯,還得防著二房。
鋪子里的賬本也到了該結(jié)算的時候,稍微有空還得去巡查莊子。
創(chuàng)業(yè)難,守業(yè)更難。
尤其是女子之身,以及身后還有一堆拖累,她時時刻刻都不敢松懈。
沈?qū)幏橹~簿,腦海中想起以后查出來的貪墨之事,她手底下這些掌柜都在欺負她年幼。
水至清則無魚,她知道要適當給予人利益,可這些人太貪婪了。
玉竹端著茶水從外面進來:“小姐,衛(wèi)公子來了?!?p> 沈?qū)幪ь^看去,從她這里的窗戶能看到站在回廊等候的男子,一身靛藍春衫,身形如竹,看著有些單薄,但滿身都是讀書人的書卷氣,文質(zhì)彬彬。
衛(wèi)從文。
心里厭惡翻涌,除了沈家人之外,能讓沈?qū)巺拹旱较胪碌模簿托l(wèi)從文一個。
道貌岸然的偽君子,虛偽的懦夫。
“問問她來做什么。”
她不想見這人。
玉竹連忙出去,交談片刻之后進來:“小姐,是衛(wèi)夫人讓他來送東西的,要親手交給你,我看著好像是一本冊子?!?p> 沈?qū)帥]讓他進來,起身走了出去。
踏出大門,她看到了一個年輕的衛(wèi)從文,他的容貌端正俊朗,雖然看著瘦弱些,但一身讀書人的氣息讓他多了兩分氣質(zhì),也稱得上一句青年才俊。
見到沈?qū)幊鰜?,微微施禮:“沈姑娘?!?p> 一言一行,克己復禮,誰看了不說一句好教養(yǎng)。
真虛偽啊。
“衛(wèi)公子?!?p> 衛(wèi)從文遞過一本冊子:“這是我娘讓我給你的?!?p> 沈?qū)幗舆^一看,氣笑了。
衛(wèi)家家訓?
“伯母這是什么意思?”
衛(wèi)從文目光在沈?qū)幠樕蠏哌^,解釋道:“我娘說你馬上就是我衛(wèi)家兒媳,自然要熟讀家訓,學學規(guī)矩,這樣也能更好的融入衛(wèi)家?!?p> 沈?qū)幱浀们笆烙羞@么一遭嗎?好像有吧,但大婚那日太氣人,以至于這些小事她都記得不太清楚了。
但此刻她是真的生氣。
“我尚未過門,伯母就開始給我立規(guī)矩,衛(wèi)公子要是對我沈?qū)幉粷M意,大可退了便是?!本退闫牌乓o兒媳下馬威,好歹也要等兒媳先入門吧?這么著急,是怕自己活不到那天嗎?
衛(wèi)從文望著她,眼里閃過掙扎,但最后歸于平靜,甚至還好聲好氣的勸說:“你莫要胡思亂想,娘并沒這個意思,你也知道我父親這人比較嚴厲,她也是為了你好?!?p> 但凡衛(wèi)從文敢明說退婚,沈?qū)庍€會高看他一眼。
暗地里勾搭沈姝,明面上又跟她虛與委蛇,打她臉還說為她好。
既要又要還要,真是虛偽至極。
沈?qū)幠墙幸粋€氣,越想鉞氣。
忍著怒火讓玉竹送走衛(wèi)從文,回到書房,掌心都快被她掐爛了。
“不急不急,小不忍則亂大謀,這一刻急不得......”
金剛經(jīng)和清心咒都念了好幾遍,這口火氣還是下不了。
忍個屁啊,她都死過一次了,憑什么還要受這窩囊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