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3 爹爹是不是不疼咱們了
林棲閣——
“那個小賤人真是會給我找事,如今老爺定是認為我管家不善了,沒得還以為我克扣她們院的月例。”林噙霜一邊在屋里走來走去,見到能摔在地上的也通通摔在地上,墨蘭躲在角落瑟瑟發(fā)抖,臉上滿是害怕。
“阿娘,阿娘?!?p> 周娘子忙上前護在身后,一邊寬慰林噙霜,“娘子這就想差了,不是非是我們的錯。咱們說話,底下人不依又是另外一回事了?!?p> “況且,老爺自是疼愛您的,總不是其他人說什么便是什么。您先且著看吧?!?p> 在周娘子的勸慰下,林噙霜的臉色才緩解了些許,慢慢坐在凳子上,招招手讓墨蘭過來。
墨蘭顫顫巍巍的撲進林噙霜的懷里,半晌才敢哭出聲來,“阿娘,爹爹是不是不疼咱們了?”
林噙霜抱緊墨蘭,“不會的,爹爹最疼的就是咱們了?!?p> 周娘子把手放到身后朝后面的人揮了揮,示意過來打掃。
身邊的一等女使也是眼色了得,隨即屏氣凝神進屋小心翼翼的打掃地上的碎片,掉地上的書畫。
這些可都是老爺賞給林小娘的,回頭老爺要是問起來,林小娘撒著嬌隨意指派一人,也要半條命。
侑陽地處偏僻,但沿岸有水,雖沒有江南富庶,卻也算不上貧乏。這里物產也算豐富,盛宏在這里做通判數(shù)年,協(xié)理地方做了許多政績,這幾年知府換了三任,他卻在原任上升了品級,被調到汴京做京官。原來官職雖小,可人情事故是被他處理的通透。
許多當?shù)剜l(xiāng)紳聽聞盛大人要調離侑陽,升遷至京都做京官,這幾日便人人爭著給他設宴餞行,盛宏推脫不開,這才說要先去岳父家辭行,再來應酬,府里舉家遷移之事全權交于大娘子王若弗。
孝之一字,最是大事,有意結交之人只能排起隊,把邀帖遞進盛家。
經過上一回華蘭聘雁險些被當做投壺賭注輸了,林噙霜確實也不敢做什么小動作。
每天如流水一般的補品送到衛(wèi)小娘的院子里。
衛(wèi)小娘看到補品的時候面上不動聲色,可背地里牙齦都快咬碎了。
那天盛宏被明蘭請到屋子里來,屋里沒有炭火,明蘭趁此向盛宏抱怨。
當時衛(wèi)小娘心下就一驚,連忙說自己是孕婦,不知體感。
盛宏走的時候臉色都是黑的,看方向是去了大娘子的葳蕤軒。
手里止不住的出汗,眼皮也跳了許久。
直到晚上大廳里主君和主母坐在外頭,身邊都是舉著火把的下人,衛(wèi)小娘臉色煞白一片。
林噙霜哭的好不嬌弱,“主君,妾只是個奴婢,這偌大的家底也是很難管理的,許是奴這邊說什么,底下的人做的又是旁的事?!?p> 她趴在地上扯著盛宏的衣擺,訴說著自己的辛勞。
衛(wèi)小娘心里冷笑不斷,只能將目光投到大娘子王若弗的身上。
大娘子是個直心腸,很少會在當下懂得這些個勞什子。
可那時她好像醍醐灌頂一般,扯著華蘭今日的聘雁,又說現(xiàn)下太晚,天氣寒冷,盛纮滿是愧疚,竟第一次當著眾人面摔了林噙霜的臉。
第二日一早,審出來是林噙霜院里的一個下等女使,吞了衛(wèi)小娘的月例。
林噙霜臉色頓住,而后大罵,“我平日里待你可是不好?平白這樣糟踐人?!?p> 身旁的周娘子接下由頭,上前就是一個巴掌,“你這賤婢真是不知好歹,枉顧小娘對你一片真心,你真是豬油蒙了心?!?p> 被打懵了的女使摸著被打腫的臉,眼里是驚慌失措,連忙跪下磕頭,大喊冤枉,“不是奴婢,不是奴婢,求老爺明察!”
這個女使有一顆飛上枝頭變鳳凰的心,總是在柏哥兒去葳蕤軒給大娘子請安的路上故意撩撥,想來也是林噙霜授意的。
現(xiàn)下正是讀書的好時候,沒得帶壞了長柏,王若弗自己個兒都沒處哭去。
王若弗坐在左邊的位置慢條斯理的喝著茶,盛纮咳了一聲,讓人牙子給大賣了。
原先聽到家里人還有吃不飽穿不暖的,心里覺得稀奇的同時還怒火中燒,心急火燎的朝葳蕤軒那邊埋怨,“你也是堂堂嫡出的姑娘,怎么做事這般埋汰人?!?p> 因著華蘭聘雁一事,心里理虧,故而說話聲音也小。
她是個直腸子,正要回懟,旁邊的劉媽媽這才說明緣由,“老爺您大抵是事忙,之前大娘子忙著給大姐兒操持納吉,采征一事就將家里的中饋都交由林小娘保管了。如今家里大小事物還都是林小娘操持的?!?p> 盛纮聽完這話,才緩過神來。最近確實是事多忙昏了頭。
轉頭問了林噙霜才有了現(xiàn)下這一出。如今搞得自己里外不是人。
女使被拖出去時還不停的叫喊著冤枉,直到沒有了聲音。
林噙霜還在哭,盛纮只覺腦仁疼,揮揮手讓人下去。
他總覺得林噙霜善良柔弱,念她放棄做人家的正室也要給自己做妾,便賞了她田產鋪子傍身。
如今連管家權也交予她,卻平白弄出這樣的事端來,心里不免有些失望。
盛明蘭握住衛(wèi)小娘的手,示意她安心。
跟小蝶說自己要外出,注意好生照顧阿娘。
轉頭帶著小桃鉆了狗洞出了府。
街上來來往往的人,叫賣聲,很是熱鬧。
盛明蘭呆呆的望著眼前的場景,眼里滿是驚喜。
“姑娘,我們這是要去哪兒?”
小桃跟在盛明蘭的后面奶聲奶氣的,語氣里充滿疑惑。
盛明蘭搖了搖頭,試圖讓自己冷靜,“你待會兒就知道了。”
今天有正事,等下次小娘生產完她再出來,好好痛痛快快的玩一場。
“明蘭,你去哪兒?!?p> 身邊經過一輛馬車,簾子被掀起,里面?zhèn)鱽硪粋€少年清澈的聲音。
盛明蘭聽到有人叫她,下意識回頭,沒有見到認識的人又回頭,繼續(xù)往前走。
小桃在旁邊扯著她的袖子,盛明蘭安撫她就快到了。
等到有人敲了盛明蘭的腦袋,一張清秀的臉映入眼簾時,小桃才開口,“姑娘,那日與你投壺的小公子叫你?!?p> 投壺的小公子?
那不是顧廷燁?
盛明蘭上下打量了一下,面上沒有表情,心里卻小小的激動了一把。
她未來夫君耶。
“你這小丫頭年紀輕輕莫不是聾了,又或許不想同手下敗將說話?”
少年語氣里帶著揶揄帶著不滿。
盛明蘭朝他行禮彎腰微微福身,“公子莫怪,適才沒有聽清?!?p> “好吧,你告訴我你去做什么,我便原諒你。”
他思考了一會兒,向我拋出個問題。
盛明蘭想著,既然是未來夫君,也不瞞著,“我去藥鋪?!?p> “藥鋪?你可是病了?還是你家里人?”
說及此,他頓時緊張起來,語氣里含著擔憂。
盛明蘭又朝他一拜,“謝公子掛念,是我阿娘有了身子,我來找郎中開點保胎的方子?!?p> “如此,那我便送你一段路?!?p> 【啊啊啊啊,夫君要送我!】
盛明蘭心里跟土撥鼠尖叫一樣。
忽然聽到有人說話,顧廷燁抬眸看向四周,晃晃腦袋,應該是幻聽了。
【夫君長的好帥,啊啊啊!家人們,我死了!】
顧廷燁狐疑的再次看了眼跟前只到自己腰間的小丫頭,眼睛睜得大大的,平視前方。
樣子溫婉,不像是會說出這種話的。
【他看我干嘛?好害羞〃?〃】
顧廷燁確定了,這個聲音就是盛明蘭的,只不過是她的心聲。
耳尖微紅,輕咳了一聲,抿著唇將視線往旁邊移動。
一路上可真是,盛明蘭面上不說話,心里的話是一茬一茬的往外蹦。終于到了藥鋪買了保胎藥,送她回家后,耳邊的那陣稚嫩童聲才消失不盡,可心里卻又幾分意猶未盡和失落。
顧廷燁搖了搖頭,真是昏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