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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日東升

七.拜訪

何日東升 沙粥佑篁 3299 2024-03-18 09:41:34

  老皇帝要發(fā)喪了。

  送葬的隊伍浩浩蕩蕩,北冥弋疏和寧憬則受邀站在了隊伍的最前端。

  祭司通天,鬼神開路。

  接下來是攝政王裴夙,康王裴延,以及剛趕回京的齊王和瑞王。

  裴舟野并沒有站在隊伍前列,而是站在了棺槨的前方,棺槨的周圍站著的都是一些皇室宗親的孩子。

  哀樂齊鳴,白馬素車齊行。

  聲勢浩大的隊伍涌入了皇陵,心思各異的一群人聚在一起,送這位老人最后一程。

  棺槨落地,祭臺之上

  裴夙走上前遞上一把鋒利的匕首,北冥弋疏抬起頭看了寧憬則一眼,轉(zhuǎn)而又將目光投向祭臺下方那道深紫色的身影,伸手接過那把匕首。

  北冥弋疏握著匕首,走到了棺槨的正前方,他垂下眼眸低聲默念了句什么。

  寧憬則端過來一碗血紅色的東西,“血祭可要掌握好分寸。”

  北冥弋疏點了點頭,把匕首給了寧憬則,自己接過了那碗血水,放在了右手手腕的下方,“那你來,用我的血,我下手沒什么輕重?!?p>  寧憬則瞥了眼北冥弋疏并未抬起的左手,心中了然,祭臺下還有裴家人和官員等著,他們也不能耽擱太久。

  迅速地,匕首劃破北冥弋疏的手腕。

  北冥弋疏沒有估計手腕上的傷口,端起碗,直直地將那碗血水澆在了棺槨之上,用手指蘸了血水,畫下一道道符咒。

  然后果斷地拱手下跪,“東梁國運昌盛福澤萬代!”

  寧憬則給裴夙遞了個眼神,裴夙也立馬跪了下來,身后的諸位王子皇孫也齊齊跪了一地。

  口中高喊著,“東梁國運昌盛福澤萬代!”

  儀式結束,北冥弋疏和寧憬則被裴舟野帶回了東宮。

  “葉疏?”裴舟野勾了勾唇角,眼神落在北冥弋疏的右手手腕,“聽說是皇叔欽賜的官職?先前孤這京烣城這么大,可都沒聽說過這個名號?!?p>  “手上的傷不包扎一下么?孤瞧著你這血流得,不疼?”

  北冥弋疏并沒有行跪拜禮,只是彎腰拱手行禮,“能有榮幸為先帝送行,是我們的福分,這點疼不算什么?!?p>  裴舟野喚來太醫(yī)為他包扎傷口,輕笑了聲,“再小的傷口都是會疼的,更何況流了這么多血?!彼垌隽索?,“二位前來,舟野有失遠迎。”

  北冥弋疏和寧憬則交換了個眼神。

  裴舟野沒有再在二人面前稱孤,面前是什么人,他早已有數(shù)。

  即使心有不信,也不會對這兩人不敬。

  “其實二位之事,舟野已在皇叔之處略有耳聞。”裴舟野喚來幾個宮人,“坐,二位大人?!?p>  “既然太子殿下已經(jīng)知曉我二人身份,有些規(guī)矩不怎么懂,要是哪里冒犯了殿下,還望殿下海涵,指點一二?!?p>  “寧大人客氣,大人遠道而來,愿意再予我東梁一線生機,對我們又怎會談得上冒犯?莫嫌棄我們不敬才是?!?p>  裴舟野微微笑著,看著一旁安安靜靜坐著的北冥弋疏,“不敢攀附,舟野只是覺得這位大人有幾分眼熟,這才多看了幾眼,大人莫怪?!?p>  “我們幫不上什么大忙,東梁的生機還是握在殿下手中,接下來便是您的天下。您若信得過我們,我可保您,坐穩(wěn)高位?!北壁み璧椭^,手指摸索著腰間的那把金鉤。

  裴舟野站起身來,對著北冥弋疏和寧憬則分別行了個禮,“多謝大人相助?!?p>  “天色不早,殿下政務繁忙,我們就不打擾了。”北冥弋疏回了禮,帶著寧憬則出了東宮。

  今日天色不怎么樣,街上的人并不多,北冥弋疏沒有走官街大道,而是挑了一條回家近些的小路。

  路邊有個老婦人,手腕上挎了個籃子,里面放些紙錢冥物,她就這么坐在地上,撒著紙錢嗚咽著什么。

  這種小巷子里面,官兵很少會來限制什么活動。

  老婦人的面前落下一道黑影,老人抬頭看去,男子面目俊美身形頎長,只是周身的氣氛有些壓抑。

  北冥弋疏蹲下身子,“您這是在為何人而哭?”

  北冥弋疏還穿著官服,老婦人瞧出這是個有些權勢的,眼珠一轉(zhuǎn),哭聲大了些,“官爺啊,老身這是為那些無人供奉之人所哭啊,您想想,這皇天之下,總會有這些人的,家中無后的,戰(zhàn)死沙場岌岌無名的,比比皆是。無人為他們感傷,老身便替他們的家人送送他們?!?p>  聞言,北冥弋疏略有所思,“那夫人可曾聽說過南莊這個地方?”

  “小疏,你向人家打聽這個干什么?”寧憬則有些不解。

  “南莊?那地方離京城可有些遠呢?官爺怎么問起這個?“

  北冥弋疏摸出些碎銀,放下,“認得就好,還麻煩夫人幫在下走一趟,去南莊替在下上柱香?!彼庀卵g的那把金鉤,遞給那老婦人,“帶著這個,南莊最老的那座宅子,麻煩了?!?p>  老婦人笑嘻嘻地捧過金鉤,拾起碎銀拭了拭揣進袖中,“官爺孝心,老身定替官爺送達?!?p>  她挎著那籃子站起身,腳步都有些蹣跚了,還是盡快朝城門走去。

  “那金鉤平日都沒見你離過身,你就這么給了一個素不相識的人?”寧憬則把北冥弋疏拽了起來,北冥弋疏身上并沒有什么貴重的首飾,這枚金鉤算一個。

  就算在九幽境,北冥弋疏也一直把它帶在身上,如今居然就這么給了路邊的一個婦人,寧憬則不理解。

  “緣分,給就給了,托人辦事,總要有些誠意的,走吧七哥,回去了?!北壁み鑷@了口氣,擺了擺手拉著寧憬則繼續(xù)往前走。

  司空靖安脫下了官服,換了身平常的裝扮,帶了幾個小廝,來到了康王府門口。

  “王爺,司空二少爺在門外,想見您一面。”下人稟報著。

  “請他進來?!?p>  下人領了命令,出門去將司空靖安帶進了王府。

  “侯爺這邊請,王爺已在書房備好茶水等候?!?p>  那下人扣了扣書房的門,“王爺?!?p>  “進來吧?!?p>  司空靖安推門進去,桌前坐著的是一個頭發(fā)已經(jīng)有些花白的老人。

  “賢侄,多年未見,別來無恙?!笨低跖牧伺乃究站赴驳募绨颍白?,別干站著了?!?p>  “回京這么多天了到今天才來拜訪,王爺見諒。”

  康王哈哈一笑,大手一揮,“不必據(jù)這些虛禮,你這孩子也是長大了,年輕人事務多些,本王也不會因為這些責怪你?!?p>  “這么多年沒回京了,好多親戚都有些生疏了,難得王爺還惦記靖安?!彼究站赴矠榭低醯沽吮?,放在他的手邊。

  “知道王爺時間金貴,靖安也不多打擾,今日有什么事,就直說了?!?p>  “哦?”康王睨了他一眼,“賢侄有什么要本王相助么?”

  司空靖安笑笑,“靖安是想問問郡主?!?p>  康王的笑定在了臉上,揚起的嘴角也漸漸平整。“原來賢侄是為了那丫頭來的。”

  “靖安只是想問問,郡主這些年可有心悅之人?”司空靖安放低了姿態(tài)問道。

  “她能看上誰?天天悶在府里不出去,也就偶爾跟你家凈媛走動走動。你問這話是什么意思?”康王語氣中透著些不滿,本來惦記自己女兒這小子就夠討厭了。

  司空靖安連忙解釋道,“沒,沒別的意思,我只是說…我遠駐北遼多年,郡主還在京中,因著先帝賜下的婚約,我也算是耽擱她了,若是她在京中有心上人,我…”

  “我沒有!”一道急切的聲音猛然打斷了司空靖安的話。

  司空靖安回頭看去,門口氣勢洶洶得站著個小姑娘,小姑娘穿著一身藍色宮裝,身上叮當作響的首飾都能看得出這姑娘在王府多受寵。

  “我沒有什么心悅之人,既說定了是你,你回不回來…”說著說著,小姑娘的聲音輕了幾分,臉頰也紅紅的,她有些局促地低著頭,只敢盯著自己的鞋面看,“都只能是你。”

  “清玉,都叮囑過你多少次了,姑娘家不要這么冒失地跑出來。你急什么?”康王看著女兒急匆匆的模樣,有些恨鐵不成鋼。

  “父王您還說我呢,他一來您就告訴我了還說我著急。”裴清玉有些不服。

  司空靖安站起來給裴清玉讓座,“我不在京中這些日子,多謝月華郡主陪小妹說話解悶。”

  “阿媛先前就與我交好,你都不在家了,本郡主不陪她她連個玩伴都沒有,京城的那些小姐可都排擠她呢?!迸崆逵癜衫舶衫驳馗究站赴哺嬷鵂?。

  她也能看出如今的靖安哥哥與先前已大不相同,他身上少了許多傲氣,出走這幾年,他也學會了世故。

  她不知道司空靖安還會不會喜歡她,他重傷命懸一線時,父王不讓她去看望,為了不讓王府卷入安遠侯一案之中,康王只得表現(xiàn)出與侯府的疏遠,哪怕是舍棄一樁女兒的婚約。

  “郡主既然沒有心悅之人,若不嫌棄的話,半月之后,我的聘禮就送到府上了。”

  “行行行!”康王別開臉不去看他,手邊的茶也挪開了些,“既已經(jīng)耽擱了本王的清玉這么久,就好好待她,總不能叫她再被笑話了去?!?p>  “只要我司空靖安還在一天,就絕不會讓她們再受欺辱?!彼究站赴泊鬼粗谏磉叺呐?,比他妹妹年紀還小些,她不像侯府的那些人更喜歡大哥,更多的時候她喜歡站在校練場上看他拈弓搭箭,喜歡看他在馬場上馳騁的樣子。

  父親出了事,他知道王府會選擇明哲保身,不會讓她再來看他。

  可是三年前他再次前往北遼,城門口擁擠的人群中,他看到了她在。

  那個小小的身影,努力伸長胳膊朝他揮著手,她想說什么又不敢喊出聲。

  微小的聲音很快就消逝在風中,他也沒聽清。

  裴清玉看著他走遠了,也不知道他什么時候回來。

  她說:一路平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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