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點(diǎn)喝?!标惏碴栆娝麆幼飨乱庾R關(guān)心,又順手理理賀蘭安座椅上亂掉的衣物,似是想到什么。
“對了,你……”陳安陽自是知曉他家中的事故,多少算是自己家里的手筆,到了嘴邊的話便斷斷續(xù)續(xù),不知如何問出口。
賀蘭安見他想問什么,便想起此刻自己身份暴露,他怕是想問自己為什么沒有像外界傳聞一樣死去,或是又為什么回到了這里。
“我知道王爺?shù)囊馑?,但我現(xiàn)在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很重要,所以,幫我守住秘密,好嗎?”
“……”陳安陽不停地把玩手中空酒杯,不加一點(diǎn)思索?!白匀?,相信之下,我會永遠(yuǎn)站在你這一邊?!?p> 面對陳安陽的“信任”,賀蘭安一時竟覺得很不真切,但他卻沒有一點(diǎn)辦法,也只得期盼陳安陽不會告訴任何人關(guān)于自己的事。
“多謝王爺?!?p> “你我之間,無需客氣?!?p> 客套話說完,賀蘭安再次埋頭喝酒,因為他實在是不知道如何在這種場合下去同別人勾心斗角,還是低頭喝酒的好,免得像謝九淵所說的惹禍上身。
不過許是上天不愿看賀蘭安如此順?biāo)?,即刻就派來了“刁難”他的人。
“本相竟不知,這慶國之宴,也是誰都可以來的?!币坏啦凰阌焉频穆曇糇赃h(yuǎn)處傳來,但如此語氣,也確實非常人。引得宴會之人爭相圍看,議論紛紛。
賀蘭安將目光向聲音的源頭送去,只見一個而立之年的男子從門外踏入。
他身著大紅官袍,長發(fā)以發(fā)冠高束,眼中還透露出對賀蘭安及陳安陽的幾分不屑。
“這是當(dāng)朝宰相柳尚岳?!标惏碴栄凵裼行┚?,微微扭頭側(cè)向賀蘭安?!八m為官清廉,嘴卻從不饒人。而且比一般人心思縝密,又曾與賀蘭丞相有過不少接觸。且除此之外,他還頗受逍遙王的寵愛,大權(quán)在握。你此番歸來,最需要小心的就是他。”
言語間,賀蘭安還在思考陳安陽的話,柳尚岳就已接近他們兩個了。
“怎么,三王爺,可是臣說錯了什么嗎?”柳尚岳靜靜停在他們面前,眼神卻只望向賀蘭安。完全讓人看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賀蘭安安靜聽進(jìn)陳安陽的話,故此時此刻,他小心翼翼應(yīng)對,適當(dāng)?shù)难陲椬约骸?p> “沒有,柳大人向來不會錯?!标惏碴枌χ性朗┮晕⑿??!安贿^幼安并非閑人,是陛下親自傳諭將他請來的,還請柳大人照看,莫要將他嚇到了。”
“陛下傳諭,臣自是要全力做到的,但臣也只是就事論事,并非什么神鬼,如何能將他嚇到?!?p> 柳尚岳沒有再說什么,而是在賀蘭安身邊坐下了。群臣啞然。
“……”賀蘭安下意識去瞥柳尚岳,卻什么多余的表情都看不到。
“柳大人說的是,是本王對此過于緊張了。”陳安陽道。
“王爺哪里的話。只是陛下認(rèn)可他是出于他有助于太子殿下,至于我們這些旁的人,可沒有認(rèn)可他如今榮登國宴的理由。”柳尚岳端起酒杯,將其遞給賀蘭安?!八晕涔臀牟?,他總要有讓我們心悅誠服的一面?!?p> 陳安陽被他這么一說,知道多說無益,也沒有再反駁。
倒是賀蘭安,望著眼前的酒杯,知道今天不拿點(diǎn)什么出來,怕是過不了柳尚岳這一關(guān),所以非常干脆地就接過酒杯。
“多謝柳大人提點(diǎn),在下恰好都略懂一些。只不過方才進(jìn)宮時佩劍留在了那里,所以武功暫時施展不開。但是文采方面還是可以展示的,不知大人想在下如何展示?”
賀蘭安表明態(tài)度后,方才吵鬧的幾個人都安靜下來了,他們巴不得現(xiàn)在就看賀蘭安出丑,好讓他們再加飯間談資。
“本相也不是刻意為難后輩之人。既然你也是要參加科舉考試的考生,那么不妨按照其中一項要求,半刻鐘內(nèi)作一首詩,題目不限,如何?”
柳尚岳確實沒有刻意為難,但這事兒也著實不簡單。所以旁的人都做好了看戲的準(zhǔn)備,只有陳安陽絲毫不擔(dān)心他作不出。
“好。”賀蘭安一口答應(yīng)。
“請吧?!?p> 接下要求,賀蘭安從桌案前站起,開始認(rèn)真思考。他知道,柳尚岳雖表面上給了他不限制的說法,實際上卻早有預(yù)謀。一旦所作不是他想聽到的,那么結(jié)果可想而知。
正當(dāng)他略顯糾結(jié),不知如何訴說的時候,突然想起這些年的所見所聞,腦中頓時有了點(diǎn)想法。盡管未知是否可行。
“有了?!辟R蘭安靈感乍現(xiàn)。
“單舟親水雙石林,月色挽歸秋暮云。明書令淺日見深,雁來關(guān)山去幾旬。
今時溫酒還如舊,別離紅燭始余新。城門朱樓畫角起,風(fēng)聲燼火滿地金。”
詩句不是令人神往的佳作,也有些許瑕疵,但卻足夠驚艷那些沒有真才實學(xué)和在場這些吵鬧的人。
“如何,此詩名為《渡客舟》,不知柳大人覺得,眼下在下所作是否還算說過得去?”
賀蘭安端著酒杯等候柳尚岳的評說,內(nèi)心稱得上是局促。
只是,柳尚岳本就不太期待他能作出什么好詩,此刻聽到他的詩句更是略顯冷靜。不過好在,這并不妨礙他對賀蘭安能夠?qū)懗蛇@樣的文采也是極其佩服的。不自覺地便多愣神了一瞬。
“尚可。”
回過神,柳尚岳轉(zhuǎn)向外圍的那群準(zhǔn)備看熱鬧的人。
“王爺,諸位大人,你們以為這首詩如何?”
“本王覺得此詩極好。”陳安陽平靜的續(xù)上一杯酒,然后一飲而盡。
“呃…下官也覺得極好?!?p> “確實是很不錯?!?p> ……
原先鬧騰的人總算安靜下來,盡管他們有自愿認(rèn)可的,也有“被迫”認(rèn)可的。但是賀蘭安懸著的心總算放下了幾分。
“那既然大家都沒有什么別的意見,就不要再討論余幼安是否有資格參加宴會這件事了。我們只需要好好為陛下做事,安心宴會即可?!绷性罍\淺一笑。
“……”
聽見柳尚岳拿陛下說事,一眾大臣悻悻閉上了自己的嘴。方才他們只顧看賀蘭安的好戲,卻忘了這柳尚岳也不是個“好東西”。畢竟要是他真的將這件事說到陛下的眼前去,那他們可就是和陛下唱反調(diào),到時候八成吃不了兜著走。
“是是,下官明白?!?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