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煙雨。
天灰蒙蒙，時刻等待著下雨，街巷里的行人都步履匆匆地往家里趕。
此時一輛黑色的蘭博基尼駛進街巷，與此同時，后面還跟著兩輛商務(wù)車。
古樸的街道，斑駁的房屋，長滿綠蔥蔥的青苔，這幾輛車顯得格格不入，立刻引起了居民的注意力。
車臨近橋頭停了下來，燕子堯瞥了眼后視鏡，回頭看向副駕駛上正坐的人：“你爸可夠狠啊，派人一直跟著?！?p> “他就是閑著慌?！苯钍种庵安Ａ?，望了眼后面的車。
燕子堯：“你不是一接到消息就跑了嗎，怎么又被抓住了？”
“是跑了。”江李抬起手扯過帽子戴到自己頭上，“剛到機場久被攔了。”
燕子堯怔了幾秒笑出聲。
江家世代從商，自然對江李這個繼承人要求也是如此?？上窠钸@樣野慣了主，偏偏有一種反骨的勁，一聲不吭地跑到韓國當練習生、出道、開辦演唱會，就變是一發(fā)不可收拾。
可就在開辦演唱會沒幾天，江李被他爸派人抓回了國，讓他在他爺爺那里磨磨身上那股混不吝的勁。
就這樣
——流放瑤里，即刻出發(fā)景德鎮(zhèn)，刻不容緩。
車還沒過橋頭便停了下來。
燕子堯一腳踩住急剎車，等差不多，解開安全帶，下了車。
站在江李旁邊，從后備箱拿出一把傘遞過去：“就送你到這了，回去我也要挨揍，拖您的福。”
江李沒說話，還在看手機。
燕子堯突然想到行李箱還沒拿，連忙吩咐手下抬下來，他自個聊天起來。
“你說你爸怎么會把你安排在這里來，看著也不像鄉(xiāng)下，但風景倒是挺別致的?！?p> “欸，沒辦法得學習那破手藝。”江李吐槽道。
“那手藝能值多少玩意？現(xiàn)在都是機器造陶瓷嘍。”
“……”
江李皺眉，憋了他一眼：“你這是想留下來，陪我一起。”
一聽，燕子堯立刻搖頭，躲進車里，隨口甩了句：“這倒不了，我馬上走，馬上走。”
就這樣人和車都跑了，留了個孤單的人在那。
江李拖著笨重的行李箱幾番尋找，交錯眾橫的街巷讓人眼花繚亂。經(jīng)過幾番尋問，才能準確無誤的找到了那家庭院。
這里的話難聽得懂，只能比劃比劃。
看了眼手機中的照片。
這就對上號。
“鶴鳴亭壁”門口擺放著大小不一的陶瓷或者大缸，周圍全是明清時期搭建的房子，仿佛步入了民國的錯覺，門口還是緊閉著。
江李敲了敲門，嘖了一聲。
什么破玩意，一口的灰。
此時，門被緩緩打開一絲縫隙，里面探出一個腦袋瓜出來，手扒著門框，樣子只有五六歲。
“你找誰？”男孩瞅了他一眼，眼神中有些警惕。
江李手撥弄著頭上的帽子，抬眸，冷冷道：“江老爺子?！?p> 話落的一秒鐘，男孩似乎眼神中帶有些錯落，隨后“啪”的一聲。
江李還沒反應(yīng)過來。
大門便合上去了。
里面?zhèn)鱽韼拙渎曇簟?p> “葉姐姐，有個壞哥哥找江爺爺?！?p> 江李：“……”
一分鐘后，便走出一位身穿米白色刺繡旗袍，腳踩著同款系列的運動鞋才出來。
柳眉杏眼，粉面紅唇，五官精致得像話里雕刻出來一樣。一頭烏黑的頭發(fā)在后腦勺上扎成髻，插著白玉發(fā)簪。
標準的南方人長像。
葉熙瑤抬頭一望，腦袋里閃過一個靈關(guān)。整個人差點暖過去，還好江李手快扶著她腰上。
一股木棠清香味侵入鼻間。
操！
江李，她前男友！
片刻，葉熙瑤站起身來，順了順尷尬的心情，苦笑：“哈嘍…好久不見?！?p> “葉、熙、瑤?！苯钍栈厥郑鹨灰ё?。
尷尬得腳趾板摳地。
他怎么在這？
她怎么在這？
緩過神來，葉熙瑤試探性問道：“你、找江爺爺？”
江李眼神帶有些凜冽，居高臨下目視著她。
沒動嘴。
“你是江爺爺?shù)膶O子？”
他也姓江，爺爺也姓江。
應(yīng)該…大約…
保沒準就是江爺爺?shù)膶O子。
前幾周江爺爺臨走時交代葉熙瑤，過些天他的可憐的孫子來，只給他安排住處，其余的都不要管即可。
江李嗤笑一聲，一眨眼的功夫帽子反手蓋在葉熙瑤頭上。
“你江老頭子帶來的女徒弟？”江李反問道。
“你?！比~熙瑤被剛才的動作嚇了一跳，轉(zhuǎn)眼惡狠狠瞪著他：“不要亂碰我?！?p> 江李嘖了一聲，調(diào)侃道：“怎么，還跟以前一樣？”
葉熙瑤沒理，推開后半會門，往回走。
旁邊的小屁孩跟在后面，一副著急的樣子：“葉姐姐，這個壞人，他要住在這嗎？”
隨后葉熙瑤蹲了下來，扶著江小白兩個手臂，說道：“交待你一件事，等會把他隨便帶到一個房間里面?！?p> “OK，保證完成任務(wù)?！苯“渍Ａ苏Ｑ?，做了個敬禮的手勢。
江李邁過門檻，映入眼簾的是梧桐樹枝葉茂，在地下垂落大片蔭翳，樹底下擺放著園石桌和石凳，走過布滿青苔的石路，看到了小閣樓。
江李停下腳步，蹲下身子，眼神盯著樓道中的一盆山茶花，隨處飄落著零散的花瓣。
“這是你種的？”
“可真有情調(diào)啊?！?p> 葉熙瑤轉(zhuǎn)過來，注意到他的動作，警告他：“再動，小心我把你的頭發(fā)扒光?！?p> 怎么過了四年，變這么伶牙俐齒？
江李怔怔愣住，沉默三秒，又轉(zhuǎn)過話題問了句：“江老爺子呢？”
“他去參加全國性的陶瓷比賽，過幾天回?！比~熙瑤回應(yīng)道。
江李沒有再說話，便由著江小白帶他上樓。
再次重逢，這讓兩人打得措不及防。
一點準備也沒有。
江小白和他的距離保持得有一段縫隙，站在門口，暗憤憤道：“壞哥哥，你最好別讓我發(fā)現(xiàn)你去招惹葉姐姐，要不然，我就…我就打你?！?p> 江李握著他的手臂，語氣玩味道：“小屁孩，你才多大，就這么欺負客人?！?p> 江小白甩開他的手：“我知道你是個壞人，還有我不叫小屁孩，我有名有姓，我叫江小白?！?p> “什么我是壞人？我和你葉姐姐是第一次見面，沒欺負她。”江李耐心地道。
“騙人，我在照片上見過你?！?p> 坐到臥室的床板上，江李不知覺的望向樓下庭院里。
葉熙瑤懶散的坐在用木頭制作的睡椅上，接連打了好幾個哈欠。因為剛吃完飯，就有睡意。
江李哼笑了一聲。
這些年，他們之間并不是一點聯(lián)系也沒有，只有個朋友圈可見，聊天界面上就是三言兩語的節(jié)日快樂。
高中畢業(yè)典禮，葉熙瑤就徹底和這群人失去了聯(lián)系，唯一有聯(lián)系還是她最要好的閨蜜。
江李知道她這些年去過許多地方，每去到一個地方，她會打卡一次，去的多了也就不會再發(fā)。
也知道她當年選了別的某所大學，現(xiàn)在還是單身的狀態(tài)。
江李想這輩子唯一栽過跟頭，只有葉熙瑤這一個人。
兜兜轉(zhuǎn)轉(zhuǎn)還是回到最初的起點。
江李去到洗手間，洗了個熱水澡，打算下午去進點貨。
剛進洗手間才想起，洗發(fā)水那些都沒有。就這樣光著上半身下了樓，看見她蠢蠢欲睡的模樣，還是忍不住問了一下：“葉熙瑤，你還有沒有洗發(fā)水和沐浴露？”
聞聲望去，差點驚呆了下巴，差點留下絲絲口水。只見八塊腹肌出現(xiàn)在眼中，身材依舊如當年一樣，遒勁，每一塊都很豐滿。
半響，葉熙瑤回過神，扯著嗓子，大吼著：“江先生，請注意一下，自己的言行舉止，還有小朋友在這?！?p> 旁邊那個小屁孩搭話：“壞哥哥，你身材好好?！?p> 葉熙瑤的這句話可氣得江李病得不清。
沒理會，又重問了一遍。
葉熙瑤這才起身，進屋去到二樓自己房間。
江李沒進去，停留在門外。
過來幾秒看見她拿了開封的過來，“你先用我的，我去幫你買。”
江李道了謝，轉(zhuǎn)頭就走進另一間。
兩個人的房間離得不遠，樓上只有東西兩個，葉熙瑤選了個采光好些，靠近看海的那間。
衛(wèi)生間里傳悉悉邃邃的水聲，擠了擠。良久后，又盯上它們。
還好兩個瓶子的量不是很多，江李干脆直接將他們倒進衛(wèi)生間里，一滴也不剩。
洗完澡便是十分鐘后的事情，江李用毛巾擦了擦濕透的頭發(fā)，在床頭柜上找到手機，給葉熙瑤發(fā)了條消息。
【JL】：你的沐浴露和洗發(fā)水也沒了。
隨后便收到一句語音。
“江李，你病得不輕??？”
江李捧著手機笑了很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