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燕二其三
在長安快樂的日子是短暫的。
匈奴的公主被送進(jìn)金殿,安生日子沒過多久,公主的父汗被弟弟刺殺,漠北的天變了又變,最終向大梁再次發(fā)起進(jìn)攻。
殘陽像血一樣,地上的尸骸數(shù)不勝數(shù)。
戰(zhàn)況比以往棘手多。
新任的匈奴王聯(lián)合了漠北其他部落,向大梁發(fā)起進(jìn)攻。
“烏合之眾?!?p> 魏延嗤笑,不屑一顧。
他淡淡掃過蕭鳴同燕二的臉,眼里閃過厭惡:“蕭將軍覺得如何?”
蕭鳴忽然被點名,“???”了一聲,魏延不待他回應(yīng),直接道:“看來蕭將軍很有把握?!?p> 蕭鳴想說沒有,他怕死了,魏延卻壓根不給他拒絕的機會,直接要他打退敵軍。
“這個老東西!”
魏延走后,蕭鳴氣的將軍令扔在地上,那老東西倒是知道留守后方,到時候輸了拿他交差,贏了將功勞據(jù)為己有。
燕二站在他身側(cè),黑衣肅殺:“別怕?!?p> “誰怕?我……”
蕭鳴下意識想反駁,但又想起他的身份,總覺得有些尷尬,燕二拽住他欲縮回去的頭,認(rèn)真道:“你為何躲著我?!?p> “我……我那不是……”
蕭鳴確實尷尬,他手舞足蹈,最終求饒道:“二殿下,我沒躲你?!?p> 燕二的眼睛亮閃閃的,蕭鳴有些發(fā)懵,心想底下十萬大軍呢你還有閑工夫問這些。
燕二說:“的確是烏合之眾?!?p> 他也懶得多解釋,只問蕭鳴:“你的兵法老師是誰?”
蕭鳴支支吾吾:“我是太子伴讀……”
言下之意,師從魏延。
燕二了然:“那不怪你?!?p> 他說:“你知道城外扎營的是哪兩支軍隊嗎?”
蕭鳴點頭:“匈奴東風(fēng)軍和羌族……”
“不是問你這個?!?p> 燕二笑了笑,跟他分析:“兩軍主帥是好友,但畢竟不是一家人?!?p> 蕭鳴一震,抬頭道:“你是說……”
很好。
燕二點頭,蕭鳴不算太笨,他說:“挑撥離間,明白嗎?”
匈奴人的主帥名叫阿達(dá)木,年輕時在大梁讀過書,有個漢名張問。
燕二修書一封給張問,將信的內(nèi)容圈圈點點,蕭鳴一眼看過去,覺得他寫的簡直不知所謂。
燕二覺得也是,于是他問蕭鳴以前是怎么不動聲色的改答案糊弄老師。
蕭鳴臉一紅,問他怎么這都知道。
燕二白眼一翻,說不然你怎么會什么都不懂。
蕭鳴:“……”
他效率還是很快的,勝在聽話。
尤其是質(zhì)量,他弄出來的信件有一種刻意不讓人發(fā)現(xiàn)的明顯。
顧名思義,處處遮掩,實則一眼看出。
怪不得他次次被老師抓呢。
燕二搖了搖頭,將信整理后,命令信使大張旗鼓的送過去。
一定要讓兩個人都看到。
對,除了張問,還有羌族將軍史克。
一定要——
燕二面無表情的盯著送信的人。
兩個人都在。
實則兩個人也不可能不在。
匈奴王的見解是為了抵消雙方不熟悉的矛盾,實行匈羌混寢,一來二去兩軍主帥自然睡一個被窩。
張問的確收到了那封用漢文書寫還被涂改的信。
沒什么特別的。
他莫名其妙,覺得對方閑著沒事干。
隨手將信放在桌上,他漢文不錯看的挺順利,但那邊史克撩開簾子進(jìn)來發(fā)現(xiàn)信時臉色卻變了變。
他問:“這是?”
張問沒多想:“對面一個都尉送來的信,莫名其妙?!?p> 史克低頭瞧著這信的內(nèi)容,問道:“兩軍來信,為何是用漢文?”
張問說:“知道我懂漢文省事唄……”
史克低聲笑了笑,道:“漢文難學(xué),整個軍中也只有你會?!?p> 張問當(dāng)他夸自己,沾沾自喜:“在大梁學(xué)過幾年,不算什么的。”
史克沒說話,轉(zhuǎn)身就走。
嘉義關(guān)內(nèi)
“你那封信靠不靠譜啊……”
蕭鳴著急的不行,他實在不信十萬大軍會被一封信擊垮。
太兒戲了吧。
就算送幾個美女迷惑對面也比這靠譜啊。
燕二穩(wěn)如泰山,直到半夜的時候,城外突然發(fā)出一聲巨大的響動,他迅速到達(dá),觀察片刻,呼出一口氣,道:“軍心已亂?!?p> 蕭鳴這才發(fā)現(xiàn)他額頭上不知何時出了些冷汗,此刻才擦去,原來他也會怕的嗎?
但的確,燕二是正確的。
大軍在燕二的指揮下勢如破竹,蕭鳴甚至能清晰的感覺到對方軍隊的別扭和猜忌,兩軍各種心懷鬼胎,明明是聯(lián)軍,卻相互牽制,甚至出現(xiàn)兵戎相見的局面。
“你猜史克會不會對他們的王說匈奴背叛了他們?!?p> 燕二俊郎冰冷的面容難得流露出一絲暖意,他執(zhí)起彎弓,瞇著眼朝遠(yuǎn)處滾動的黑點射去。
可惜了。
“畢竟他們匈奴和大梁有親,突然反水也能理解?!?p> 咻——
長箭燃著火,化為一道星子,擊穿史克的心臟。
他從馬下滾下,濺起一地塵土。
“讓將士奮力追捕羌軍,不必管匈奴人。”
他偏偏要讓這親如一家的羌匈兩族。
變得勢如水火。
猜忌?
猜忌永遠(yuǎn)是人根除不掉的。
只需要一顆種子,就能……
“你這次做的很好?!?p> 明黃的圣旨被放入燕二手心,他神情淡淡,不喜不悲。
魏延站在他面前,負(fù)手而立:“陛下讓我尋個合適的時候給你,現(xiàn)在就是合適的時候了?!?p> 他摸著長鬢,欣慰道:“冊封你為昭明將軍的圣旨,你不高興?”
生根發(fā)芽。
“高興?!?p> 燕二揚起一抹笑容:“還要多謝老師?!?p> “謝我做什么,我?guī)У膶W(xué)生就你最聰明?!蔽貉訃@了口氣,恨鐵不成鋼瞪著目瞪口呆的蕭鳴:“佛渡有緣人,老夫聽說蕭將軍對老夫很不滿?”
蕭鳴抱頭:“不不不,學(xué)不會您的知識都是我蠢,怎么能怪老師你……”
魏延“哼”了一聲,燕二微笑道:“老師的東西,的確難學(xué)了些,不怪他。”
魏延頭疼的道:“你也算他們大師兄了,要是太子也能……”
說到此處,又覺得不太對,看燕二依舊笑意盈盈,嘆氣道:“其實陛下——”
“老師?!?p> 燕二依舊保持笑容,一手提著蕭鳴道:“他餓了,我?guī)コ燥??!?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