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滲透成篩子

　　破曉。

　　蕭橫玉坐至，郁離杜若一人抱著花名冊，一人抱著賬本，等著蕭橫玉一個個問話。

　　蕭橫玉道：“聽聞從前府中是由皇嫂管著，如今我既然來了，且不管從前如何，以后都得依著我的話去辦，你們可明白？”

　　底下人稀稀拉拉應(yīng)了幾聲，蕭橫玉也不急，約摸心底估算了一二，抬手指著站在下側(cè)的劉管家道：“昨日叫你將本妃新擬的規(guī)矩告訴她們，你可照辦了？”

　　劉管家自那日家人被綁便不敢再小瞧蕭橫玉，如今見事落到自己身上，生怕蕭橫玉又要發(fā)難，忙道：“王妃放心，奴才早便告訴他們了?！?p>　　蕭橫玉點(diǎn)頭，示意身后杜若一個個報數(shù)點(diǎn)名，果不其然少了不少，她面上不顯，冷笑道：“本妃昨日如何吩咐？如今第一日便敢遲了？”

　　隨即吩咐道：“杜若，你跟著劉管家把人都給我?guī)恚　?p>　　杜若辦事一向周全，只略坐了會兒，就將一干人連拖帶拽的趕了過來。

　　三男兩女，一見蕭橫玉眼淚恰似斷線之珠，滾將下來。

　　蕭橫玉面冷心更冷，全然不為所動，只讓人按住，問道：“都是哪里伺候的？”

　　杜若說：“兩個公主房里，另三個是伺候淮南王妃的，如今王妃回了自己府，就在屋內(nèi)干些灑掃的活兒。”

　　蕭橫玉“哦”了一聲，道：“按規(guī)矩，該怎么樣？”

　　杜若道：“當(dāng)仗二十，以儆效尤?！?p>　　蕭橫玉笑道：“那便這么辦，其他人就在這看著，叫你們知道知道壞了規(guī)矩是什么樣?！?p>　　杜若點(diǎn)頭，正欲喊幾個婆子下去行刑，那邊有個丫頭卻忽然爬起，揚(yáng)著聲音道：“奴婢是王妃屋里的人，按舊例該是王妃親自管教奴婢才是！”

　　蕭橫玉聽了，一時冷笑，拉下臉來，呵斥道：“什么王妃？這宛陵只有一個宛陵王妃！本妃再說一次，不管從前你們什么樣，如今這府里只有王爺、德妃娘娘和本妃三個主子，你們要是有吃里扒外的，也無妨?！?p>　　她一頓，指著那開口的丫頭，輕聲道：“二十不夠便打四十，四十不夠便打六十，本妃看她何時認(rèn)得清自己主子是誰！”

　　行刑的嬤嬤都是她從蕭家?guī)淼暮檬郑瑳]一會兒就打的堂下五人哭爹喊娘，連著道自己再也不敢，蕭橫玉也不理睬，轉(zhuǎn)而對劉管家道：“待會兒命人收拾好客房，把正房的東西都搬去，王爺在那小院修養(yǎng)的日子夠久了，過段時日也能回去住了?！?p>　　那小院的面積連她陪嫁的奴仆都塞不下，哪里是養(yǎng)病的地方，燕遲歸當(dāng)年身受重傷回來，結(jié)果卻被兄長妹妹以什么小院清凈適合將養(yǎng)身體為由抬著丟到那兒整整四年！如今也該是叫他們物歸原主了。

　　只是劉管家聽了略有猶豫，問道：“王妃是否太急了？府里的賣身契一部分在奴才這兒管著，還有一部分卻是在公主那，更有府中庫房鑰匙，可都由淮南王妃收著的?！?p>　　蕭橫玉笑道：“劉叔放心，妹妹昨日就讓朱丹將東西送來了本妃這，至于嫂嫂，她最是賢惠貼心，劉叔不用擔(dān)心?！?p>　　她又安撫道：“劉叔這么些年勞苦功高，你們家對王爺?shù)亩髑楸惧加浿?，如今本妃初掌中饋，有些地方還要靠劉叔幫攜才是?！?p>　　此話一出，劉管家頓時滿面堆笑，阿諛道：“娘娘哪里話，娘娘冰雪聰明，老奴不過是奉命行事?！?p>　　蕭橫玉只笑著點(diǎn)點(diǎn)頭，吩咐著讓他們都散了，待人走盡，才對著杜若道：“東西都拿來了？”

　　杜若從懷里掏出一份冊子交給蕭橫玉，說：“朱丹那丫頭還算有點(diǎn)用，沒費(fèi)多少功夫就找到了，只是姑娘想好怎么跟公主交代嗎？”

　　蕭橫玉笑著翻閱，確認(rèn)同名單上的都一一對上后才道：“交代什么，我不是都說了，妹妹是個妙人兒，自個讓朱丹給我送來的，她若是來尋，你便這么回了?！?p>　　“至于庫房么。”

　　蕭橫玉摩挲著下壩，一拍手笑道：“庫房建的也有些年頭了，郁離不是會做鎖嗎？叫她弄幾個圖紙出來，把那些庫房門鎖都砸了重建吧?！?p>　　說起來，郁離的那些鎖可都結(jié)實(shí)耐用，尋常人拿著鎖了也配不出相同的鑰匙呢。

　　似乎誰是管那叫什么……防盜鎖？

　　此話不提。

　　且說那廂推門換鎖，動靜實(shí)在鬧得大，呂伊住著隔壁正在家里訓(xùn)話，一聽這動靜聞著味就來了，哪里想進(jìn)來除了門口當(dāng)值的兩人，其余人竟然都忙來忙去，居然半點(diǎn)功夫不愿留給她。她掌著這府四年，沒曾想會在蕭橫玉一個新王妃這兒吃癟，急著就想阻攔，卻聽那些下人說什么：王妃有令，幫著砸門的皆有賞，砸的越多賞錢越豐厚。竟然一下也沒人理她，全都加入推門大業(yè)，本是個大工程，沒成想一會兒就將門都拆卸完畢，這還不算，這邊剛拆完沒多久，那頭按郁離圖紙做出的新門新鎖竟然也都被人運(yùn)了過來，一問之下才明白宛陵王妃一擲千金，整座宛陵的工匠都被叫來打造。

　　呂伊站在一邊看了半天，干瞪眼也沒人理她，百思不得其解之際，身后忽然傳來一陣?yán)滟銡?，她一扭頭，便看蕭橫玉笑意盈盈站在她背后，身后那兩丫頭各抱一個匣子，她語氣不善，問道：“弟妹這勞師動眾的做什么，你不曾理家，不知王府……”

　　“嫂嫂不必?fù)?dān)心?！?p>　　蕭橫玉朝她走來，身披軟煙羅團(tuán)花紋紗，逶迤拖地古香緞鳳紋裙，外罩云紋大袖衣。朝天髻高揚(yáng)，歇插赤金琉璃珍珠步搖，花容月貌出水芙蓉。

　　她執(zhí)起呂伊的手，柔聲道：“都是我?guī)淼募迠y，沒多少銀子。”

　　的確沒多少銀子，畢竟蕭氏女出嫁哪個不是十里紅妝，就說長姐當(dāng)時，排場大到需要拆除縣館的圍墻以便通過，她不孝，家里人不看好，又不如兩個姐姐是嫡母所出有貼補(bǔ)，家里人有意磋磨她，只隨隨便便拉了幾箱銀子就讓她來了。

　　話雖如此。

　　呂伊扯起嘴角，還欲說些什么，蕭橫玉已經(jīng)叫人將那兩個匣子送到她手里，她到底來的匆忙，身邊就跟了一個丫頭，此刻是自己手里一個丫鬟手里一個，剛欲發(fā)作，看見匣子里東西時愣是忍住。

　　“這……”

　　“嫂嫂跟我本就有親，如今是親上加親。”

　　蕭橫玉笑道：“你我出身相仿，做弟妹的送些禮物給嫂嫂，嫂嫂別嫌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