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已經(jīng)畢業(yè)，考中專的夢想破滅的農(nóng)村學生劉春雨用當年上高中用過的那條扁擔，挑著木箱，衣物，米，咸菜，走進了他不情愿上的城市重點高中橫江二中的校園。他內(nèi)心像一只兔子誤進了羊舍一樣忐忑。
宿舍由一間教室臨時改成，中間空出來，四周是高低床，上鋪放東西，下鋪睡人。
春雨來得最晚，只剩下了靠門口的一張床。他把扁擔、箱子和雜物放到床邊，把箱子和扁擔放到上鋪，然后對隔壁床一位同學——后來他知道，這是班長蔡佳——說：“我能把被子往你床上放一會兒嗎？”這位同學聽完，兩只小得像睡著了似的小眼睛突然睜成兩個句號，一秒鐘之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哈哈大笑，把句號笑成了破折號，一邊笑一邊問道：“同學，請問，‘鼻子’怎么放在到床上？”宿舍里其他同學也跟著轟笑起來，春雨的臉紅成一只胡蘿卜。原來，在銅都話里，“鼻”和“被”發(fā)音相同，春雨的夾生飯普通話把它們弄混了。
從此，他再也不敢輕易說話了。話可以少說，但飯不可不吃。春雨剛到橫江二中的第一天就遇到了沒飯吃的困境。
他根據(jù)在銅都上高中時住校的經(jīng)驗，帶來了米和咸菜。沒想到，在這里，他的生米蒸成熟飯，因為橫江二中是城市學校，不給學生蒸飯，學生必須拿糧票和錢到總務處換成飯票和菜票，上食堂買飯買菜。春雨是農(nóng)村戶口，只有生米，沒有糧票。他身上只有出發(fā)前父親給他應急用的兩斤糧票，還有作為坐車加和買雜物用的五塊錢。他到總務處門口看了看，別的同學都是幾十斤糧票幾十塊錢地兌換，他摸摸自己口袋，最多只能換二斤糧票，三塊錢菜票。他猶豫了一會兒，沒有換就悄悄走開了。
晚上，他到校門口小餐館，買了一個饅頭，回到宿舍就著咸菜，暫時解決了第一天的吃飯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