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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容安

記憶隨風(fēng)呼嘯過耳

何容安 寄時(shí)雨 3391 2024-01-07 14:16:17

  孟安醒來后,卻見自己躺在秋府,她偏頭,一旁趴睡著的似是秦夫人。剛坐起來,秦堇年便醒了。秦堇年看她終于醒了,便抱著她,含著淚道:“庭薇啊,你急壞娘親了,前些日子你失足落水,足足睡了兩日才醒來啊?!?p>  “我”失足落水?兩日?

  她輕拍秦夫人的背,“娘,我有些餓了?!?p>  “好,好,娘親讓他們準(zhǔn)備膳食,你且先休息會?!闭f罷,便出去了。

  孟安把了自己的脈,身體里的那兩股力量被融合了,有一絲,荔娥的存在!她抱著自己的頭,逼著自己回想起什么,可是記憶在倒下的那瞬間終止,她不知道發(fā)什么了,不知道荔娥怎么了,不知道停云有沒有順利回來。但是預(yù)感不妙,她的心猛烈地抽搐著,如刀絞般,痛得空穴來風(fēng)。她來不及穿鞋便下床,小跑著到門口,在拉門的同時(shí),外面也有人在拉開。夾縫擴(kuò)大,她看見了停云。孟安握住他的手臂,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問他:“荔娥在哪?”

  見他不說話,她按捺不住恐懼,手上的力道減弱,聲音變小:“她,到底在哪?”或許是猜到了,她的眼里布滿血絲,淚流不斷??墒锹牪坏酱鸢福闶冀K不愿意接受。

  “我們沒有找到她的尸體。但在你身上找到了一個(gè)海螺,里面是她的聲音?!蓖T茝囊滦淅锬贸龊B?,“你,聽聽這個(gè)吧?!?p>  孟安用雙手接住那只海螺,心如死灰,她虔誠地將它撫在心口。

  停云見她如此,再多的安慰也是無用,便關(guān)門離去了。

  “傻小安,你知道你父親為什么要給你取名安嗎?就是希望你平平安安呀!”

  “記得你九歲生辰那天,你說那是我做過最好吃的鮮花餅,我一直沒告訴你,那其實(shí)是我買的。后來你再想吃的時(shí)候,我總搪塞過去,是因?yàn)槟羌业瓴毁u鮮花餅了?!?p>  “我記得一次你去山靈廟為你義父禱告,結(jié)果跑去后山喝酒,要不是我發(fā)現(xiàn)你久久沒回來,你怕是要被后山的蛇給咬穿了!后來見你喜歡,我就在城南小院的桃花樹下為你藏了幾瓶上好的桃花釀,那喝著不醉人,你若有閑暇時(shí)間可以去取。切記莫要貪杯哦?!?p>  “你若累了,想尋個(gè)安靜的地方,不妨去那座桃花島,我是按著記憶里的岱嶼安建的。不得不承認(rèn),在岱嶼的日子里,是最最無憂無慮的?!?p>  “小安,我既已將海螺給了你,那么,你也為我準(zhǔn)備一個(gè)靈牌好嗎,總要讓我的靈魂有地方依存?!?p>  ……

  孟安將它捧在自己的耳邊,任由那些聲音從耳畔進(jìn)入腦海,一遍又一遍,永不止息,任由淚落在衣袖上。

  記憶翻箱倒海地涌過,它們好像轉(zhuǎn)瞬即逝,偏偏又是必不可免的。

  “她,怎么樣?”坐著的男子撫著手中的木板。

  “與先生料想的一樣。”

  男子沉默片刻,“這塊是上好的檀香木,去給荔娥做塊靈牌,放在祠堂吧?!?p>  “是。”停云接下木板,離去。

  屋內(nèi)的人看著面前的海螺,喃喃自語:“可惜了,你死得太過匆忙,來不及看我和她功成天下。如果你沒有蠢到為了所謂的情義去死,那你現(xiàn)在還能繼續(xù)留在那個(gè)小破島!”說到后來,他語氣一轉(zhuǎn)適才的憤怒,轉(zhuǎn)為譏諷,“自己為了那個(gè)破情義死了,也別拉上我靜心培養(yǎng)的人,你和她,本就不是一路人。”他碾碎面前的海螺。

  用過膳后,秦夫人請大夫再為孟安診脈,并無大礙后方才舒心。

  “娘,我想一個(gè)人待會兒,你讓院里的人都下去吧。”

  秦夫人輕撫她的手,“好,娘親讓她們下去?!蓖マ彪m在這待了十多天,但性子依舊這般冷淡,唉。

  昏睡兩天,離春日宴還有一日……

  孟安裹上披風(fēng)便出屋,在院中的床榻上抱腿坐著。

  春風(fēng)攜著果香卷入鼻腔,她偏頭,停云蹲在一邊,“安安,你最喜歡的梅子糕,吃點(diǎn)嗎?”他微笑著仰頭看孟安。

  “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p>  停云的手一僵,尷尬地笑了笑,“我并非故意瞞你,只是這些事情,先生說是必須發(fā)生的……”

  必須發(fā)生的,所以荔娥的死他也是知情的,呵……

  “安安,吃點(diǎn)吧?!?p>  孟安凝視著他的眼睛,片刻之后,她不屑地輕哼一聲,繞過停云,她的披風(fēng)掠過他的臂膀,他試圖抓住一角,讓她留下聽完自己的解釋,可轉(zhuǎn)念一想,我又怎么值得她為我停留片刻。

  孟安關(guān)門時(shí),門前的桃花樹下,站著青衣少年郎,他拎著沒有送出去的糕點(diǎn),依舊滿是笑意。她看著他,拉上了門。

  她背靠著門,屈膝蹲下,環(huán)抱雙腿,撫摸那支海螺。荔娥,你說的話我都聽見了。

  可是,我已經(jīng)沒有退路了。

  她站起來,下意識地拉開門,只見桃花飄落,樹下空空,心也空空。

  宮中的內(nèi)侍為這次春日宴忙得不停歇,這次的要比前幾年都要盛大些,至于為何……

  “聽說沒,皇后娘娘要為七皇子選妃了?!?p>  “哎呦,這七皇子今年要行冠禮的,自然要納妃了。只不過西宮里的那位一直到現(xiàn)在還是孤身一人呢,同是皇后娘娘帶著的孩子,七皇子隨了皇后的性子,而大皇子卻與先皇后一般冷淡。”

  “大皇子畢竟是先皇后所出,與這些皇子公主自是不同……”

  一些年輕尚小的宮婢在議論此事。

  “這里是皇宮,你們有幾個(gè)腦袋敢提先皇后!”內(nèi)侍公公走來,打斷了她們的話。

  剛在說話的宮婢見是內(nèi)侍公公,連忙跪下。

  “先皇后,連那位都不愿提起,怎輪得到你們置喙!既然嘴巴都管不嚴(yán),便去浣衣局吧,來人!”

  “公公,我們知錯(cuò)了,公公,公公!”幾個(gè)宮婢便哭嗓著被拖去了浣衣局。

  西宮住著的是先皇后孟霽雪之子,齊修明。他性子冷淡,不喜出席春日宴這種喧鬧的宴會,但又礙于這身份,不得不出席,他便總是一人坐在念心亭中,自顧自地度過這天。

  “殿下,你今年二十有七了吧?”一旁的風(fēng)嵐見齊修明拿出古琴,輕輕撫摸,不忍道。

  齊修明似是察覺到他的心思,眼一瞥,“我一人挺好的。”

  “但是皇后娘娘可不好了,她最希望見你成婚了,我想先皇后在天之靈也是那么想的?!?p>  “她才不會,她在意的是那個(gè)能繼承孟家令牌的人?!饼R潤清幾乎是下意識地說出來這句話,意識到自己言語有些偏頗,便撥動琴弦,奏了一曲《故人歸》。

  曲罷,風(fēng)嵐道:“可是那個(gè)人,我們等得到嗎?等的又真的是嗎?”當(dāng)年先皇后離開之前,便囑托他要等到那個(gè)人,可是她沒有說那人是誰,長什么樣,有什么特征,這無異于海底撈針,何時(shí)才是個(gè)頭?

  “孟家遭難到底發(fā)生了什么,還有許老將軍蕭關(guān)一役,這么多年我一直查不到任何的蛛絲馬跡,所有知道的人非死即殘,除了宮里的那位……”一記眼刀飛來,示意他不要繼續(xù)說了。

  “我們雖在西宮,但隔墻,有耳,說話注意些?!?p>  風(fēng)嵐無奈地停住了。

  “庭薇,這是由云羅錦制成的衣裳,顏色也是你平日里喜歡的青色,這些呢是阿娘給你挑的首飾,你啊都拿去試試。明日就是春日宴了?!?p>  春日宴嗎。

  “謝過母親?!?p>  待孟安走后,秋循義便來了秦堇年這兒。

  “老爺怎么來了”

  秋循義暗笑道:“你倒是不歡迎我?!?p>  “妾身不敢?!鼻剌滥贻p飄飄的話語傳進(jìn)了秋循義的耳朵,卻是一陣躁動。他笑著給秦堇年按肩。

  “夫人言重了。我是擔(dān)心這庭薇第一次入宮,規(guī)矩也不懂太多,這萬一……”

  秦堇年偏頭對他說:“你就放心吧,庭薇性子冷,總不會招惹別人,若有人要招惹庭薇,也要顧忌你我。”

  “是了,還是夫人想的周到。”他拉長語氣,與秦堇年四目相視。

  “皇兄!”齊羨追推開鏡緣苑的門,見到在拭琴的齊修明,便將他拉出來,“今年的春日宴皇兄你必須參加!”

  “我每年都去了?!?p>  “那才不算呢,總之今年絕對會有你意想不到的驚喜!”

  看著傻笑的齊羨追,齊修明撇嘴嘆氣,每年的春日宴都是那些花樣,也都是那么些人來,驚喜?莫非是有新的人?聽說秋侍郎的長女從臨州被接回,羨追所言,莫不是她?臨州來的姑娘……

  馬車內(nèi),秦堇年手搭著孟安的手,溫聲道:“待會進(jìn)了宮,行事要小心些?!?p>  “娘親放心,孩兒心中有數(shù)?!?p>  下了車便見程尚書一家,秦堇年便領(lǐng)著秋庭薇上前與他們問好。

  秋侍郎和程尚書寒暄一陣后便先進(jìn)宮了。

  尚書夫人上下打量著秋庭薇,滿心歡喜,拉著她道:“你就是堇年的女兒啊,老聽她念叨你,今兒才見著,果真是個(gè)漂亮姑娘,那臨州的山水竟這般養(yǎng)人,哈哈哈。”她用手掩著嘴,歡笑個(gè)不停,一旁的程元元也湊上來?!芭秵?,這是小女元元,等會進(jìn)了宮,讓元元帶著你,這宮里不比外面,規(guī)矩多的很,你可要小心些,元元,你要好好照顧秋妹妹?!?p>  程元元見是這樣清婉的女子,也是滿心歡喜,十分熟絡(luò)地挽著她的手道起了家常。

  春日宴分正宴與花宴,正宴是大臣們及其夫人與圣上和皇后娘娘的宴席,而花宴則是小輩們的宴會,也有貴妃娘娘坐鎮(zhèn)。

  “我聽母親說你從臨州來,我一直都很想去那看看所謂的千年雪山,可一直沒有機(jī)會,你能否同我講講?”程元元見孟安冷下臉來,便順著她的目光看到前面。

  “你還記得我?”倚靠在石壁旁的少年開口,他今日依舊是高馬尾,只不過換了件有些騷氣的紫色衣衫,領(lǐng)口處用金線勾勒,更加艷麗。他彎彎嘴角,對上了孟安那雙清澈的眸子,徑直走來。

  “秋姑娘,你我也算是有緣人吧,這都第三次見面了。方便親口告訴我你的名字嗎?本王很好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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