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別動,轉(zhuǎn)過來上藥?!?p> “???”
本來還沉浸在憤怒當中的夏行行,被姜陸一沒頭沒腦的一句打亂了思緒,身體居然不受控制的乖乖轉(zhuǎn)了過去。
姜陸一表情平淡的從書包里翻出了不知道什么時候裝進去的眼藥和棉簽等等。
“欸?這不是行行媽媽配的藥?”黎語問
“嗯。出門之前叔叔讓我記得帶上,因為她肯定不記得。”姜陸一嘴朝著一臉茫然的夏行行努努。
他手里的動作肉眼可見的小心,但是夏行行還是緊張的眼皮都在抖動,生怕他碰到自己傷口,天知道他比自己更害怕呢。
“你別抖了?!?p> 姜陸一的右手無名指輕輕抵住了夏行行閉著的眼睛,盡量快速的把之前的藥用棉簽擦拭干凈,又涂了一些雙氧水消毒用。
不出意外的,夏行行疼的“啊——”的一嗓子,又立馬被黎語兩只手給捂住了,她身邊的傅嘉浪朝周圍投來怪異目光的客人小心作揖賠罪。
在咖啡店里給人上眼藥,這絕對也只有姜陸一這個神經(jīng)病才想得出來吧。
三分鐘的過程,在夏行行嗚嗚嗚嗚的罵罵咧咧中結(jié)束。
眼睛上的阻力消失,姜陸一已經(jīng)在收拾桌子上的醫(yī)藥垃圾了,夏行行瞇著眼睛也不知道自己靠的他有多近,反正是剛好能看到他紅透了的耳垂的程度吧。
“欸,你懂不懂憐香惜玉啊大哥。”
姜陸一翻了個白眼推開了她說,“下次吧,等你變成玉的時候?!?p> “嘁——”
夏行行能力有限翻不了白眼,心里默默的給他又記了一筆,天蝎座,怎么可能不記仇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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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倒也怪得很,那天本來還氣呼呼的她,居然一下午都忘了怎么盤算著把帳算回去,老老實實地跟在姜陸一身邊聽黎語和傅嘉浪輪流給自己讀了兩個小時的書,最后還是他倆撐不住說要去買水才停下。
等他們買水的時候,夏行行有些無聊的四處張望,姜陸一則靠著書架席地坐著,那場景就和他們第一次遇見的時候一模一樣,少年的臉被長發(fā)和書籍擋去了大半,風一陣過,吹起的一股香氣就留到了少女的心底。
感受到了有人在盯著自己,姜陸一猛地一抬頭,正對上了夏行行專注到迷離的目光。
“怎么了?”
“啊,沒什么?!?p> “噢?!?p> 她假裝看向別處的移開了視線,這么蹩腳的演技,也就只有用在他身上了。
兩人之間隔著兩米多的距離,氣氛微妙,姜陸一有些不自然的收了收腿,又放了回去,想著她可能是有些無聊,干脆站了起來向她靠過去。
突然縮短了距離,讓夏行行有些莫名其妙緊張起來,踉蹌著往后退,卻發(fā)現(xiàn)周圍都是人無處退。
害怕她摔倒,姜陸一下意識的伸出手去抓。
出于本能反應(yīng)的,夏行行居然向前想伸手扶。
如果沒有周渡的突然介入,也許會有一個令人心動的名場面出現(xiàn)吧。
“夏行行?好巧?。 爸芏蓳踉诹私懸坏拿媲胺鲎×讼男行星皟A的身子。
“欸?周學長?“夏行行的注意力成功被轉(zhuǎn)移。
倘若有第三視角,那么姜陸一的黑臉一定會被清晰抓拍,可惜,夏行行目前的眼力有限,實在是看不到。
剛買完水回來的黎語和傅嘉浪正好趕上了這出三人戲,出于八卦心,這倆人居然沒心沒肺的挑了一塊空地悄無聲息地隔岸觀火。
完全不在乎身后人的怒視,周渡自顧自地開始找夏行行聊起了天。
“欸,你眼睛怎么了?“
“啊,一點小意外?!?p> “啊,沒事吧,看上去挺疼的?!?p> 說著說著,周渡伸出手,沒成想被姜陸一一把抓住了手腕,扼的死死的。
對于姜陸一奇怪的行為,眾人皆是一臉“你干嘛?“的表情看著他,他自己倒是不怎么在乎的樣子。
“她眼角剛上了藥,不能臟了,會感染?!苯懸皇沁@么“禮貌”回答的。
周渡下意識,“噢”了一聲,又說不上來好像被人罵了一句,心里怪怪的。
見看不到什么劍拔弩張的大場面,黎語和傅嘉浪默默出來打了遲來的圓場。
“哈哈哈哈——巧不巧,一個學校的都能在校外遇到。喝水嘛哥們兒?!案导卫诵Σ[瞇把自己手里的水遞了過去說,想著套近乎靠一靠,但是周渡比自己矮一小節(jié),只能尷尬的擦擦自己的胳膊肘。
四人份的水,五人分,顯然是不合適的,發(fā)了一圈,夏行行的手里空空如也。
“喝我的吧?!爸芏珊徒懸煌瑫r把水遞了過去。
最煩做選擇的夏行行看也不看就一把截胡了黎語的水開了蓋直接喝,順勢擺擺手讓倆人各喝各的。
“欸對了,我聽她們總叫你行行,那我以后也這么喊了,連名帶姓的顯得生分?!爸芏烧f
“噢,隨便。“夏行行沒覺得不妥。
“你倆是當眾認愛嘛,搞點昵稱叫叫,也不怕被學校抓去教育早戀?“姜陸一冷不丁來這么一句,絲毫不在乎旁人驚恐的目光。
夏行行瞪大了眼睛看著今天突然像吃了槍藥一樣的姜陸一,搞不懂這家伙今天說話怎么這么毒,轉(zhuǎn)念一想也有道理,異性之間搞得這么親昵的確是有失妥當?shù)?,就告訴周渡說。
“算了,你還是叫我夏行行吧,省的麻煩了?!?p> “啊,昂,好。“周渡顯然有些掉面子的感覺,又不想讓她覺得自己心眼小,默默放下水說,“對了,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水我就不拿了,給你吧?!闭f著把水遞給了一旁的黎語。
夏行行想著要打個招呼,寒暄一聲明天見,又覺得高三學業(yè)忙的很,沒什么情況應(yīng)該很難見面吧,只能換了句話說。
“好。有機會再聊。學長好好學習,加油!”
“嗯。拜拜?!?p> 兩人像之前的每次遇見那樣,沒有過多說什么話,匆匆的相遇又匆匆的告別,時間差這個東西,的確是能打敗很多人的吧,只不過,那個時候的他們,好像還不怎么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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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店里待了一下午也膩了,四人趕著晚高峰前的一班車回去了。
由于黎語和傅嘉浪住的地方需要換乘,坐了三站就一起下車了,比較匆忙,夏行行都沒來得及問他倆怎么會住同一個小區(qū)。
最后又剩下了她和姜陸一兩個默默地在最后一排發(fā)呆。
姜陸一上了車之后一直沒說話,手撐著下巴,一直朝窗外專注的看著,好像在想什么心事。
女孩總是耐不住好奇心的,夏行行也不例外,捏著他衣角的手忍不住扯了扯引起他的注意。
“怎么了?”姜陸一轉(zhuǎn)身看向她,以為她眼睛又疼了。
“沒。你怎么了,感覺悶悶不樂的樣子?!毕男行邪欀碱^像是想努力看清他臉上的表情一樣。
明白她是在關(guān)心自己的情緒時,姜陸一的臉一下子展顏,又是平日里那副看似友好其實暗藏陷阱的笑容看著一臉困惑的夏行行。
“好奇害死貓知道嗎?”
姜陸一一邊說一邊敲了敲夏行行的腦殼,讓她抓著自己衣角的手再緊一些,車上又上了一批人,明顯開始變得擁擠了。
今天的晚高峰來的早了些,景榮大廈??浚蟻淼亩际敲媛毒肷拇蚬と耍奶帉ふ易?,只要有能坐下的地方就行,于是最后一排最容易暈車的位置也被逐漸坐滿了。
“來吧,你坐我里面?!?p> 姜陸一側(cè)過身子把夏行行一下子架著拖到了靠窗的位置坐下,自己則擋在了她和一個高壯大漢之間。
別說,這家伙有時候的確是男友力爆棚的很,只不過這種無來由的溫柔,在夏行行眼里就像是捕鼠器上的奶酪,自己這只小耗子要是偷摸想咬一口,估計腦漿子都得被夾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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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家的時候,天黑了,樓道的燈壞了幾盞,更加看不清了。
“抓好了。”
“嗯?!?p> 姜陸一走在前,夏行行跟在后,像母雞帶著小雞仔,一步一步緩慢有節(jié)奏的上樓梯。
時不時的夏行行會抱怨一句,“慢點?!保@時候姜陸一就停下等她跟上。
五層樓被他們硬生生走出了五十層的架勢。
到了家門口的時候,夏行行發(fā)現(xiàn)自家貓眼里沒有亮光,估計是沒人了。
姜陸一開門回家的時候,姜奶奶剛好出來,招呼夏行行一起回她家去。
“行行,你爸媽去你爺爺奶奶家一趟,一會兒回來,你先來我家把飯給吃了?!?p> “不用了奶奶,我家應(yīng)該有飯菜的?!毕男行袛[擺手不想添麻煩。
“什么不用,你那兒都是冷菜了,吃壞肚子再,快過來,陸一,把行行帶回家,快點?!敖棠痰恼Z氣不由分說,話說完人已經(jīng)回屋了。
還想推脫,但是實力不允許,后領(lǐng)一股勁兒把自己往姜家的屋里拎,想不去也不行了。
姜奶奶把熱過的飯菜端到桌上后就回房了,她平日里有做手工的習慣,閑著沒事還會擺到自家小賣部里去賣。
客廳里只剩下姜陸一和夏行行兩個人默默吃晚飯。
“欸,姜陸一,你和奶奶搬來之前住哪兒的啊?!?p> “鄉(xiāng)下。“
“就你們兩個人嘛?“
“嗯?!?p> “你爸媽呢?“
“外地?!?p> “做什么的???“
“不清楚。好像是工地的吧。“
“啊,外出務(wù)工的啊,那供你學畫畫還是挺辛苦啊?!?p> “?。俊?p> 姜陸一沒聽清,抬頭看了她一眼,發(fā)現(xiàn)夏行行一臉同情的看著自己,有些莫名其妙。
“學畫畫挺貴吧?!跋男行杏謫?。
“嗯……不便宜,裝備定期就要換新,課時費也是一筆開銷?!敖懸魂岁种刚f
“唉,嘖嘖嘖,可憐天下父母心啊。“
這一句姜陸一倒是聽清楚了,有些好笑的反問,“你這語氣怎么回事?!?p> “?。课覇幔繘]有啊?!跋男行邪抢罪埢卮?p> “喏,別光吃米飯,吃菜?!敖懸怀驕柿藭r機往她碗里夾了一筷子綠葉菜,雖然知道她一定會愁眉苦臉的拒絕,但還是堅持讓她葷素搭配。
只不過今天夏行行沒有多說就吃完了,十分配合,像變了個人,沒人知道她當時心里想的是:他一定很不容易吧,奶奶拉扯著大,父母又外出務(wù)工供他學畫畫,怪不得他這么努力,哎,以后我還是對他態(tài)度好點吧。
有時候,人會突然的性情大變,除了自己,沒人能知道那一瞬間的心理變化是來自哪里,當然了,很久以后,自己也會搞不明白當初為什么會有這么中二的情感變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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加更一小段
黎語和傅嘉浪一道兒回家的時候,剛巧遇到了約會結(jié)束的許諾。
許諾抱了抱懷里的姑娘,好半天沒舍得撒手。
第一眼發(fā)現(xiàn)他們的是傅嘉浪,也許是出于好心,下意識地擋住了黎語望過去的視線。
“你干嘛?”
“沒。那邊有男的在上廁所,你別看,不干凈?!?p> 傅嘉浪說的很真,黎語信的很,慌亂的閉上眼還用手捂上了,生怕慢一拍就得長針眼了。
她那認真的模樣,說不上來的讓傅嘉浪覺得可愛極了,小小的身體剛好躲在了自己身前的地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倆是在戀愛呢。
“好了嗎?”
“嗯……還沒?!?p> 說這話的時候,許諾和那個女生早就揮手告別走出好遠了。
“現(xiàn)在呢?”
“嗯……再等等。”
那天風很大,吹的人很冷,但是黎語一點都沒著涼,反而是解開外套大敞著的傅嘉浪回家就開始打起了噴嚏。
少年的溫度,熾熱啊,只要愿意,能驅(qū)散一切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