錯殺
我女扮男裝隨著將軍征戰(zhàn)十年,
只為接近他為我哥哥復仇。
但在正要刺殺他的那晚,
他卻對我道出與當年截然不同的真相。
此時,我才明白他是故意設計將我拉出泥潭。
可這刀現(xiàn)下正抵在他心口。
我進退兩難之時,他反握住我的手,將那刀按進幾分:
「當年誤傷了你,如今讓你還回來?!?p> 「但你這刀若是刺不死我,那長夜漫漫,就當是你報恩了」
1.
「聽說那個啞巴上戰(zhàn)場跟不要命的瘋狗一樣」
「這次敵軍的小首領被他一箭就射下來了……」
四周紛紛揚揚的議論聲傳入我的耳中,
我就是他們口中那個不要命的瘋狗……
但我不是啞巴,我只是不喜歡和他們說話,因為我怕暴露了女相。
我坐在凳子上接受著軍營醫(yī)師的包扎,這次殺了敵軍的小首領,終于能獲得大將軍秦聿珩的賞識了。
醫(yī)師剛包扎好我快爛掉的胳膊,旁邊的傳話人就喊著:
「喂!那個啞巴!秦將軍召你去總營!」
頓時周圍鴉雀無聲,我只是冷冷的掃了他們一眼,起身去找了將軍。
塞北的風真冷啊,同刀割一樣……
哥哥當年也是在這樣的寒日被扒光鞭笞至死的嗎?
營地最中心最大的營帳就是將軍住的,帳內只有傳話人,秦聿珩和我……
「這次你立了功,我們才能輕松的贏下這一場」
秦聿珩一身金色流云甲,陽光照進來反的金光刺的我眼睛生疼。
「本將封你為千夫長可好?」
我連忙感激的跪謝過將軍,
「你叫什么名字?」
「卑職……莊雨眠」
出了營帳我溜到稻草堆里,這里沒有人注意,也是我的秘密基地……
「好累啊……」
我倚靠在稻草堆上腦海里回蕩著秦聿珩的話:
「我很欣賞你在戰(zhàn)場上的勇氣,只要你對本將絕對忠誠,日后好處多的是」
可我哥哥也并非不忠不勇之徒……
我和哥哥都是沒人要的孩子,
小時候他一個大孤兒養(yǎng)著我一個小孤兒,
「喂,你怎么不說話啊,你叫什么名字?」
一個雨夜,
他在一團破布堆里找到被乞討者趕出地界的我,哥哥猶猶豫豫的摸出半塊黑乎乎的餅,把外邊臟了的扣掉自己吃,白瓤給我:
「別哭了,一會就要下雨了……」
「你要是也沒人要,就和我作伴吧?」
我只是抽泣著,一只手小心翼翼的捏緊餅,
一只手輕輕抓著哥哥的衣邊……
實在是太破了,破舊的衣服同這破爛的世道一樣。
北疆外敵侵犯京都,百姓顛沛流離……
我跟著他去了一個很小的草屋,
「這片是我打跑了六七個才贏下的地盤,你在這住沒人敢欺負你」
「哎呀,怎么又哭了……」
那一夜,我在哥哥忙活著補屋頂?shù)膭屿o和雨聲中入眠。
哥哥說,下雨天才能讓我安心入眠,就叫我莊雨眠了……
后來我問了哥哥的名字,可他想了想半天才道:
「哥哥叫莊衛(wèi)雨」
「會一直保護你」
雖然那時我年紀小的很,但我知道一個道理,
只有相互牽掛的人才有彼此的名字,而我倆自幼沒人疼沒人管,哪里來的名字……
突然一個低沉的聲音傳來:
「剛升了軍職就在這里違反軍紀?」
我猛的睜開眼睛,看清來人是秦聿珩,連忙行禮:
「將軍……卑職這就去領罰」
他瞇著眼睛多疑的看著我:
「不要緊,本將軍對人才的容忍度很高,你以后可以住千夫長獨立的營帳,不用和那些士兵們擠在一起」
「休息好,箭術才能更精準」
我感激的謝過他。
「你身上的不要命的野勁和我認識的一位故人相似,我很看好你」
2.
晚上我躺鋪了一層草席躺在地上,
雖然千夫長的營帳比士兵的好得多,但我還是睡不慣……
朦朦朧朧中,我喝著賞賜的酒:
「哥哥,我也會打下一片地盤,為你討回公道……」
外邊的烈風吹的營帳哧哧作響。
「哥哥,秦大將軍好生威猛啊」
……
「雨眠,哥哥也要跟著將軍打仗了,保家衛(wèi)國」
「等哥哥立了功,得勝歸來,咱就有好日子過了」
我仍然記得那日哥哥把身上所有的錢財吃食都留給了我,自己全身的行囊是一個壺,一身薄衣,一塊粘著灰的餅。
「等我??!雨眠」
可我等啊,等啊,終于等到了守北疆的隊伍歸來,他們領了賞錢,和家里人的歡聲笑語充斥在我的腦子……
「他們說有個姓莊的泄露軍機,被將軍活活鞭笞至死???」
我心里一涼,怎么可能,哥哥不久前還給我來信,說自己得到了將軍賞識……
連餉錢都變多了……
「聽說是因為圣上派來的使者染了風寒,那莊小將專門照顧的,將軍為了巴結當今圣上才處死了那個年輕的小將」
……
我看著意氣風發(fā)的驃騎大將軍策馬狂奔,心底怒火翻涌……
我時常怪自己是不是因為自己那句羨慕秦將軍威風凜凜,哥哥才上戰(zhàn)場。
我感到一陣搖晃猛的的驚坐起來,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
秦聿珩居高臨下的看著我:
「我在外邊路過,聽著千夫長在營帳里自言自語,還以為干著什么細作之事……」
我扯了扯被冷汗浸透的后衣,壓下眼里的殺氣:
「只是想起了故人……」
「卑職的心同將軍綁在一起,一言一行定是按著將軍說的做,絕無二心」
他冷哼一聲:
「本將可不喜歡躺在地上睡草席」
「北戎夜襲,千夫長一箭殺敵的本事可是傳遍了北戎,他們正準備破罐子破摔」
「你有一個新任務」
3.
秦聿珩走后我只感到腹部一陣絞痛,算了算日子大概是月事來了……
煩死了。
我蜷縮在榻子上,窩著。
秦聿珩說我那一箭射死的是他們的真首領,
那個首領本來是偽裝成小頭目,沒想到給我誤打誤撞一箭拿下,現(xiàn)在整個北戎對我滿腔恨意……
第二日,我孤身縱馬在營外巡邏,
「千夫長去做誘餌吧」
現(xiàn)在北戎不知道多少眼睛盯著我,秦聿珩想一網(wǎng)打盡。
要我做誘餌,就是拿命換他上位……
我騎在高俊的馬上,看著眼前還沒熄滅的戰(zhàn)火,
靜悄悄的,只有耳旁蕭瑟的風讓我冷不丁打了個寒顫……
「不對!」
我策馬朝著軍營的方向奔回,無論如何,但這片區(qū)域不可能只有我一個人,不管是秦聿珩埋伏的人也好,北戎的人也罷……
只能是調虎離山!
離營地越近就聽到激烈的廝殺聲,
北戎大概意識到我是被放出來的誘餌,秦聿珩也會派大量人手埋伏……
我朝著主帥的營帳奔去,一支箭嗖的劃過我的耳邊,
我反手射出一支箭將人射下馬,沒有回頭……
因為我看見秦聿珩正被人圍攻著,我暗中拉起弓對準他的心臟……
猶豫了一下還是射向背后準備偷襲他的人,只這一箭就讓秦聿珩轉為優(yōu)勢……
而這一箭也讓我獲得了秦聿珩全部的信任。
我也想著一箭射死秦聿珩復仇了事,
但是我能料到北戎的動向,他怎么可能想不到……
「卑職救駕來遲!請將軍恕罪!」
秦聿珩從圍困中出來走向我,身上的戰(zhàn)甲鎏金迸濺了點點血跡,眼中的兇意還沒褪去,他冷冷的說:
「我沒想到北戎這么不要命,派了全部人手來襲擊……」
「卑職這就帶人去追擊殘余」
「不用,你這次立了大功,待回京我定向圣上為你求賞,夠你娶妻生子的」
我一怔,目送他離開。
晚上換完貼身衣物,因為緊張的一天,
腹部實在是絞痛,架著木柴燒了壺熱水蜷縮著便睡了去……
「莊雨眠!莊雨眠??」
我被一陣劇烈的搖晃弄醒,不滿的睜開眼瞪著來人——又是秦聿珩……
他似乎被我的眼神嚇了一跳,微微一怔:
「我還以為你死了!!」
「你這熱水的火都快把營帳點著了」
「我還以為北戎不死心,又給我搞夜襲火燒糧草呢!」
我聽著他的描述看向燒開的熱水,柴火都燒禿了,
向營帳外邊飄出陣陣黑煙,不禁笑了一下。
秦聿珩丟給我一瓶藥:
「今日是你幫本將擺脫了困境,賞你的,別死了」
我呆呆的看著他,除了之前胳膊的舊傷我也沒受傷???
秦聿珩指了指不知何時掉出來的衣物,上邊沾了血跡:
「你既救過本將,那以后便是同生共死過的兄弟,不必藏著掖著」
我握著藥,訥訥的點點頭:
「謝過將軍」
「北戎殘余已拿下,過段時間就能回京了,你也多吃點,太瘦了回去讓家里人擔心」
……
我握著那瓶藥,心情很是復雜,
似乎秦聿珩和外界傳言中的那個自私的將領不一樣。
4.
第二日,天還沒亮營賬外邊的人們就嚷嚷著:
「誒,聽說了嗎?劉副將被秦將軍責罰了!」
「聽說昨晚讓人鞭笞了一晚呢」
劉副將?是那日給我傳話的人,秦聿珩最是信任他了……
我出了營帳,那兩個看戲的士兵連忙向我行禮,
畢竟我剛射殺了敵軍首領,又救將軍于困境之中,
現(xiàn)在可是眾人眼中響當當?shù)募t人。
「劉副將?他怎么了?」
那兩個士兵神秘兮兮的悄悄說:
「據(jù)說是當了細作!」
「這次北戎一股腦直接襲擊總營就是劉副將透露的消息……」
「人現(xiàn)在還綁在將軍營前呢……」
我點點頭,拍了拍他肩膀,直徑走向將軍營。
那里筑立著一個大木樁,我一直不知道是干什么用的,直到看見上邊綁著一個上半身赤裸的人……
劉副將被可怖的鞭痕布滿胸口,
一個懶洋洋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