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且不提謝承胤曾經(jīng)欠下她的那個人情,光是今夜所談就已經(jīng)將他們兩個綁在一起。
謝承胤幫她就是幫自己。
晏辭也不矯情,她眼下就有事需要謝承胤的幫助。
“你知不知道用什么辦法可以幫晏府度過眼下的危機?”
就算晏辭不問,謝承胤也準備告訴她。
“這次的事情晏府其實只是受了牽連,澧城府尹伙同當(dāng)?shù)刎斨鲝娬魍恋?,逼得田農(nóng)不得不為奴,這雖然是官府和財主的問題,但若是究其根本,問題還在賦稅之上。”
“你若是想幫助晏府度過眼前的難關(guān),還需要想法子解決賦稅的問題,不然就只是治標(biāo)不治本。”
晏辭贊同的點點頭,她明白謝承胤所說,只不過她現(xiàn)在還沒有想到法子。
夜風(fēng)吹過,晏辭打了個戰(zhàn)栗,不自覺縮了縮身子。
不知不覺已至半夜,晏辭困得直打哈欠。
“有沒有房間可以睡覺啊,我都要困死了?!?p> 謝承胤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每個房間都是做什么用的他依稀還記得,客房是有的,只不過,許久未曾有人居住過,環(huán)境怕是有點差。
“西南角那間可以睡覺,只不過你得自己收拾一下?!?p> 晏辭一邊打著哈欠一邊點點頭,毫不在意道:“放心吧,我自己還是收拾得來的?!?p> 說著就從桌邊站起身來,快速的往西南角的房間走去。
一個這么久都沒人住的宅子,能有什么可收拾的,有張床能睡覺就行唄,她又不挑。
西南角的房間門前,栽著一棵美人蕉,翠綠的葉子寬大而堅韌的向上伸展著,其內(nèi)里包裹著的綠色長頸上開著紅艷艷的花,層層簇簇的,像極了美人頭上帶著的花冠。
晏辭伸手觸動了一下美人蕉那綠油油的卵形果實,毛茸茸的刺扎得人指尖癢癢的,忍不住順手摘了一個。
美人蕉后面就是那間客房,晏辭看著沒有上鎖的門,輕輕一推就開了。
晏辭走進屋里,屋內(nèi)的一應(yīng)物什整齊的擺放著,在一道垂簾后,是一張寬敞床,粉色的床帳上隱約能看到蜘蛛網(wǎng)。
一只肥碩烏黑帶條紋的大蜘蛛正趴在上面一動不動。
她向來不太在意這些細節(jié),從前在軍營時環(huán)境比這差多了,她一樣睡得昏天黑地的,只是看著有些灰塵,不妨事。
晏辭困極了,她扯開被子就要睡覺,剛想躺下的她駭了一跳,看著那個不知何時吐了絲垂在半空中的大蜘蛛,晏辭登登登的后退了兩步。
這要是趁她睡著了爬她身上咬一口,她都擔(dān)心會被毒死。
床自是不好睡了,晏辭干脆的抱了被子鋪在地上,人往上一躺就睡了過去。
淺淺的呼吸聲傳出,給靜謐的深夜帶了些許生氣。
而謝承胤卻沒有去房間里睡覺,他將從晏辭這里聽來的消息在心頭慢慢的琢磨,習(xí)慣性的和前世做了個比較。
在一些重大的事情上,基本上沒有發(fā)生什么大的改變,而那些細微的小事,又顯得無足輕重。
等到天亮的時候,謝承胤頂著一雙黑眼圈去叫晏辭起床。
“邦邦邦!”
晏辭在被子上翻了個身,感覺到身子下傳來的堅硬,瞌睡頓時去了大半。
昨晚睡了一宿地板,硌得她現(xiàn)在全身酸痛。
晏辭從地上爬起來去開門,謝承胤站在門口,看到晏辭開門出來,便道:“城門就要開了,我們得趕緊回去了?!?p> 兩人迎著清晨的曙光,再次從謝宅翻墻出來,去了城門口。
晏辭還是那一身邋遢的裝扮,城門口當(dāng)值的城防兵已經(jīng)不是昨日那兩個。
他們看到要進入城內(nèi)的晏辭,伸手便阻攔道:“上頭有命,難民一律不準入城?!?p> 晏辭:??
自己不是難民的話沒有說出來,她原本就穿的破破爛爛,加上睡了一夜也沒有梳洗打理過,邋遢勁比昨日有過之而無不及。
沒直接對她動粗已經(jīng)很給面子了。
謝承胤看著沒有形象可言的晏辭,使勁忍著這才沒有笑出來,他上前給兩個城防兵解釋道:“不好意思,這個是我的丫鬟,昨日我們出城遇上了悍匪,多虧我這丫頭護主,這才保住了我,只是可惜我這丫鬟……”
謝承胤說的話讓人忍不住遐想,兩個城防兵的視線在晏辭身上打量著,眼神里慢慢帶上了可惜的神色。
晏辭在心里狠狠的罵了謝承胤一通,怎么解釋不成,非要解釋的這么模棱兩可,讓人不誤會都難。
但好在,兩個城防兵沒再阻攔,放了謝承胤和晏辭二人進城。
進了城,晏辭一句話也不說,頭也不回的就回晏府去了,她一夜未歸,也不知道春枝有沒有幫她遮掩過去。
趁著天還沒完全亮她趕回府內(nèi),不然被蔣卿卿發(fā)現(xiàn)了夜不歸宿,日后就不好出門了。
晏府靜悄悄的,院子里的小廝剛剛起來,迷迷糊糊拖著掃把出來打掃衛(wèi)生。
突然眼角好像有什么東西竄過去,嚇得小廝甲一個激靈,整個人瞬間清醒了起來。
“剛才有東西過去嗎?”
小廝甲揉了揉眼,問旁邊已經(jīng)開始掃地的小廝乙。
小廝乙頭也沒抬道:“大白天的能有什么,別一驚一乍的,趕緊干活吧,一會老爺起來活沒干完,小心吃瓜落?!?p> 小廝甲四處張望了一下,確實沒發(fā)現(xiàn)有什么,也就低下頭去干活了。
貓在墻角的晏辭深呼了一口氣,等著兩個小廝慢慢走遠了,這才悄悄的走出來,一瘸一拐的跑回自己的流芳院。
她從墻頭跳下來的時候好像不小心崴著腳了,好不容易回到流芳院,一屁股就坐在了椅子上,揉著酸疼的腳踝。
頭疼,腳疼,渾身疼,這一趟出去,她可真吃了不少苦,聞著身上的味道都有些反胃了。
即便如此,此行還是收獲更多,她不僅知道了難民問題的根節(jié)所在,而且還和謝承胤達成了同盟,真正意義的同盟。
春枝從里間出來,就看到脫的只剩一身里衣的晏辭。
“姑娘,你可算回來了,奴婢擔(dān)心死您了?!?p> 晏辭拍了拍春枝,“別擔(dān)心,我這不好好的嗎,我一夜沒回來的事,我娘知道嗎?”
春枝搖了搖頭,“奴婢沒敢說,奴婢記得您出門前的叮囑,一直守在院里,沒人知道您不在府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