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十五歲那年,母親為了討好債主還賭債,竟將我男扮女裝送給債主。
那一夜,我差點被凌辱至死,是月月從天而降救了我,她是我灰暗人生中的那道光。
可是,在我們結(jié)婚前夕,她卻對眾人說我惡心……
01
“杜總,你家陳總功夫如何?”
“不知道,我們沒有任何親密行為?!?p> “他不會是不行吧?”
里面那群人哄堂大笑。
“你這樣一個大美女,他都能不心動?他到底是不是男人?。俊?p> “不知道,只是每次他一靠近我,我就會覺得好臟好惡心?!?p> 站在門口的我,死死地握著門把手。
好臟,好惡心,原來她嫌我臟嫌我惡心。
怪不得每次一靠近她,她總是渾身顫抖,她還總安慰我是她自己的問題。
不過我也確實臟確實惡心,畢竟很長一段時間,我自己都嫌棄自己。
我是個父不祥的孩子,從小跟著我媽生活在紅燈區(qū)。
我媽是個做皮肉生意的女人,總是把各種各樣的男人往家里帶,只要家里來了男人,我媽總是讓我在門口守著收錢。
年少的我不太懂,再大一點,我就知道那是什么意思了,總會感到羞恥。
我多次勸她,讓她正經(jīng)找個工作,實在不行,我去撿破爛養(yǎng)活她也行,可是每次都會遭到她的辱罵和毒打。
“你這個賤種,嘮鬼,如果不是你,老娘早就過上好日子了,現(xiàn)在翅膀還沒長硬,就敢教育起老娘來了。”
我的身上總是舊傷沒好又添新傷,加上身體也不好,所以我長得比同齡人小很多。
那年,母親賭博輸了很多錢,她將我喂了藥扮成女孩子送到了債主的床上。
我以為他們發(fā)現(xiàn)我是男孩子,不會對我做什么,最多狠狠打一頓,然后就會把我放了。
沒想到那群人看到我是男孩子后,更興奮了。
他們黏膩的口水散發(fā)著腥臭的味道,將我死死裹挾在一片絕望之中。
那晚,我無助的呼救聲在那個雨夜里顯得格外凄厲。
在我以為我快要死的時候,月月像仙女一樣從天而降,砸到正在我身上的男人身上。
趁著大家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她已經(jīng)將那群人砸得七暈八素,然后背起不著寸縷地我沖進大雨中。
她一口氣跑了很遠,待安全后,她將自己那早已濕透的衣服穿在我身上,遮住了我身上的恥辱和不堪。
她帶著我報警,將那群傷害我的人送進了監(jiān)獄。
從那天起,杜舒月就成了我生命中唯一的光,是她將我從黑暗陰臭的臭水溝里拉了出來。
是她不顧一切地將我從那群流氓手中搶回來,也是她淋著大雨徒步將我背著跑了幾里路。
還是她無視流言,放棄了一切,帶我離開了那個令我夜夜噩夢的地方。
雖然離開了那個地方,但是那段經(jīng)歷卻讓我倍感屈辱.
很長一段時間我都沒辦法忽視自己身上的味道,總是用快要沸騰的水洗澡,將自己燙得全身是泡,想要洗掉自己那滿身的骯臟。
我猶記得,被她發(fā)現(xiàn)的那天,她非常生氣,狠狠地扇了我一巴掌。
“該死的不是你,你沒做錯任何事,不要拿別人的錯誤來懲罰自己?!?p> “可是我真的好臟。”我的聲音早已哽咽。
她將我抱在懷里,溫柔地擦干我眼角的淚告訴我:“你一點也不臟,在我心里,你永遠都是最干凈的?!?p> 我從未想過,原來她內(nèi)心深處,也是嫌棄甚至厭惡我的。
可她明明知道,明明知道的……那不是我愿的,我也不愿的。
我擦下眼角的淚,欲離開時,里面又突然傳來了聲音。
“既然如此,這次的合作,我再讓三個點,你把陳定南讓給我,怎么樣?”
“我就喜歡他那副禁欲陰郁的模樣,想想就血液沸騰?!?p> 這個聲音我聽出來了,是這陣子準備跟我們公司簽約的云總。
“好!”
那一聲好,打破了我所有的幻想。
“可是誰不知道陳定南對你情根深重,你當真舍得嗎?”
“他很聽話的?!?p> 02
我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離開的,像具行尸走肉似地在路上游蕩著。
呯!
我一頭撞到了柱子上,鮮血順著鼻子往下流,一直流進脖子里面。
渾渾噩噩中,我似乎又回到了那個讓我惡夢纏繞的晚上。
每個人都在撕扯我的衣服,一個接著一個向我撲來,無論我怎么呼喊,都沒人來救我。
我驚叫著醒來,滿頭大汗卻渾身泛著冷意。
我拖著軟綿綿的身體去洗澡,洗了好久身體才有了些溫度。
電話卻在這個時候響起。
“昨天不是讓你過來接我嗎?為什么一直沒來?”
接起電話,里面就傳來了她的質(zhì)問。
“我——”
我剛開口,那邊又傳來了一道渾厚有力的聲音。
“月月,幫我送一下衣服?!?p> 電話陡然掛斷,隨即我收到她的消息,不要想太多。
我無力地一次又一次地沖刷著自己的身體,捂著自己發(fā)緊的心口,猛地眼前一黑。
迷迷糊糊之間,我好像看到月月一臉焦急地向我沖過來。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又覺得不可能。
再次醒來,入目的是白花花的天花板,我躺在醫(yī)院的病床上輸著液,月月單手撐著腦袋靠在床邊。
似乎察覺到動靜,她醒了,那雙好看的眼里滿是擔憂。
“你嚇死我了知不知道,都跟你說了,不要多想,不要多想,要不是我放心不下你,這會兒還不知道是什么樣子呢?!?p> 我沒吭聲,想起身下床。
“你生病了,現(xiàn)在身體還很虛弱,躺著別動,想干什么我來幫你。”
她兇巴巴地吼著我,但是眼里又寫滿了擔憂。
我果然聽話的沒動,過了一會兒,腦海里突然浮現(xiàn)幾個字。
“他很聽話的!”
逆反心理一下就冒出來了,語氣有些不友善。
“我要撒尿,你幫我去啊?!?p> 撲哧!她突然笑了起來。
“陳定南同志,你都三十多歲了,怎么還像個孩子似的?!?p> 看著她臉上明媚的笑容,我突然有些癡了。
她笑進來很美,我一直都知道,所以多少次我想不開的時候,我總會想起她那明媚燦爛的笑容,想著想著就舍不得死了。
伺候我上完廁所,她將床搖了起來,緊緊地擁著我,嘴里喃喃自語:“你要是有點什么事,我該怎么辦?!?p> 我一直沒說話,只是輕輕地推開了她,有些自暴自棄地開口。
“我要是死了,不是正好如你愿嗎?反正你身邊從來不缺男人?!?p> 她低垂著眸子,滿眼霧氣地看著我,張了張嘴,似乎再想怎么跟我解釋,可是對上我略帶諷刺的眼神,她有些怒了。
“阿南,這些年我對你難道不夠好嗎?”
“跟別的男人在床上顛鸞倒鳳就叫對我好嗎?”
啪!月月狠狠地朝我甩了一個耳光。
“你無恥!別說我跟他沒什么,就算真的有什么,又怎么樣?我難道就不能有男人嗎?”
“難道我就該把大好的年華全用來守活寡嗎?”
她憤怒地朝我吼著。
“呵呵,這才是你的真心話吧!”
我一臉平靜地看著她,對她的憤怒嗤之以鼻。
“是啊,我守了你十幾年,你卻連做女人最基本的需求都無法滿足我,難道我不該找男人嗎?”
她滿臉淚水,一臉控訴地看著我。
看著眼前這個守護了我近二十年的女人,此刻只覺得面目全非。
她倒是會顛倒黑白,這些年分明是她不愿意,此刻卻成了她控訴我的理由。
“月月,還你愛我嗎?”我安靜地擦著她臉上的淚水。
“愛,我一直都深愛著你。”
她深情地捧著我的手,眼底寫滿真誠。
“可是我不愛你了,我們分手吧?!?p> 我萬分艱難地說出這幾個字。
“阿南,你聽話一點,別鬧了。”
“你離不開我的。剛剛那話,我權(quán)當你沒有說過,我們年底就結(jié)婚?!?p> 月月堅定地開口,那語氣十分篤定。
03
接下來幾天,我開始整夜整夜的睡不著覺,頭發(fā)也大把大把地掉,好不容易睡著,卻總是惡夢連連。
夢里那群人面目猙獰的向我撲來,而我媽卻在一旁看著我,一邊數(shù)錢一邊肆意地笑。
“我兒子真乖,都可以替媽媽賺錢了!”
“兒子,今天表現(xiàn)得很好哦!”
“??!”
我從夢中驚醒,嚇得渾身是汗。
抬眼,陽光透過窗戶照了進來。
收拾好東西,我去了一趟心理診所。
我已經(jīng)近三年沒來這里了。
“又做惡夢了?”心理醫(yī)生掀起我的袖子,眉頭緊皺。
我將袖子拉下,輕聲開口,“有點兒,還能控制?!?p> 前幾日總在恍惚,我一直以為自己死了。
只有陽光灑在我身上的時候,我才覺得自己還活著。
我喜歡陽光,只有光能讓我感到一絲生氣。
這些年,即便是炎熱的夏天,太陽再烈,我都會在正午的時候出去,曬上半個來小時的太陽,讓陽光驅(qū)走我心中的陰騭。
因為月月告訴我,陽光可以讓世間一切陰暗無處盾形。
其實月月說得對,我真的離不開她,即便是知道她跟別的男人在一起,我還是舍不得離開她。
跟月月提分手后的每一天,我都很痛苦。
我如實將我和月月的事情說了出來。
心密密麻麻地刺痛,讓我仿若跌進崖底。
并未摔死。
卻成了半殘。
我說:“我睡不著。”
“有點兒不知道該怎么活下去?!?p> “醫(yī)生,我該怎么辦?”
從十五歲,到如今我已經(jīng)三十四歲。近二十年,我的生命里中每個角落,都是她杜舒月,再容不下任何人。
我接受不了。
接受不了,她不再愛我,更接受不了,她要拋棄我。
當年我們剛逃出來的時候,我們兩個買了車票,全身只剩下不到五百塊。
當時我們都是未成年,也找不到工作。
在一個完全未知的環(huán)境中,我們不敢拿僅剩的那一點錢去換取一夜溫暖,在那一個個寒冷的夜里,都是她緊緊摟著我睡。
每一個我被噩夢驚喜的夜晚,都是她一遍又一遍地耐著性子哄我再次入睡。
月月眺望著遠處的高樓,有些激動地告訴我:“只要我們能吃苦,總有一天,我們會在這個城市安家,我們一定會有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p> “到時候我們還要生一個或者兩個孩子,還要養(yǎng)一只可愛的狗?!?p> 后來,我們在橋洞下支了一個小攤。
夜里我們一毛一毛數(shù)著賺到的錢,一起去讀了大學,開公司。
甚至在一個月前,我們還商量著今年就結(jié)婚,因為她說再不結(jié)婚,她怕她都沒法給我生孩子了。
她給我的夢那么美好。
這些年,她總是一步一步地推著我向前走,每一次遇到了困難,都是她耐心地開導(dǎo)我。
在我心中,她就是我心中那道最美的最強的光。
可為什么那個我一直當成信仰的,救贖我的太陽,會無時無刻不在嫌棄我的黑暗與骯臟……
我的抑郁癥好像加重了。
這次醫(yī)生開的藥比以往更多。
他建議我多出去旅游,認識新的人和新的事物。
我剛出診所門,就接到了月月的電話。
我提分手后這幾天,這是她第一次跟我聯(lián)系。
“今晚七點你來景泰一趟,好好收拾一下自己,不準遲到,稍后我將詳細地址發(fā)給你?!?p> 月月的聲音輕快而愉悅。
“都有誰?”我簡單問了句。
“云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