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尖銳爆鳴

　　“阿媽，快別說了！”

　　似乎發(fā)現(xiàn)了海日娜的沉默，查娜連忙拉了拉呼和阿婆，用眼神朝她示意。

　　“海日娜，阿媽故意說給旭日干聽的，你別當真啊——”

　　“怎么不當真！”

　　呼和阿婆甩開查娜的手，語氣里卻全是認真。

　　“怎么別人都能辦，憑什么寶音就不能辦！”

　　查娜急得不行，“阿媽！寶音跟他怎么能一樣！”

　　“怎么不一樣！”被查娜的話激怒了，呼和阿婆眼里似乎有一團火在燃燒，“我們寶音差在哪了嗎！還是你覺得，海日娜比不上那個女人嗎！”

　　“我不是那個意思！”

　　“那你是什么意思！”

　　查娜語塞，呼和阿婆氣的胸膛劇烈起伏。

　　室內(nèi)瞬間再次安靜。

　　查娜第一時間緊張看向沉默不語的海日娜，嘴唇翕動著卻不知道該說什么。

　　海日娜低著頭，她懷里的寶音卻感覺到，在聽到阿婆話的一瞬間，海日娜的手就驟然收緊。

　　很顯然，這番話對她來說刺激極大。

　　寶音眼睛眨了眨。

　　看來這個周歲禮不簡單??！

　　周歲禮。

　　寶音本以為是跟滿月宴一個意思，都是在小孩一歲生日時舉辦的親朋好友吃席活動。但從現(xiàn)在這緊張的氣氛看來，似乎并不是這樣。

　　整理一下信息，寶音猜測，或許是一個女人的孩子辦了周歲禮，呼和阿婆知道后，也要給自己辦。

　　但是從查娜的阻攔可以看出，這似乎是存在一定難度。這一點在阿婆讓旭日干來參加，卻被查娜認為是刁難上就能夠看出來。

　　數(shù)不清的疑惑涌上心頭。

　　周歲禮到底是什么？

　　阿婆究竟為什么堅持要辦？

　　被拿來比較的那兩個人，究竟是誰？

　　要知道阿婆明顯是提到兩個人之后才發(fā)火的。

　　事實上呼和阿婆雖然每天都在罵人，但是這還是寶音八個月以來第一次見到她真正發(fā)火。

　　無數(shù)個問號涌上心頭，寶音感覺她從生物學上講還在發(fā)育中的小腦袋瓜已經(jīng)不夠用了。

　　唉。

　　但是她目前暫時顧不上這些了，她需要先解救一下自己——阿媽抱的太緊，她快不能呼吸了！

　　“嗚??！”突然的大哭，打斷了令人窒息的沉默。

　　同一時間，臥趴在地上的母羊突然起身，顧不上摔倒在一旁的小狗崽，盯著海日娜懷里的寶音咩咩叫，看上去有些暴躁。

　　“咩~咩~~”我的孩子！我的孩子怎么了！

　　“嗷~嗷~~”餓！餓?。?p>　　一連串動靜沖淡了爭吵帶來的窒息，海日娜回過神趕忙放松，抱著寶音在屋里喔喔喔的哄。

　　查娜也反應過來，留下一個“別再說了”的眼神給呼和阿婆，連忙去安撫母羊和小狗崽。

　　屋內(nèi)的氣氛再次熱鬧起來。

　　呼和阿婆看了看躲避她視線的海日娜，終究冷哼了一聲，將周歲禮的話題擱置。

　　——

　　天氣越來越冷，青原的風雪似乎從不停歇。

　　算一算現(xiàn)在應該是二月了吧？

　　對于每日除了吃就是睡的寶音來說，時間過得飛快，一眨眼又過了兩個月。

　　自那日爭吵過后，周歲禮這個話題就暫時擱置，沒有人再去提起。但全家上下卻還是忙了起來，忙到有時候都沒人顧得上寶音。

　　于是家中每日的場景就變成了這樣——

　　查娜在釀酒，寶音嘬嘬嘬在喝奶；

　　海日娜在做衣服，寶音滿地亂爬在跟狗打架；

　　呼和阿婆帶人在屋外宰殺牲畜，寶音尿急，“啊啊啊”使出大人召喚術。

　　今天也是如此。

　　今天似乎格外的忙，外面從早上起來就是亂七八糟嘈雜一片，家里所有大人都出去了，只有寶音一個人在帳子里。

　　吃飽喝足自己玩了一會，一陣尿意襲來，寶音熟練的開始喊人。

　　“尿！尿！”

　　等了一會沒人回應，尿意卻愈發(fā)洶涌，寶音有點著急。

　　“??！??！??！”來人?。∪擞腥崩?！

　　啊啊啊半天，查娜才風風火火開門進來，身上還系著一件圍裙一樣的皮布，皮布上油乎乎血呼啦，一看就是在外面搭了爐灶，正忙活著呢。

　　“誒呦來了來了小寶音啊，姨姨帶你去尿尿。”說著查娜就要去解身上的皮布。

　　“查娜！查娜！羊要下鍋了！”

　　得，來不及了。

　　查娜把寶音往胳肢窩里一夾，應聲就往外走。

　　“?。∨K！臟！”油！血！啊啊啊救命?。?p>　　跟臟兮兮的皮布圍裙親密接觸，愛干凈的寶音放聲尖叫。

　　但出了大帳，寶音才發(fā)現(xiàn)自己發(fā)出的這點動靜根本算不得什么——帳外的熱鬧程度，遠遠超出寶音的預料！

　　阿婆家門前本身是一大片空地，現(xiàn)在這片空地上人頭攢動，女人們從各家拿出顏色樣式各異的毯正往地上鋪，地毯明顯都是經(jīng)過清洗的，雖然破舊卻都很干凈，女人們一邊鋪一邊互相打趣的笑鬧，嘻嘻哈哈十分熱鬧。

　　“嘿！”

　　“好??！”

　　被叫好聲吸引，寶音扭頭見一群半大少年圍在柴火堆旁邊，正舉著斧將劈柴當做比賽。每當有人一次便將斧頭劈開的，就會迎來周圍人一陣起哄的叫好。

　　“嗷?。　?p>　　一陣尖利的慘叫從牲畜圈那邊傳來！

　　寶音驚恐望去，卻正見幾個光著膀子的壯漢正提刀宰殺，牲畜慘叫著掙扎又被按住，寶音看了一眼，就嚇得挪開了視線。

　　“查娜??！快點鍋開了！忙不開了??！”

　　“來了來了！”查娜腳步匆匆，把寶音往腳邊一放立馬就忙活開。

　　寶音還蒙著，就感覺一股血腥氣伴隨著熱浪撲面而來。

　　轉(zhuǎn)頭一看。

　　嚯！

　　身旁架著一口巨大的鐵鍋，查娜將剛宰殺好的鮮肉一個一個往沸騰的油鍋里放，爐火就在旁邊，寶音挨得太近，不一會就烤的受不了。

　　糟糕！

　　不知道是不是玩火尿床一說確有道理，寶音只感覺尿意愈發(fā)洶涌！

　　人多太亂，寶音也不敢自己亂爬，萬一一不注意被踩到就麻煩了。

　　人的潛力果然是無限的，寶音扒著查娜的腿，搖搖晃晃站起來，還是沒有任何人注意。

　　于是寶音只好抱著查娜的腿，奮力呼喊。

　　“姨！姨姨！尿！”

　　姨姨你把寶音忘啦！

　　我憋不住啦！

　　奈何她這點小嗓門在人聲鼎沸的場景下直接就被蓋過去，直到一陣風吹過，火焰飛舞，一簇小火苗竄上了衣角。

　　寶音懵懵的看了一眼燒著的衣角，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得一聲驚呼。

　　“天吶，寶音！”

　　緊接著聲音變調(diào)，變成了一聲驚天怒吼！

　　“查娜！”

　　所有聲音都被這洪亮的怒吼蓋過，忙碌的人們抬頭一看，卻見呼和阿婆抓起一把掃把氣勢洶洶殺過來，隔著老遠就急著往寶音身上掄。

　　寶音被嚇得一激靈！

　　嘩啦！

　　完蛋，尿褲子了！

　　看著逐漸變成深色的褲子和開始著火的衣服，寶音又抬頭看了看飛速襲來的掃把。

　　寶音終于忍不住了！

　　“啊?。。。　?p>　　在新年這一天，寶音發(fā)出了尖銳爆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