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紅梅看了兒子一眼,微微一笑。其實她并不在意孟麗萍偷偷地翻箱倒柜地找錢,實在是覺得她的頭腦太過簡單罷了,有誰會把錢或者折子放在一處很容易找到的地方呢?
不過,通過這件事讓杜紅梅更加深一層地看透了她的本質(zhì)。
看到兒子很擔(dān)心的樣子,杜紅梅便停下手里的活,說道:“她那點心思,你媽我早看出來了,還翻箱倒柜地找錢,我會把錢藏在衣柜里藏在床鋪底下么?”
母親坦然的樣子讓楊國放下心來,他沖母親會意地一笑剛想要離開,母親卻把他喊住了,母親憂虛地說:“楊國啊,你怎么讓涵予自己回去了?她回家那么遠的路你也放心?,你應(yīng)該陪她回去才對呀?這點事還得讓別
人來提醒么?”
楊國知道母親的擔(dān)憂,便安慰說:“媽,您放心吧,沒事的?!?p> “媽不放心,”杜紅梅說:“你們一天不結(jié)婚,媽就一天不放心。你們也真是的,非要等到秋后結(jié)婚,難道現(xiàn)在結(jié)婚有啥不好么?”
楊國坐下來,說:“媽,到秋后結(jié)婚有三個好處,一是呢氣候溫和,又是個五谷豐收的季節(jié),比較喜氣,二是到那時我們的旅館飯店也蓋好了,如果到那時結(jié)婚可以說是雙喜臨門,第三呢,正趕上咱村舉辦首屆原生態(tài)旅游節(jié),屆時來觀光旅游的游客會有很多,比較熱鬧,這也是很喜慶的。所以啊媽,您就先別著急,到秋后也就不足三個月的時間了,很快就到的?!?p> 聽了兒子的解釋,杜紅梅稍微安心了些,又動手包起餃子來。她忽然又想起了什么,看著兒子說:“你愣著干嘛,快去洗把手來包餃子?!?p> 楊國擺了下手說道:“啊不不,媽,我還有事,我是來趕馬車的?!?p> 杜紅梅疑惑地看著他:“你趕馬車要干啥去?”
楊國起身道:“我要去工地上拉支模板用后廢棄的木料給朱全叔送去?!?p> 杜紅梅搖了搖頭,一臉無奈地又包起餃子,說道:“那朱麗麗早和你涼了心散了,你還對她家那么好,唉,真是癡心沒治了,去吧去吧……哎,別忘了中午回來吃餃子?!?p> “噯,忘不了,媽,我去了啊?!睏顕f著便去馬廄里牽馬去了。
孟麗萍去街上倒了垃圾回來,踫見楊國趕著馬車而出便說道:“二哥干啥去,你不在這吃餃子?。俊?p> “我有點事,待會兒就回來?!睏顕f著便坐上馬車甩了下馬鞭走了。
工地上一片忙忙碌碌的景象,旅館的主體結(jié)構(gòu)已經(jīng)完成,工人們現(xiàn)正在砌磚填空。那些支模板用過的廢木料已堆積了一大堆。
若放在往常,朱全會每隔三兩天地往家捎這些廢木料,可是這十多天朱全因肩膀疼痛沒來工地,這些廢木料也就堆集了下來。
楊國將馬車趕到這堆廢木料前把這些廢木料裝上馬車后便趕往朱全家。到村里的商店里他買了些滋補品。馬車進到朱全的院內(nèi),朱全嬸聽見動靜便走出門外,見是楊國,內(nèi)心的一陣酸楚便涌了上來。她勉強地一笑,很感激地說道:“楊國啊,你看,你又給拉這么些木柴,快屋來坐。”
楊國提著滋補品便進了屋,忙問道:“我朱全叔好些了么?”
“肩膀還是痛,正在輸水呢?!敝烊珛鸢褨|西接過來,客氣地說:“你看你買東西來干啥,用不著?!?p> “你來了楊國,快坐。”朱全躺在床上,身子一動未動,聲音十分低弱。
楊國走過去坐去他身邊,看到他臉上浮出一絲的微笑,他的面色比以前要蒼白了許多,平滑的額頭上也多了幾絲的皺紋。他的目光渾沌毫無神氣。
“肩膀還疼么?”楊國低聲問。
“還疼?!?p> “醫(yī)生怎么說?”
“醫(yī)生說是肩周炎?!敝烊珛鹪谝慌哉f道,“他現(xiàn)在胳膊都不敢抬了,晚上睡覺也不敢翻身,一宿都疼得睡不著?!?p> 楊國沉思了一會,說:“要不你到萊蕪去看看吧,你這在家里都輸了這七八天水了都不管用,還是到大醫(yī)院里看一看比較好。”
“我也勸他好幾回了,”朱全嬸說:“可他就犟著不去,光聽家里的醫(yī)生說輸兩天水就好了,可怎么輸了這七八天的水了還不見好呢?”
楊國只知道朱全平時很節(jié)儉,猜想他是怕在萊蕪住院要花大錢,便說:“朱全叔,我看你還是到萊蕪去看看吧,你不能怕花錢,到大醫(yī)院里雖然花錢多點但那里能治好病啊,如果你沒錢你就說一聲,我給你出?!?p> 朱全很感激地望著楊國,說:“我也不是怕花錢,我聽醫(yī)生說這肩周炎在萊蕪得開刀,我就害怕開刀,如果能輸水治好最好還是輸水?!?p> “可你輸了這些天水也沒見效啊,”楊國說,“你不能在家再摁著輸水不放了,這樣吧,明天我和你去萊蕪?!?p> “可我怕開刀……”
“全叔,現(xiàn)在開刀都不痛的,你不用害怕。”
“可我還是害怕?!?p> 朱全嬸生氣了,說:“你還是小孩子么?都這么大歲數(shù)的人了,還得哄么?”
朱全動了一下身子,肩膀處的疼痛又使他咧了一下嘴。這種痛苦的折磨他也是受夠了?!昂冒?,明天我就去萊蕪看看?!彼櫫讼旅碱^對老伴說,“你現(xiàn)在給麗麗打個電話讓她家來一趟,她平時不家來,她老子生病了她應(yīng)該家來吧?”
“噯,噯?!敝烊珛饝?yīng)著便要去給朱麗麗打電話,楊國忙說:“不要給麗麗打了,從BJ家來一趟那路費也得花不少錢,全叔,有我在,我陪你去醫(yī)院就可以了?!?p> “那怎么行,”朱全嬸說:“你工地上忙,我們可不能耽擱你的工夫?!?p> “沒事,”楊國笑了笑,“工地上還有祥文在,沒事的,咱就這樣了,明天我雇個車過來?!?p> 朱全皺眉咧嘴地露出一個笑,“那,那麻煩你了……”
“不麻煩,”楊國說,“全叔,我又給你拉來了些木柴,我去給你卸了啊。”
“我去吧,你在這跟你全叔拉拉呱?!敝烊珛鹫f。但她看到楊國已走到院內(nèi)的馬車旁,從車上一根根地開始往下卸木柴。
看著他忙碌的身影,朱全嬸心中一陣五味雜陳,一絲隱隱的傷痛由然而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