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國一口氣跑回自己的家,進(jìn)到屋內(nèi)倒把母親杜紅梅嚇了一跳:他整個兒象剛從灣里爬出來一樣,全身往下淌著水,片刻工夫,地板上已濕了一大片。再看他的眼,還有些紅腫……杜紅梅當(dāng)即明白了,一縷愁云爬上眉頭:“楊國,你是不是又去麗麗家了?”
楊國眼也不抬,也不回話,抹了把臉上的雨水徑奔自己的房間換衣服去了。
杜紅梅搖了搖頭,輕輕嘆了口氣。兒子楊國自從與朱麗麗的戀愛黃了以后,才不到半月的工夫,他簡直就象變了一個人,不愛說話,臉也明顯瘦了,原先往建筑工地趕馬車送泡沫磚一天要去三趟,現(xiàn)在卻三天也干不了一趟,看看他一天比一天萎靡下去,這樣可怎么好呢?得好好勸勸他才行。
情急之下他想到了大兒子楊忠,楊忠在家種地閑空有著是,不如讓他來勸勸楊國。打定主意,便撥通了楊忠的電話。“媽,什么事啊?”
杜紅梅說:凡他爸,你現(xiàn)在在家有事么?”
楊忠:沒事啊媽,您有事么?”
杜紅梅:“我看你二弟這兩天總是心神不寧的,今天他又去了麗麗家,回來跟個落湯雞似的,你過來勸勸他,這樣下去他會急出病來的。”
楊忠:“好了媽,我馬上就過去?!?p> 杜紅梅扣了電話,不放心兒子,便走到他的房間門口敲了敲門,見沒動靜,便推開門口往里看了看。
發(fā)現(xiàn)兒子已換好衣服躺在床上休息,便說:“楊國,不要躺在床上,來,起來說回話?!?p> 楊國身子一動不動,只怏怏地說道:”媽,我想睡會兒覺。”
杜紅梅輕輕地把門關(guān)上,又嘆了口氣。
一縷陽光打進(jìn)室內(nèi),雨停了,外面房檐上水珠滴打的聲音清淅地響著,一切似乎都已經(jīng)結(jié)束。
大門響動,丈夫楊傳名從外面晃晃悠悠地走進(jìn)家來,也不知這是又在誰家灌了兩懷辣水,推門進(jìn)屋的時候幾乎摔倒。看見老婆杜紅梅裂嘴便笑,杜紅梅狠狠瞅了他一眼。
楊傳名肥頭胖腦,頭發(fā)短而稀疏,平時臉上總掛著笑容,一幅天下事都與他無關(guān)的架勢。今天借著酒勁,他的笑更燦爛無比了。
“哈哈哈……,今天真是過癮了,我在他臉上畫了七個王八,整整七個,哈……這個臭棋簍子,跟他下棋真是太沒意思了?!睏顐髅黄ü啥自谏嘲l(fā)里,摸起茶壺就要倒水,晃了晃,卻是空的,立即分咐杜紅梅:“趕緊下點茶葉?!?p> 杜紅梅取過茶壺去沏茶,一邊不滿地叨叨著:“跟人家下個棋還在人家喝成這樣,你別忘了你有個高血壓,當(dāng)心酒喝多了會爆血管的。”
“沒事,我心里有數(shù),我只喝了半懷?!?p> “你還只喝了半杯?”杜紅梅睨著他,給他倒了杯茶水,“你這高血壓是不能沾酒的,醫(yī)生告訴多少次了,你就是不聽!你還想給咱這家再添亂子不成?”
楊傳名理虧,語氣馬上軟弱下來:“好好好,從今以后我就忌酒,不喝了,好吧?我今天是太高興了,他輸一盤我就在他臉上畫個王八,他輸了整整七盤,我在他臉上畫了七個王八,都畫滿了,哈……真有意思?!?p> 杜紅梅瞅著他的臉,發(fā)現(xiàn)他的臉上也畫著兩只王八,不覺好笑,但隨即這種笑又懨了下去。“看你還這么興致跟人家下棋喝酒,咱家楊國這幾天愁眉苦臉的跟病了一場似的,你就沒往心里去?你就不犯愁?”
楊傳名咂了一下嘴,臉上的笑容隱去:“我何嘗不急,可急又有啥用?啥用也沒有,這怪呢也只能怪他自己,啊,你說你去人家麗麗家玩你老往人家櫥房里鉆干嘛,去替人家燒水,結(jié)果怎樣,這好心做了驢肝肺,人家還懷疑他腦子差根弦,你看咱楊國在咱家里燒過一回水嗎?一回都沒有,這可就怪了,怎么和朱麗麗談上戀愛他就腦袋變愚了?”
杜紅梅沖他擠了擠眼,小聲說:“他在他房間里躺著呢,別讓他聽見了?!?p> “還別讓他聽見了,我還想當(dāng)面這么說他呢?!?p> 杜紅梅聽到院內(nèi)腳步聲響起,見大兒子楊忠匆匆趕到,心中便稍微輕松了一些。楊忠進(jìn)屋見過父母,杜紅梅輕聲對他說:“在他那屋躺著呢,你過去看看吧。”
楊忠推開楊國臥室的門,見楊國正坐在床沿上發(fā)呆,便過去貼他身邊坐下,輕輕拍了拍他的肩膀:“楊國,你不能老是這樣恢心喪氣,你得打起精神來。朱麗麗既然離你而去,這其中必定有原因,你得找原因啊,看看哪兒出毛病了,咱找出原因來咱好好改正,這樣或許還有捥回的余地。明天呢,你還是拉你的磚去,好好干,干就要干出個人樣來,不要讓人看不起。”
楊國點點頭:”哥,說句心里話,我還真放不下朱麗麗,我就納悶了,她說我每次去她家都搶著去廚房燒水,可我這也是好意啊,我每次看她媽在廚房里煙熏火燎的總是想讓她出來歇一歇我來干,我怎么就成了缺心眼了呢?”
楊忠沉思了片刻,說:“你作為一個未上門的新女婿,你不應(yīng)該去干那些娘們干的事,現(xiàn)在是什么社會,現(xiàn)在是經(jīng)濟社會,你得一門心思地去抓錢,你想想,一輛馬車值錢還是一輛轎車值錢?”
”當(dāng)然是轎車了?!?p> “對呀,那朱麗麗絕對是因為你經(jīng)濟條件不好才和你分手的,人家姑娘現(xiàn)在找對像找一個便是有樓有車的主,誰愿意跟著你趕馬車下一輩子力呢?所以說,朱麗麗現(xiàn)在和你分手也在情理之中?!?p> 楊國沉默了。許久,他才說了一句話:“可我是真心對她好啊……”
楊忠說:“我還是勸你把她忘了吧,好好地混,你掙多了錢還愁找不上媳婦來?”
沉悶之中,楊國的手機響了,拿過一看,是豆芽菜王六兒打來的,楊國懶懶地問道:“喂,六兒,有事么?”
豆芽菜的聲音有些激昂:“我說楊過,你是怎么了,不就是和麗麗談崩了這么點屁大的事么,你至于跟丟了魂似的么?你已經(jīng)三四天不來拉磚了,哥們兒也都想你了,明天你一定要來喲,知道么!”
“好,好,你這個豆芽菜,我明天準(zhǔn)去?!?p> “好,一言為定,到明天中午,我們哥幾個給你接風(fēng)洗塵。拜拜。咴一一咴一一”豆芽菜的手機里傳來騾馬的鳴叫聲,聽到這聲音,楊國不由得精神一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