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片刻后,柳光成跟那婦人作別。
婦人千恩萬謝的跟在柳光成身后送出老遠。柳光成心里納悶,到底自己做了怎樣的驚人之舉才能將人折服成這樣。
他還是不相信自己在無意識的狀態(tài)下度過了十五天。而且就現在得到的信息來看,在這十五天中做出的每一件事他都不能理解。就如這在毒販手中救人的事,若放在平常,他繞道都來不及呢,絕不可能做出這種以一敵八的舉動。世界上任何組織的外勤人員都懂得依據掌握優(yōu)勢的強弱來作出戰(zhàn)局的判斷。若強則可進取,若平則可斡旋,若像那以一敵八的大劣勢,不去避免沖突或者逃遁,那是絕對的自殺行為。
柳光成順著羅西尼亞貧民窟那狹窄破敗的小道緩緩向山下走。
這一路上,很多住戶都對他充滿敬畏,有些人甚至像是在行注目禮。那樣熾熱的目光對于柳光成這種平日里在黑暗中行走的人來說實在是太過別扭,但也正是因為這樣,他才輕易的從那人群之中分辨出了氣息截然不同的那一束目光。
人群中有個其貌不揚的年輕人,正再用毒辣的眼神的盯著柳光成。柳光成默不作聲的佯裝經過,快要走近時,那青年迅速自身后抽出一把手槍就要指向他的頭部。柳光成立刻一個箭步跨到近前,在那青年開槍之前撥開了槍口,讓這一槍射向了天空。
柳光成正要警告周圍的民眾回避,沒想到剛才圍觀的人群幾乎是在一瞬間就消失不見了。他愣了一下,順勢將那年輕人放倒在地并繳了武器,正要問話時,剛才隱匿不見的群眾又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訓練之有素讓他咋舌,他不敢想象這里的居民每年要經歷多少槍戰(zhàn)才能有這份淡定。
“是誰派你來的,你們有多少人?現在在哪里?”
見那青年一聲不吭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模樣,柳光成還想使些手段,可不料那圍觀的民眾再次鳥獸散了,嘈雜的腳步聲自路口傳來。這下不用那青年作答,剛才柳光成所問問題一次性的全搞清楚了。
“糟了……該死!”柳光成沒有猶豫分毫,拔腿就跑。
由于擔心被人圍堵,柳光成一頭扎進了貧民窟狹長的胡同里。
這里宛如迷宮的住宅群聚毫無規(guī)劃可言。道路不是為了方便,而是因為兩棟建筑之間有塊縫隙,排污的管路也是開的隨意,有些地方直接形成了露天的溝渠。這家的浴室可能連著那家的臥室,那家的廚房又可能跟這家的廁所公用墻壁。
那炊煙的香氣與腐敗的垃圾味、分不清是人還是流浪狗的排泄物味道混在一起;那畫了涂,涂了畫,似廣告似藝術似毫無意義的涂鴉詭異的將毫不相干的兩間房子連在一起;那些垂下的半截線頭還是閃身躲了為妙,很多電線桿幾乎被來自四面八方的線纜捆得不見了蹤影,你根本分不清那些是主線,哪些是偷電的私架線……
柳光成可算是親身領略到了這貧民窟的真實模樣。他已經記不清了到底是誤闖了多少民宅,好在這里的居民還是表現出了令人贊嘆的鎮(zhèn)定,任由他自屋中穿過翻窗而出。也幸虧這貧民窟中的房屋普遍低矮,而且又頗為稠密,柳光成能借著不少平易近人的高低差抄個近路。但他也偶爾會遇上些不友好的屋頂,剛踏上去便幾乎是毫無抵抗的分崩離析了。
柳光成顧不上傷口撕裂又在冒血,也沒時間在意身上粘了什么奇怪的東西,就這樣一路連蹦帶跳的沖下山去。在逃命的路上,不時又有新的敵人加入圍剿,柳光成委屈的要死,捅出了這么大的簍子,自己卻連經過都回想不起,究竟自己是給了對方多大的屈辱,才能讓他們追了這么久都不罷休。
柳光成漸漸的沖出了群聚的核心,周圍的建筑變得稀疏起來。此時的他又跑回了干道之上。這通往山下的干道非常狹窄,卻硬要擠下兩輛公交車并行。加上路旁行人的阻礙,讓他的速度不得不慢了下來。
柳光成聽到身后有人放槍了一槍。槍聲終于引起了點騷亂,民眾紛紛躲藏起來,唯獨剩下柳光成在路邊狂奔。
柳光成急得出了汗,這一路都是沿街的店面,根本沒有混入巷子的機會,他現在就像個移動靶子,完全暴漏在毒販的視野中。還好在道路蜿蜒,柳光成借著連綿的彎道,也憑著接連不斷的好運躲過了數槍冷射。
就在經過一個岔口時,一個騎著山地摩托的年輕人與柳光成撞個滿懷。那年輕人剛要發(fā)作破口大罵,就看到了后面追趕而至的毒販。年輕人好歹也是見過一些世面,他看到柳光成臉上的表情心里跟明鏡似得,二話不說加了油門就要遁走。
柳光成也懶得言語,這時候大喊“站住”之類的話語純屬白扯,他當即沖刺追趕,竟與那摩托車跑的并駕齊驅。柳光成只是用手槍在那青年的背后頂了頂,便輕易的將車奪了去。
有了坐騎之后,柳光成很快的將大部隊甩至身后。雖說之后也有毒販截下車輛追趕,但也已是鞭長莫及。
這一路下坡,柳光成騎得飛快。有些輕緩的山坡,他干脆直接駕車就近沖下去了?,F在根本不是考慮安全駕駛的時候,若此時不冒著摔死的風險,便有被打死的可能。
柳光成終究是經過系統(tǒng)的訓練,很快便了毒擺脫了販的追蹤。離開貧民窟之后,他就近找了一處社區(qū),尋了一處相對偏僻的角落掩藏了那輛劫來的摩托車。隨即他又“就地取材”了件外套,將身上的血跡掩蓋起來。
柳光成翻上了一處高臺,并在上面瞭望了好一會。見沒人跟下山來,這才攔下一輛出租車向他的目的地駛去。
依據入住憑證上的地址,柳光成找到了他之前入住的那家酒店。
這家酒店坐落在被譽為“里約熱內盧之心”的羅德里格環(huán)礁西岸,算得上是全市最豪華的酒店之一。
酒店大堂中。柳光成本已準備好了一大堆言辭用來說服前臺幫他墊付車費,可就在他亮出入住明證之后,一切問題都迎刃而解,前臺甚至連小費都幫他付掉了。
“先生,您確定不需要報警嗎?您看起來……不太好。”
“算了,也沒有丟失什么值錢的東西……我現在需要的只是一些簡單的外傷藥品,以及一瓶……”
“?。“凑漳姆愿?,您私人酒吧中的酒水已經全部更換過了,我們也會逐步將房間內包括床上套件,洗漱用品在內的所有物品更換掉。我們保證您不會再看到任何令您不悅的,不符合您身份的低賤品牌。此外,您前天定制的西裝也已經送到了,就放在您的客廳中,如果您感覺不合身,我們會立刻聯系裁縫****修剪,還有……”
“哦……哦,謝謝。”柳光成滿心疑惑但還是禮貌的點了點頭,他認為自己已經不會為那些放在之前根本不可能發(fā)生的事情而大驚小怪了。
本是要領個房間鑰匙,前臺卻直接安排了個貼身管家領著柳光成上樓了。電梯面板上只有兩個樓層按鈕,一個是“頂層”,一個是“大廳”。看到這一幕,柳光成基本已經猜出了個大概,但當看到那位于頂層的總統(tǒng)套房時,他還是在心中還是歇斯底里的喊出了那句“見鬼!我是真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