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陽光滿廊， 心低卻潮濕陰暗

　　那是一場每個人以自身為肉去反斬利刃的團戰(zhàn)。他們不怕卷入，無懼被威脅，只因芩沫這個人。

　　思考需要時間，過了幾日，風評漸漸弱了下來。

　　那時的（一）班舉團歡慶，認為他們贏了。阿婠看在眼里，為表感謝，某天的星期日她請全班人出去游玩，烈日當空下，阿婠看著他們你來我往歡笑，眼眶濕潤。

　　誰知開學的周一，一組證據(jù)擺在了眾人眼前，讓所有的反駁變得無比地諷刺。

　　以阿婠主角的一摞照片，僅在半天的時間傳遍了整個學校，為她辯護的每個人像被狠狠甩了一耳光，無地自容。

　　同班人不愿再看她，拒絕與她再往來，視她如罪人。

　　那日，她靜靜看著手里已經(jīng)被傳皺的照片，上面還有一些字跡模糊的污言，內(nèi)心苦味翻涌成海，無人述說。

　　假設前一次的謠言是人探究對八卦的真實性，來滿足自己的無聊，阿婠想，也就隨她們猜測玩去吧，畢竟影不斜。那么這乍然出現(xiàn)的照片就是有人蓄意策劃的一場敗她聲譽的局。

　　流言再起，私下里照片滿校園飛。

　　有天中午，那組照片忽而出現(xiàn)在了校長辦公室的桌子上，校長震怒，調(diào)查事件原因，花數(shù)日時間找出了造謠者，那人竟是何今雨。

　　阿婠不認識她，更不知她是何時得罪這人的，她至今不得答案。

　　阿婠外婆知道后，謠言已過去半個月。9月21日，周日，以兩家為主的談判在校長辦公室展開，商討四個小時后的第二天，就是周一，校方給出的結(jié)果眾人看到了。

　　原話是：何今雨同學并未說過芩沫本人的任何不當之詞，所有的流言都是人傳人，在各自不明原委的情況下，扭曲詞意，胡亂猜測，導致的這場空虛的事件。照片之事，由校方找人鑒定，全是技術(shù)合成，有人故意為之，會議結(jié)束后，校方及芩沫本人和她的家人不希望再有類似的聲音。受害人芩沫同學受到這次事件的影響，校方給予充分的尊重，并為她請來心理醫(yī)生進行治療，批準芩沫同學的要求，停學半年；造謠者何今雨記大過回家反省。

　　此話一出，會議大廳內(nèi)唏噓一片。很官方的話術(shù)，毫無感情，討論聲久久不能平靜。

　　關(guān)于芩沫與何今雨的恩怨糾葛有八卦者閑來無事都要拿出來說上一番，至于恩怨，她們之間又是何時有過矛盾，進而釀成這場風波，至今也沒人能說出個所以然來。

　　......

　　阿婠扶著欄桿，緩慢前進，這會兒的走廊只有零星的幾個學生，離她最近的一學生用異樣的目光打量阿婠的腳，阿婠感知到，抬頭看了他一眼。

　　那名學生趕忙收回目光，匆匆進班。

　　那眼神太過幽邃，悲喜毫無，接收的一瞬，縱使陽光滿廊，也遏制不了背后隱隱發(fā)沭。

　　再看那名學生的反應，阿婠嘴角微抬，笑意寒冷。

　　阿婠走了幾步，垂在身側(cè)的手被人攙扶著，阿婠欲張嘴，被書可搶先一步開口：“還記得昨天早上我想與你說的話嗎，正巧老師來了，想著下課再說，一來二去忘記這事了。”

　　阿婠沉思幾秒，結(jié)合何今雨的話，說出心中猜測：“你是想告訴我，他們的關(guān)系，而我那樣與于褚霂接觸，會被人看到同何今雨說？”

　　書可點頭說：“雖然他們沒什么關(guān)系，但何今雨身為女生，聽到這種情況，多少會有些吃醋，她那人爭搶性比較大，自認為是她的東西，容不得別人染指?！蔽⒌皖^，聲音內(nèi)含歉意：“是我忘記告訴你，要提防她了，抱歉?！?p>　　阿婠沒留意書可前一句話中的信息，道：“不用抱歉，這事不在你，在我。我能理解何今雨的心情，更何況我跟她有過過節(jié)，如果預先知道何今雨喜歡他，我不會做出那番行為?！?p>　　心頭有懊悔冒出芽，阿婠想，如果時光倒退早晨那一時刻，那人就算掉進泥潭里，她定不會看一眼。

　　書可語氣暗戳戳地陰陽，表情生動：“別想太多，你是好心，更何況何今雨以什么身份吃這醋？她小肚雞腸，管的有點寬了?！?p>　　陽光下，阿婠表情溫和，嘴角隱約想笑。

　　書可性子不似阿婠生性漠然，遇到不爽或者憤怒的事物，不加掩飾自己的情緒，不過還好，這孩子張牙舞爪的樣子，只在私下表露，分寸是有的。

　　這時，有幾位女生從身側(cè)路過，視線在她們之間來回掃蕩，阿婠表情緩緩變回了那副極其淡然的神色。

　　書可想到什么，看了看阿婠的腳踝處，轉(zhuǎn)了話題，“對了，何今雨對你做了什么？你的腳沒事吧？”

　　阿婠動給她看，示意沒有大礙，“她沒有對我做什么，就是在地上坐久了，冰的，現(xiàn)在好了?！?p>　　書可仔細檢查了阿婠身上，確定沒有事后，語氣微責備，“你也是傻，這是冬天，又是下雪，又是零下七、八度的溫度，你不怕發(fā)燒到個39度啊?！?p>　　阿婠沒說話。

　　倒不是她傻，是被何今雨的幾句話給驚住了。

　　回顧十幾分鐘前，衛(wèi)生間里，何今雨進來逼至近前，忽然拿流言的事刺激她，她聽后內(nèi)心一陣惱怒，各自反擊后，疼勁稍褪去的阿婠想起身，卻被何今雨的一句“昨日你隨手拉的那人，他叫于褚霂，是我喜歡很久的人”震到失神。

　　阿婠呆呆望著地上，他們在一起？何今雨和他？怎么會呢？

　　一個個疑問在眼前盤旋，阿婠不相信，卻在之后何今雨說出，“我認識他好多年了，早年間兩家有過來往?！钡脑捳Z后逐漸信了。

　　那歡快的神色不假，當前細想來，也對，何今雨長相漂亮，家世極好，他們能遇到一起，也許是上天安排的。

　　依早晨他的種種反應看來，他已經(jīng)不記得她了，那她和他，今早的短暫交集算什么？

　　徹底結(jié)束的預兆？

　　除了這一句，她想不出別的詞。

　　阿婠長嘆一聲，胸口的沉悶散去了不少。也罷，無論他們是不是男女朋友關(guān)系，此后，再多的想念也該斷了。

　　不再想，阿婠抬步往班級走去：“走吧，這節(jié)課快要下課了?！?p>　　這柔和的話語，讓書可想到廁所里那段疏離的話，莫名的想逗一逗她：“阿婠，你在廁所說要與我斷交來往，為何還跟我說這么多?！?p>　　阿婠頓了五秒，回頭再看書可，眸底盡是沉郁之色?？帐幍淖呃?，隔著幾米遠的距離，書可聽她一字一句說：“可可，你我相識到現(xiàn)在，已有兩年了，不長不短。你對我的情誼我能體會到，你心思細膩，相處的日子中，我知道你是懂我的，懂我的無奈，懂我不愿你牽扯這漩渦中。因為是你，所以我不想?！?p>　　一段長話，推進了時間，在這光中增添了感性。

　　沉默，書可抿住唇，早知道不逗了。但阿婠的話卻讓書可站在原地，思慮了良久。

　　教室門口，阿婠禮貌地打斷老師的演講，老師看是阿婠并沒有多說，只是道了句普通的問候，便讓阿婠進來了。

　　往常一樣，班里氣氛如初，看不出異常。

　　離放學打鈴還有8分鐘，書可有些不好意思舉手示意，還沒開口，中年女老師只是看了一眼，手拿課本的手一揮，示意她進來。

　　書可坐回自己的位置，這點時間，已無心再聽老師講課。

　　她想了很多，得出結(jié)論是，對于阿婠這種寡淡，隱藏自我情緒的人，一定要反著來。

　　犟，是唯一的辦法。

　　阿婠眼看書本，握住筆的指尖不停地寫，側(cè)顏沉靜安好，周身的氣息是漠然置之身外的拒離。

　　似是感受前桌人的走神，阿婠的眼眶有一瞬濕潤，眨眼間，又恢復平靜，繼續(xù)動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