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參連
秦箏張了張口，最后只得同意一道去。
昔年有約，若是嫁娶當伴之。但是這個約并不是秦箏對謝紅苕一個人許下的，是但凡去過秦家小住的姑娘們都得了秦箏這約。
略略收拾，兩人便出門了。
以往謝紅苕一個人出去帶一個阿顏就可以，但謝母非要給秦箏配了一個沉穩(wěn)丫頭，現(xiàn)在也小心跟在阿顏身邊陪著出門。
“按理說不都是嫁衣送到府上去，怎么還要你走一趟？”秦箏拿眼探尋旁邊荷花里面是否有蓮蓬間問道。
“天下嫁衣出雪州莫家之手。他請了莫家小娘出山，本來說養(yǎng)在府上也好隨時修改，但這莫家小娘有些脾性，非要在自己的店內(nèi)才安穩(wěn)。我們想著她畢竟一個人來墨城，又是弱質(zhì)纖纖，且嫁衣做的也確實光彩奪目，所以遷就了些?！敝x紅苕手執(zhí)紈扇道。
如今天氣轉(zhuǎn)熱，打傘、扇扇都不如屋內(nèi)涼快。
“雪州……雪州除了莫家似乎也沒什么能讓人記住的了?！鼻毓~說道。
“那不一定，三皇子最得力的部下此刻回了雪州歇息，聽說勝州那幾位首富要動手了。”
財富之人大多依賴權(quán)貴，如今大皇子與三皇子同為陛下最看重的候選者，又都坐鎮(zhèn)邊遠之地，最近一兩年來兩位皇子斗爭越演越烈，有遠見的人自然及早選主：這都是明面看得見或者淺層想得到的，至于真相如何，大抵處于旋渦以及掌控局勢的人才清楚。
“看來，三皇子倒是有了些許長進?！鼻毓~不置可否笑笑。
“經(jīng)歷至親至愛之人離開，饒是怎么云淡風(fēng)輕的人也會拿起能夠拿得起的東西保護身后的人?！敝x紅苕淡淡道。
秦箏低垂眉眼微微一笑“你這說的我活像個負心漢，怪不好意思。”
“我說的不是你。皇甫云從不爭到參與爭斗的轉(zhuǎn)折點是一名楚姓女子，”謝紅苕見秦箏驚訝不已的表情，無奈解釋道“當年……當年他趕到莫州的時候不慎為人所害銷聲匿跡，兩三年后再次回來身邊多了個楚姓女子，和和美美過了一年多，那女子病亡了。后來他就變了?！?p> “哎，人總是要長得大，”秦箏挪開眼繼續(xù)看著旁邊荷葉田田“如此看來，與我倒是無關(guān)。你剛才那么一說，我可怕是因為我的緣故。”
“……”謝紅苕沉默了會兒，無奈的搖搖頭，換個話題道“對了，玉叔叔說你已經(jīng)答應(yīng)去他們府上了，說是要教四弟箭術(shù)？”
秦箏愣了會兒，隨后才恍然大悟般連連點頭“來的那天就說好了，這兩天休息的忘得一干二凈了?！?p> “……那等會兒看完衣衫我送你到玉府門口，你自己進去？”
“用得著這么趕？”秦箏眨巴眨巴眼睛道。
謝紅苕正要開口，遠遠地看到玉家大少以及后面跟著一人，唬的謝紅苕忙一把拉過秦箏擋在面前，在秦箏云里霧里時聽到身后之人道“母親千叮嚀萬囑咐，讓我和玉無寒別私下見面。”
“呃……”雖然不懂謝紅苕說的是什么，但秦箏很快挺直腰桿，對著迎面走來的玉無明亮出八顆牙的笑。
“二弟妹，二弟知曉你性子活躍，最近一段時間都在府上不會出來，你們在外也是碰不到了，”走上前來的玉無明對身后的謝紅苕道了句安并解釋，眼見著謝紅苕有些尷尬的從秦箏身后出來，這才看向笑的僵硬的秦箏，眉頭一皺“你這么懶散的人也會出來？真是難得?！?p> 秦箏還沒開口，從玉無明身后蹦跶出一少年。
“秦姐姐？巧?。∥衣犃烁赣H和哥哥們夸贊你箭術(shù)了得呢，一直想找機會看看呢，但秦姐姐這兩天總不來玉府，讓我盼的很是焦急呢！”
秦箏看了一眼玉無厄手中的弓箭，感覺嘴角有些僵硬“來日方長、來日方長……”
“既然今日湊巧，你便陪著無厄去一趟演武場，索性我還有些事情要同二弟妹商議?！?p> 玉無明話一出，玉無厄蹦跶出來一下子拉著還沒來得及開口的秦箏就走“秦姐姐走、走、走，他們大人說大人的事情，我們?nèi)ニＫ?！?p> 服侍的丫鬟看著被帶走的秦箏忙抬腳跟了上去。
看著身后追的吃力的丫鬟，秦箏扭過脖子來擺擺手“你先跟著阿顏，謝府我知道怎么回去。”
那丫鬟跟的越來越吃力，最后不得不停下來大喘氣。休整過后看著那兩個完全追不上的背影，只得放棄往回去尋阿顏他們。
“少年人就是體力好”在玉無厄放下手后，秦箏不由得感嘆道。
大大喘了幾口氣后玉無厄這才放開秦箏袖子，站直了身道“我跑不動了，秦姐姐我們走過去好不好？”
控制住氣息，秦箏務(wù)必要求自己表現(xiàn)從容后，和煦道“好?！?p> 隨后兩人慢悠悠的往目的地走去。抵達目的地時，他們走的時間和跑的時間一般無差。
看著武館內(nèi)的設(shè)置，秦箏略略點頭：倒是個齊整地方。
秦箏看了眼既因為能夠見識高人技藝而興奮又要保持風(fēng)度而佯裝淡定的玉無厄，后默默跟著到了一處人少地方。
內(nèi)中服侍的都是有眼力界的，見到玉家小公子來了知道不宜多打攪，送了些東西來后，便退在一旁并不上前來多言。
玉無厄見到弓箭忙丟開秦箏走上前去試了試手感后，立馬上了箭射靶。
秦箏也不去打攪，自己往陰涼處站定后觀察著興奮開弓的玉無厄：平、準倒也標準，只不過欠了些許狠。
一連幾支中的，玉無厄興奮的拍拍手，回頭正要說話才看到了在一旁陰涼處歇息的秦箏，當下有些不大開心走上前來“秦姐姐你怎么就躺下了？我還想你和我一起比試比試呢！”
“我瞧著你練得挺好的，當用不著我?！鼻毓~摸摸鼻子道。
被人夸贊玉無厄自然開心，但很快就道“不成、不成，他們說你很厲害呢！我不信我全無缺點，秦姐姐指點一二？”
“那，你離靶子八十步試試？”
聞言，玉無厄有些許疑惑走上前去、拿起弓箭繼續(xù)發(fā)弓。
秦箏略略點頭繼續(xù)道“百步?！?p> 中的。
“百三十步。”
中的。
“百八十步?！?p> 中的。
旁邊有人見玉無厄如此聽從一女子說話，不由得停下來觀看。
玉無厄看著四箭中的，臉上有些許氣餒“這距離有點遠?！?p> 越到后面，雖然箭在靶子上，但距離中心越來越偏。
“箭有百步之威，也就是殺人于百步之外。距離遠不是理由，遠近在于前手調(diào)整，前手與前肩、前手與眼、前手與眉、前手與帽頂對，而你發(fā)的四箭幾乎都是一樣的前手，不同在于弓滿與否?！?p> 秦箏話落，玉無厄再次試了試，但箭落在靶子中心還不如之前不調(diào)整前手呢。
“我能感覺到不同前手確實順手一點，不過我現(xiàn)在還不熟練?！闭f著，玉無忙走了過來將弓箭遞給秦箏“秦姐姐，能否演示于我看看。”
雖然玉長寧并幾位哥哥說過秦箏箭術(shù)很好，但是沒有親眼看到玉無厄依舊不相信：雖然他現(xiàn)在很尊敬的樣子，也不過是先禮后兵。
秦箏看著眼前弓箭微微一笑，幾步上前來接過弓箭，取了一矢才搭上便松開手去：正中靶子中心。
“倒是在靶子中心，但這也不是什么令人開眼界的手法。小姑娘這般氣定神閑可還有后招？”一在旁觀看許久的中年大漢問道。
秦箏笑笑，又取了三矢夾于三指，相繼拾發(fā)，與前矢相嵌，共成一線落于靶子中心。
“參連？如此參連能做到的人倒也寥寥無幾?！敝心甏鬂h連連點頭。
秦箏將弓箭遞給玉無厄，道“不足掛齒、不足掛齒，我也只有這一項拿得出手。諸位若是也勤學(xué)苦練，假以時日必然超過我?！?p> 在一旁納悶?zāi)芄苤朴駸o厄的姑娘是玉府什么人，才被這姑娘高超技藝折服，后又見姑娘并不想被人打攪的臉色，也都乖覺的收回探究目光繼續(xù)手中的課業(yè)：雖然有千言萬語想問，但玉府可不是他們好沖撞的。
那大漢見秦箏不想多言，倒也不多打攪，點點頭走開去。
“你們要精通六藝，我只要學(xué)習(xí)一項，自然不能相提并論的。”秦箏見一旁玉無厄不怎么開口，繼續(xù)寬慰道“只要穩(wěn)穩(wěn)當當?shù)穆湓诎凶又行谋憧?，其他再這么花把式，不中的都是枉然?！?p> “好吧，秦姐姐說得對，我還需要勤學(xué)苦練才是……”玉無厄輕輕嘆了口氣，剛想拿起弓箭繼續(xù)練習(xí)見不遠處立著一人，忙揮揮手喊道“三哥？三哥、三哥，我在這里呢！”
聽到玉無厄喊話，秦箏偏頭看去，迎面走來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