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箭動
夢昔宛收下那弓箭,不置可否的動了下唇角,在聽了東方月關(guān)于這場比試的時間、地點及規(guī)則后而再無其他交代后,夢昔宛便去東方月安排的別院歇腳。
一番交談下,夢昔宛承認(rèn)東方月確實配得上傾國美男子稱號,其談吐沉穩(wěn),不過,這位家主對于是不是能夠贏得比賽并沒有一個確切的答案,甚至于讓人不得不懷疑,這一場比武招親是否蘊(yùn)含著不為人知的交易,而這交易是否又會影響參與其中的人……
想著想著,夢昔宛吹了燈上床歇息:她只是受邀,其他的與她無關(guān)。
四日后,就是四大家族聯(lián)手的招親比試的日子。
比武招親設(shè)在勝州最大的摘星樓內(nèi),起先還沒開始場內(nèi)就人山人海,但到了下半場,因時間長久人多疲乏,倒是那些年老的、手中是在有緊急事情的離開了。因此一靠近圈起來的校場,就看到有人陸陸續(xù)續(xù)的出來。
從多個擦肩而過的人口中,一身綠衣裝扮而帶著帷帽的女子倒是知曉了:現(xiàn)在比試快要結(jié)束了,目前為止,仍是夢昔宛勝出。
走進(jìn)弄堂,綠衣女子就著右邊走上二樓,略略住腳就看到對面被云母屏隔起來的四大家主,其他三位家主倒是可以看清容貌,反倒是其中暗繡金線祥云的白衣人看不清,因這人戴著帷帽。
這綠衣女子沒多看,一門心思都在查找合適的位置。
透過淺綠色紗幔,綠衣女子察覺右手邊有一處地方人少,便慢慢走了過去,見特意用青色簾子隔了起來,倒是知曉這里面的人也是清貴之人,而縱觀四處,只這邊最為合適了。
“冒昧打擾,不知可否容在下憑欄觀看。”
清靈之中含著淺淺的軟意嗓音一響起,便引得旁邊人看來,尤其是一名周身環(huán)佩的女子:這倒不是因為這綠衣女子的聲音悅耳,而是有人敢于這般詢問。
簾內(nèi)人似乎也有些驚詫,但只在片刻間簾內(nèi)傳來“好”。
綠衣女子道了一身謝,便靠著欄桿遠(yuǎn)離珠簾安靜的站在那里,看了一番后將手中的東西輕輕放在地上,隨后一手掀開帷帽注視著樓下校場。
看到場上對陣的兩人,綠衣女子眉頭微皺。
“姑娘,你手中拿著那么長的弓,是真是假?你雖身量不小,但年紀(jì)小小,便是尋常的弓箭也是拉不開吧?若是真為觀戰(zhàn),何必安安靜靜而帶著這般惹人眼的玩意兒?”這一連串話是剛才那名反應(yīng)過大環(huán)佩女子的丫環(huán)所說。
這丫環(huán)說完后,就被自家小姐給訓(xùn)斥了一句。
那丫環(huán)立時不服氣,道“姑娘如此好心做甚,這些女子仗著年紀(jì)小而胡作非為的……”
綠衣女子選擇在這里,因為這里僻靜,本就高度關(guān)注下面,但此刻被那丫環(huán)攪的有些注意力不集中了,在丫環(huán)說了第一句,綠衣女子只是看過來微微笑了下,第二句丫環(huán)話還沒落下,那綠衣女子直接道“丫環(huán)在外不能守著改言該不言,往小說去是失職。”
盡管綠衣女子話不怎么留情,但她語氣并沒有刀鋒,講完這些話并不去理會這兩人:她覺得自己實話實說而已。
但那家小姐聽了臉色一白一紅的,瞪了丫環(huán)一眼,不安的站了會兒便匆匆離去了:也是,好面子、重禮節(jié)的小姐突然就被人甩臉子了又換不了手,可不是尷尬的待不下去了么。
綠衣女子說完這些話,校場上兩人已經(jīng)選好同射一靶。
此時場上的夢昔宛覺得手心有汗了,即是因為長時間的比試,又是因為眼前這個名叫白敏的人給予壓力。從他上場開始,夢昔宛便知道這人不簡單,即便她之前做好失敗的準(zhǔn)備,但真的來臨的時候,夢昔宛心中不甘、無力又帶著些許羞辱感。
兩人取下大拇指玉玨擦拭一遍再次戴上時,樓上關(guān)注著的綠衣女子將手中弓箭往欄桿一靠,雖然綠衣女子已經(jīng)放輕力道,但地面還是略有震動,這震動使得綠衣女子背后簾內(nèi)人起身并往外走來。綠衣女子并無察覺,她取下帷帽放置一旁,略略將帶亂的頭發(fā)捋在簪子后,再看了一眼校場,后退一步。
剛走出來的簾內(nèi)人察覺綠衣女子后退停下了前進(jìn)腳步,弓滿之時恰好隔了一步半。
“咻、咻”兩聲校場上兩箭齊發(fā)后是一聲極其沉悶的響聲。
四大家族處有一人,微微一笑。
夢昔宛與白敏兩箭逐漸交叉過程中,突聽到一聲極細(xì)微的裂聲,最后眾人看到三支箭嵌成一支正中靶子。
即便發(fā)箭有一會兒了,但手中弓弦還在震動。
就在綠衣女子身邊人看著這一幕驚訝不已:如此年少的小女子,能將這笨重而幾欲過人高的弓拉至月半。
綠衣女子見沒有一支弓箭斷裂,眉頭才微展。
白敏一見到靶子上的三支箭,立刻抬頭,一眼看到拿著震動未消長弓的綠衣女子。
“那一箭可是姑娘射出?”
綠衣女子微微頷首,隨后看了一眼臉色有些發(fā)白的夢昔宛,思忖一會兒道“夢姑娘天賦異稟也難以使得一人樣樣絕頂,但至今也未見一人或男子能與其比擬,是以今日最后一局,我插手其中?!边@綠衣女子雖站在那里說話,但聲音比之剛才沉穩(wěn)許多了。
“今日一局我可以放棄,但我想知道姑娘是什么人?”白敏略略低下眉眼道。
綠衣女子有些疑惑,隨后道“知與不知,有何區(qū)別?”
白敏略顯沉重道“天下人不知這天下射藝大成者無外乎攏山,而攏山之中以我?guī)熼T為優(yōu),且?guī)熼T同輩或小輩之中再無敵手,姑娘定不是我輩中人,若此,愿知姓名而求娶?!?p> 乍聽此言,人群立時炸開:有說這兩人郎才女貌堪可般配,有說這女子無女兒態(tài)不可宜家。
但綠衣女子右手抬起還沒摸著鼻尖就迅速放了下來,道“攏山?似乎誠實我手下敗將?!?p> 白敏聽言,當(dāng)場便驚詫不已,隨后覺倍受污辱般怒道“姑娘還請尊重,雖然我想求娶,但你這樣玷污我?guī)熼T也是我不能忍得。雖然你技藝高于我之上,但與我?guī)熼T相比還差的遠(yuǎn)。此次比試,姑娘為外來者,當(dāng)不得算數(shù),而我也不覺得有放棄比試的必要!”本來聽出綠衣女子要全夢昔宛的臉面,白敏也就順?biāo)浦?,此刻聽得綠衣女子‘奚落’,當(dāng)場就不悅了。
綠衣女子見白敏怒了,倒也沒有絲毫懼怕,只是打量打量四周,隨后高聲道“東方家主,若我助你一臂之力,可否幫助秦某安全離開勝州?!?p> “姑娘有恃才傲物的能力,南宮可以保證,姑娘能夠不損分毫的離開此地?!?p> 綠衣女子有些詫異的看著對面說話的白衣男子:在冗長嘈雜但沒有東方家主回應(yīng)后,南宮家主道。
思忖一番,綠衣女子點點頭,笑道“多謝南宮家主成全。”隨后綠衣女子試了試弓弦,對白敏道“你可知道你攏山絕技是什么?”
白敏臉色不十分好的說道“自然,那絕技是我?guī)熥鎺啄昵皠?chuàng)造的,為一箭七折?!?p> 綠衣女子嘴角一勾,道“后生無狀,師之過矣。”
說罷,女子再退后一點,手持紅弓若扶嬰,將長箭搭在弓弦上,以大拇指上玉玨將弓弦往后拉,只憑借雙手力量,那百余斤弓拉開,在一瞬間便松開任由長箭而去,弓弦更為急促的震動。并不去看那箭的走向,綠衣女子放下弓箭依舊戴上帷帽,收拾妥當(dāng)后,道“念你經(jīng)驗不足,這次就算了?!?p> 隨著第一片琉璃瓦落下后,幾乎所有人的目光都關(guān)注仿若具有生命而肆意游走的長箭。
綠衣女子戴上帷帽抄起隨身弓箭,轉(zhuǎn)身欲走,就碰到一青衫男子阻攔,看了一眼空空如也的簾內(nèi),綠衣女子猜到這人是誰了,是以報之一笑(即便帷帽遮擋而看不到)道“多謝貴者贈一席之地?!?p> 男子看著第四片瓦落下,眼中不吝贊賞“姑娘臂力于世難有,即便我輩也是望塵莫及。”
綠衣女子聽其音知是清貴之人,想了會兒微微笑道“可能,我自小鄉(xiāng)野慣了,力氣比尋常人大了點……”綠衣女子還沒說完,忽聽到身旁有兵器陷入木柱的聲音,轉(zhuǎn)身向著簾內(nèi)往最右邊看去,在陽光照射下綠衣女子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那枚暗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