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咚！深夜見建元帝
聞言。
宋柊邁過廚賬門檻時，一個趔趄，差點(diǎn)栽倒落地。
時桜碎碎念，還真沒錯怪這位崔少卿。
他……
確實(shí)小心眼，愛記仇。
不過，宋柊意外覺得他超可愛的。
時令偏頭，露出少許委屈，蔫蔫念經(jīng)：「玉娘，真偏心！以前外出辦差回來，還有糕點(diǎn)和茶飲，現(xiàn)今…別說糕點(diǎn)茶飲，這都快將我無視掉了。還是家中柔娘更關(guān)心我，我心甚安。」
其身后，時桜更為直接。
她啊……
直接開嚎?。?p> 「玉娘，我不是你最愛的崽崽了嗎？你這是有新人棄舊愛，我恨你恨你恨你，沒兩碟糯米涼糕和蕓豆卷，我好不了……」
宋柊：……
宋柊吸氣鎮(zhèn)定，忽視想笑的沖動。
這…一個個人精，面上淡然冷靜，心里跟炸開的煙花似的，瞅著怪有趣的。
“宋郎君，請——”玉娘道。
她尋常慣用北地方言，今日…難得矜持說官話，聽得崔睦三人一陣沉默。很明顯，玉娘極看重宋柊，擔(dān)心講北地方言嚇著她……
宋柊抬眸打量著廚賬，與宋府廚賬布局相似。
不同的是，宋府廚賬沒有布置膳廳，通常在正廳或廂房用膳。此處則不同，寬敞的膳廳彌漫著濃郁的飯食香味。
“芫爆仔鴿，八寶野鴨，炒珍珠雞，隨上荷葉卷，龍井竹蓀，奶汁魚片，山珍刺龍芽，金絲酥雀……”玉娘邀宋柊入座，體貼介紹桌上的菜品。
無一例外。
全都是宮廷御膳房才有的菜肴。
這些菜…尋常百姓別說吃進(jìn)嘴，一些連聽都沒聽過。雞鴨魚肉…每道菜都極盡奢華，且擺盤精美。
“哇偶！”時桜瞪大眼，吃驚道：“玉娘，你太夸張了吧？！這，這……”
這些菜很熟悉。
但——
像今日這樣全都擺上桌，還真是頭一遭。
逢年過節(jié)之時，玉娘會抽閑擺一桌。尋常時日，吃的比較簡單，當(dāng)然…糕點(diǎn)的花樣會多一些。
崔睦嘴一抽，冷臉兒緊繃著滿是驚愕。他抬頭，輕飄飄看向時桜，她…究竟是如何傳話的？
在此前。
玉娘可沒見過宋柊。
時桜嘴角狂抽搐，且僵硬著身子。
她……
好像沒說什么不該說的，玉娘這一桌子菜肴花費(fèi)不少。少主…該不會想算到自己頭上？
「嗷嗚……
我該死！這次…死定了，這一桌子花費(fèi)上千兩銀子，憑崔閻羅的摳門勁乎，我今年俸祿堪危！
我想想，究竟對玉娘說啥了？」
宋柊：……
你快說啊，究竟跟玉娘說啥了。這一桌的菜肴，太饞人。她握緊手中玉箸，有點(diǎn)不敢落筷。
她窮，同樣沒多少銀錢。
這一口，就幾兩銀子的菜肴。
賠不起，也配不起。
“四，宋郎君請——”崔睦不理時桜，拿過玉箸起筷。玉娘只負(fù)責(zé)崔睦的膳食，不管大理寺官廚。這邊小院平常用膳就崔睦幾人，廚賬沒有配備其他庖丁，只玉娘一人。
一旁。
時桜剛欲張嘴。
就見時令眼疾手快，伸手捂住她的嘴。
“少主，今夜…可要去都察院？王離身份不一般，燕都御史不一定能留住人?！睍r令皺著眉，今上偏寵七皇子，連帶王貴妃水漲船高。
王貴妃一系朝臣，行事頗為猖獗。
王離，領(lǐng)監(jiān)察司金牌監(jiān)察衛(wèi)一職，地位本就不低。再加上，國舅這層身份……
哪怕燕都御史是大周有名的“噴子”，想留下王國舅，不一定能留住。尤其是…朝堂內(nèi)外嚴(yán)查稅銀丟失一案，一旦王國舅狗急跳墻，事情必將鬧得一發(fā)不可收拾。
崔睦率先動筷。
宋柊不再拘束，每一口都是滿滿的享受。
旁邊，玉娘頻頻為她夾菜，那架勢…恨不得把桌上碗碟的菜肴，盡數(shù)夾給宋柊……
崔睦……
時令……
時桜……
他們應(yīng)該在桌下不應(yīng)該在桌上。
“玉娘，你看看我……”時桜道。
玉娘一頓，給時桜夾了一筷子。然后，再次看向宋柊，殷勤極了。
“都察院，燕都御史會守好。王離除非想死，否則…他走不出都察院。我要在大理寺等老大人，稅銀丟失牽連甚廣，今上不會坐視不管……”崔睦吃相優(yōu)雅有度，每一筷看似慢…實(shí)則極快。
這能耐也是沒誰了。
畢竟，宋柊就無法做到動作優(yōu)雅兼顧暴力搶菜。
飯桌上。
崔睦同時令議事。
宋柊時桜時不時附和。
但是，這半點(diǎn)沒耽誤他們搶菜。
若非有玉娘幫襯，宋柊還真搶不過來。
咚咚——
突然，一陣敲門聲從遠(yuǎn)處傳來。
聞聲，膳廳幾人一頓，相視一眼。今日，大理寺后衙多了兩個人，萬三和宋柊。再往前，還有一個高斯。
往常……
入夜后，無人會過來敲門。
今兒個倒是例外了。
“時令，你去。”崔睦道。
甫開口，桌旁玉娘時桜警惕起來。宋柊敏銳，同樣察覺膳廳幾人不對勁。
“敲門，有何不對？”宋柊狐疑著，低聲道。
時桜道：“大理寺后衙，入夜之后，甚少有人走動，更不會串門?！贝揲惲_之名，名傳整個大周。大理寺上下官吏，都了解崔睦性情。
喜靜，不愛與人過多接觸。
非大事，不會輕易登門打擾。
“宋郎君，吃好了嗎？”崔睦擦嘴，垂落在腰側(cè)的黃魚劍，與瑩瑩燭光交映，顯得銳利異常。
宋柊螓首，說：“我吃好了?！?p> “夜深，讓時桜送你回房歇息。”崔睦半張臉映入黑夜，戾氣滋生，宋柊蹙眉略感不適。暗襯…入夜，京都?xì)鉁亟档谜婵臁?p> 大周朝沒空調(diào)，更沒暖氣。
這寒冬該如何渡過……
一想。
宋柊頓時蔫了。
什么稅銀丟失案，都不如空調(diào)暖氣來得重要啊。
她得想想……
這邊沒等宋柊接話，屋外傳來聲響。
“行之，天色尚早，歇什么……”
話落，嘈雜的腳步聲由遠(yuǎn)而近。崔睦微驚，時令沒有回話，來人會是誰？
不過。
聽清聲音后。
崔睦表情陡然變了。
「這位…真夠任性的！明知京城混亂，還敢隨意離宮行走，真就不怕遭遇刺殺，死的不明不白？」
宋柊：哇！大佬啊。
“臣，崔睦見過陛下！”崔睦沒有駐足，拉開桌椅便向跨門而進(jìn)的建元帝行禮。玉娘拉了下宋柊和時桜恭順低著頭行禮，沒有出聲。
建元帝揮揮手，隨意道：“平身?！?p> 說時，宋柊察覺到幾道視線落在她身上，微微一驚，低著頭，沒敢抬頭直視圣顏，更不敢隨意張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