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投誠
主仆二人回了韶光院,這才松了口氣。
看著二人一副氣喘吁吁的樣子,谷雨一邊遞來帕子,一邊不解地問道:“不是去吃飯了嗎?”
驚蟄心有余悸地搖了搖頭:“別提了,今天那院子里的氣氛,嘖……”
哪像是一家人一起吃飯的。
谷雨撓了撓頭,轉(zhuǎn)身端來兩盞溫水。
“夫人,云姨娘來了?!?p> 江扶月剛喝了兩口水,聽見通傳,頗為意外地挑了挑眉:“叫她進來吧?!?p> 丫鬟出去傳話,沒一會兒,云姨娘就進來了。
精心養(yǎng)了幾天,她臉上的紅腫還是有些明顯。
可云姨娘心思精巧,臉上有傷,并不一味地用脂粉去蓋,只是輕輕撲了一層,蓋住了有些猙獰的傷口,隱隱露出了些紅的眼色,倒是愈發(fā)顯得楚楚可憐。
云姨娘走到廳中,笑盈盈地福身行禮:“給夫人請安?!?p> “本來前幾天就過來的,可那時候老夫人正在氣頭上,妾身才不得不晚了幾天過來,還請夫人勿怪?!?p> 江扶月抬了抬下巴:“同是姐妹,不必多禮,坐吧?!?p> 云姨娘依言坐下,驚蟄馬上端來了一盞熟普。
云姨娘雙手接過,笑著道:“不愧是夫人院子里的姑娘,瞧這規(guī)矩,真是沒的說?!?p> “姨娘謬贊了?!苯鲈碌?,“不知姨娘過來一趟,是有什么事?”
云姨娘先是低頭喝了口茶,這才道:“夫人是爽快人,妾身也就不拐彎抹角了。先前妾身對夫人有諸多偏見,背地里對夫人也不恭敬,可夫人卻不計前嫌,還肯出手救我性命,這恩情,妾身不敢忘?!?p> 江扶月低頭喝水:“姨娘不說,我如何能知道姨娘背地里如何呢?!?p> “夫人于我有恩,我也不是那狼心狗肺的呀!”云姨娘笑著道。
云姨娘聲音嬌軟,一句話轉(zhuǎn)三個調(diào),可落在耳中,卻絲毫不顯得矯揉造作。
江扶月這才打量了她一番。
見狀,云姨娘干脆把手中的茶盞都放到了一邊,大大方方地任她打量:“不瞞夫人,妾身叫侯爺今日帶妾身出來,就是為了來給夫人投誠的!妾身雖然只是個妾室,但是自信在侯爺心里還是有點分量的,夫人若是用得上,盡管吩咐一聲,妾身自會讓侯爺主動過來。”
“你倒是坦誠?!苯鲈率?。
云姨娘抿唇一笑,笑得意味深長:“夫人,您嫁入侯府已經(jīng)三年了,不是妾身多嘴,實在是……也該有個孩子傍身了?!?p> 云姨娘剛開始是安遠侯的通房,又看多了話本,深信婦人要是想在后宅立足,沒有孩子是萬萬不行的。
所以她當初一有孕,便軟磨硬泡地纏著安遠侯,讓她把孩子留下。
這幾年,云姨娘過的日子,和府里其他沒有孩子的妾室過的日子,簡直是一個天一個地。
也因此,云姨娘更加篤定,婦人必要有了孩子才能在后宅立足。
以前,云姨娘怕江扶月生下的孩子對自己的孩子造成威脅,所以就在安遠侯身上使了手段。
江扶月生得實在貌美,不施粉黛便宛如天人,長著這樣一張臉,想要奪走男人的心可真是太容易了。
所以云姨娘知道,若是安遠侯一直留在后宅,與江扶月日日相對,那他早晚都會對江扶月起意,而且后院妾室眾多,云姨娘也沒有把握能把安遠侯一直拴在眼皮子底下。
于是,她就讓安遠侯流連外面的花叢。
外面的顏色多,花樣多,總能迷住他的眼。
事實證明,她這一步走的真是絕妙。
安遠侯被外頭的花迷了眼,幾乎都不回來了,而自己識文斷字,又通情達理,比府里其他的妾室更能與他說到一起去,于是,她在安遠侯心里的地位愈發(fā)重要起來。
日子漸長,對于她說的話,安遠侯幾乎已經(jīng)到了無條件聽從的地步了。
所以這些年,安遠侯對江扶月愈發(fā)厭棄,甚至連看都不愿再看一眼。
可現(xiàn)在江扶月救了她的命,一下成了她的救命恩人。
再加上顧遼已經(jīng)大了,而且很聰明,極得安遠侯的喜愛,江扶月就算現(xiàn)在生,也不會對顧遼有什么不利。
用一個構(gòu)不成威脅的孩子,換江扶月對自己的救命之恩,簡直穩(wěn)賺不賠,說不定,江扶月還得謝她呢。
云姨娘正微抬著頭,準備欣賞江扶月欣喜若狂的表情,卻不料江扶月突然冷了臉色:“我的事情,不勞云姨娘費心,云姨娘只需把侯爺和自己的孩子看好就是了。”
云姨娘臉上的笑頃刻就僵在了臉上:“夫人這話……妾身不明白,有個孩子不好嗎?”
“姨娘也知道自己是妾室,那么,做好你妾室的本分就是,”江扶月目含警告地看著她,“我不在意姨娘背地里對我如何不恭敬,只一點,姨娘若是想我做的主,就別怪我容不下你了?!?p> 怪不得安遠侯最近對她轉(zhuǎn)了態(tài)度。
原來盡是云姨娘的功勞。
見她突然翻臉,云姨娘瞇了瞇眼,隨即起身道:“看來是我擅作主張了,還望夫人莫怪。”
說著,云姨娘欠了欠身。
江扶月“嗯”了一聲:“回去跟大公子和二公子說一聲,我喜歡清靜,日后除了逢年過節(jié),都不必來請安了。”
這些日子,她跟顧遼說過許多次,可顧遼還是日日帶著顧楓過來,以至于她連個懶覺都睡不上。
云姨娘又是一愣,徹底懵了。
自己不想生也就罷了,如今府里只有兩個公子,只要得了這兩位公子的敬重,那江扶月以后的日子也會好過不少?。?p> 云姨娘不能理解。
可江扶月已經(jīng)面露倦色,云姨娘也只好行禮退下了。
云姨娘走后,韶光院的大門就關(guān)上了。
主仆三人回了臥房。
“這云姨娘,怎么能自作主張呢!”谷雨一邊給江扶月散著頭發(fā),一邊恨恨道,“就算是想要報恩,也應(yīng)該來問問夫人想要什么吧!可她倒好,竟然直接動手了!”
江扶月揉了揉眉心,道:“還好沒有釀成大錯?!?p> 要是云姨娘今晚不來這一趟,再晚幾天她就危險了。
一旁鋪床的驚蟄皺了皺眉,道:“可說來也是奇了,那云姨娘怎么就能把侯爺?shù)男乃济媚敲赐赴??好像她讓侯爺干什么,侯爺就得干什么似的,她要是真能做到,這手段也著實不簡單了!”
江扶月抿了抿唇。
安遠侯雖然并不是個心思復(fù)雜的人,但好歹是個侯爺,在云姨娘口中,卻像個召之即來揮之即去的狗似的。
看來這云姨娘,也不是個簡單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