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來的日子里。
笙笙幾乎每天都能在華星歌舞廳里見到那個男人,他每次就靜靜坐在臺下,一個人品茶聽曲。
就這樣,一眨眼兩個多月過去了。
笙笙和這個男人再次有交集,是在一個初春的夜晚。
這天晚上十點左右,笙笙才下晚班,街道上空蕩蕩的人,沒什么行人。
她拿著自己的包,在路邊等出租車的時候,一道黑影從后面悄悄地朝她靠近。
對此,少女絲毫沒有察覺。
直到一雙污黑粗糙的大手用力捂住笙笙的嘴巴,她才驚恐地想要呼叫出聲,但為時已晚。
她被身后的人禁錮著腰身,捂著嘴,一步步拖進了旁邊的暗巷里。
“砰”地一聲,笙笙被人用力摔倒在地上。
此時的笙笙顧不得身上的疼痛,趕忙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雙清澈漂亮的眼睛,因為驚恐而睜得溜圓,“你是什么人?!”
一道佝僂的黑影向她步步逼近,男人嗓音粗曠,干裂的唇瓣一張一合間,仿佛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惡臭氣味,“當(dāng)然是喜歡你的人?!?p> 笙笙被嚇壞了,帶著哭腔道:“不要傷害我,我可以把我身上所有的錢都給你?!?p> 聽到少女的話,流浪漢賤兮兮地壞笑兩聲,摩拳擦掌地再次向她靠近,“你的錢,還有你的人,老子都要了?!?p> “不要過來!”
笙笙連忙彎下腰,從地上撿起一塊磚頭,對準(zhǔn)眼前的流浪漢,“你再靠近我,我就砸死你?!?p> “那就試試是你的準(zhǔn)頭好,還是老子的準(zhǔn)頭好了?!闭f話間,流浪漢不知從哪里掏出來一把泛著幽光的匕首。
“你……”
笙笙看著他手里那把鋒利的匕首,頓時被嚇得臉色慘白,只能一步步往后退去。
流浪漢色瞇瞇地盯著她,“勸你還是乖乖從了我吧?!?p> 笙笙被他逼到墻角,后背緊緊貼著冰涼粗糙的墻壁,嬌嫩的肌膚被硌得生疼,她退無可退,蓄在眼眶的淚水不受控制地滑落下,眼神里充滿了恐懼與絕望。
就在她以為自己就要慘遭毒手的時候,流浪漢的身后,忽然出現(xiàn)了一道更為高大的身影。
在笙笙還未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眼前的流浪漢已經(jīng)被人拎住衣領(lǐng),重重摔在了旁邊的墻壁上。
流浪漢發(fā)出一聲凄慘的叫聲,手中的匕首也隨之掉落在地上。
來人不疾不徐地半蹲在流浪漢身前,他撿起掉落在地上的匕首,二話不說,直接貫穿了流浪漢的手掌。
男人猛地拔出匕首。
鮮血瞬間噴涌而出,流浪漢又是一聲慘叫,捂著自己受傷的手,狼狽地蜷縮在地上,本就佝僂的身軀看上去更加猥瑣不堪。
傅寒廷一臉嫌棄地丟掉手中沾血的匕首,站起身,朝著一旁被嚇傻的少女緩緩走去。
“你……”
笙笙咽了咽口水,不可置信地眼前的男人,沒想到竟然是他救了自己。
傅寒廷伸手拿過她手中的磚頭,隨意地拋在一邊,好巧不巧地砸中地上那流浪漢的命根。
又是一陣凄厲的慘叫。
男人慢慢彎下腰,與面前身形嬌小的少女平視,“怎么,被嚇傻了?”
笙笙:“……”
氣氛僵持間,一個身材清瘦,西裝革履的年輕男人,從巷子外面小跑了過來。
許樹匆匆趕來,一眼就看見不遠處,躺在地上哀嚎個不停的流浪漢,他腳步頓住,看向站在墻角的傅寒廷,喚道:“二少?!?p> 傅寒廷沒有回頭看他,只淡淡道:“處理掉?!?p> 許樹恭敬地點頭,“是?!?p> 說完,他大步走過去,撿起地上的匕首,用手帕把上面的指紋擦拭干凈,然后一把提起旁邊的流浪漢,就往外面走去。
最后,昏暗狹小的巷子里,只剩下傅寒廷和笙笙兩個人,氣氛一片寂靜,勉強能聽見他們兩人清淺的呼吸聲。
笙笙注意到男人還在往下滴血的手,提醒道:“你的手……”
傅寒廷看著自己染血的手,輕笑道:“沾了畜生的血,實在晦氣?!?p> 笙笙從自己包里取出一張紙巾,遞到他面前,“您擦擦吧?!?p> “謝了?!?p> 傅寒廷接過紙巾,一點一點擦拭右手上的血跡。
笙笙指著他虎口處的一個紅點,又提醒道:“您好像沒擦干凈。”
“嗯?”傅寒廷皺著眉頭將手翻過來,看著自己虎口處的紅點,眉頭舒展開來,扯了扯唇,“這是顆紅痣?!?p> “哦?!?p> 笙笙表情有些尷尬。
傅寒廷脫下自己的大衣,溫柔地披在了她的身上,柔聲道:“走吧,我送你回家。”
說完,他不給少女拒絕的機會,轉(zhuǎn)身往外面走去。
笙笙只能乖乖跟上去。
……
深夜,月光如銀。
一輛黑色的奔馳停在城南的某個巷口。
院子外,笙笙站在門口的石階上。
她把自己身上的大衣脫下來,拍了拍上面的灰塵,然后雙手奉還給對面的男人,“傅先生,謝謝您?!?p> 男人沒有接過衣服,挑眉道:“就這樣?”
聽到他的話,笙笙眼中閃過一瞬間的疑惑,很快,她就反應(yīng)過來了,“不好意思,是我弄臟了您的衣服,我會賠……”
她剛想收回去,手中的衣服就被男人接了過去。
傅寒廷見少女這手足無措的模樣,有些哭笑不得,“我想你是誤會了。”
笙笙:“……”
男人隨意地披上大衣,緊接著邁步踩上石階,拉近與她之間的距離,與她四目相對,“我的意思是……我?guī)土四悖y道不應(yīng)該請我進門喝杯茶嗎?”
在男人朝她靠近的一瞬,笙笙全身的毛孔都緊張了起來,一顆小心臟撲通撲通地跳著,像是要跳出胸腔一般。
少女強裝鎮(zhèn)定,抬眼看著他,小手緊緊絞著衣擺,老實道:“我家沒有茶葉,只有白開水。”
傅寒廷注意到她似能滴血的耳尖,唇角勾起一個淺淺的弧度,“不喝茶也好,省得我晚上回去睡不著覺?!?p> 意思是,白開水也行?
猶豫過后,笙笙往旁邊讓開一點位置,小聲道:“不嫌棄的話,您就進來吧。”
……
燈光亮起的一瞬,傅寒廷看清了屋子的模樣。
這僅僅只有幾平米的房間,放置著少女所有的家當(dāng),雖然小,但是看上去還蠻干凈溫馨的。
舊小的書桌靠近床頭,上面放著幾本畫冊,一個玻璃水杯,還有一盆沒有開花的吊蘭。
笙笙有些局促地站在門邊,默默窺伺著男人臉上的表情,深怕在他眼里看出一絲嫌棄的意味。
她觀察了一會兒,好在沒有。
笙笙繞開男人走過去,用紙巾擦了擦那把小木椅,有些忐忑地看著傅寒廷,“您請坐?!?p> 傅寒廷走過去坐下。
見他坐下,笙笙又轉(zhuǎn)身去倒了一杯白開水,雙手送到男人面前。
傅寒廷接過水杯,“謝謝?!?p> 平時家里不會有客人來,所以她家里統(tǒng)共只有一個杯子,現(xiàn)在杯子在男人手里,笙笙就只能干巴巴地坐在床邊。
傅寒廷明知故問:“一個人?。俊?p> 笙笙點頭,“嗯?!?p> 傅寒廷喝了一口水,將杯子放回桌上,目光被旁邊的畫冊吸引,看向一旁的笙笙,詢問道:“我能看看嗎?”
笙笙:“您隨意?!?p> 得到她的許可,傅寒廷拿起放在最上面的那本畫冊,打開來看,視線落到第一頁的簽名上,“你真名叫葉綰青?”
“嗯?!?p> 傅寒廷勾了勾唇,“很好聽?!?p> 葉綰青心里一甜,有些自豪地說道:“我爺爺給取的名字?!?p> 傅寒廷隨意翻看了幾頁,畫冊里畫的幾乎都是些風(fēng)景建筑,落筆之人的畫技略顯青澀,想來是沒有受過專業(yè)的教育,但能畫到這個程度,也算是有天賦的。
傅寒廷手上動作不停,繼續(xù)往下翻。
忽然,笙笙好像想起了什么,伸手想要阻止他的時候,已經(jīng)來不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