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六
東陵芙躺在床上,像一個沒有靈魂的提線木偶,任由男人在她身上為所欲為,身側(cè)的兩只手卻用力的抓緊了身下的床單,突然間一聲悶哼自口中溢出,東陵芙咬緊住下唇滿臉的屈辱,視死如歸。
“嗯?”男人眸中閃過一絲戲謔,冷哼一聲。
眼淚無聲的從眼角緩緩滑落,有一種異樣的美感。
她怎么就淪落到如此地步,她好后悔,她就不該來軒轅……
直到一個時辰后,這場“酷刑”才算結(jié)束。
東陵芙整個人猶如從水里撈出來一般,連動動手指頭的力氣都沒有了。
男人一臉饜足的起身下床簡單收拾了一下自己頭上衣服,坐在床邊慢條斯理的擦手,掃了一眼床榻上一動不動的女人,棱角分明的臉上清冷淡漠,狹長的鳳眸微微上挑,可惜的是一道疤痕橫亙了半張臉,從鼻梁到右眼下,像一條蜈蚣一樣,明明已經(jīng)過了很久卻仍舊猙獰恐怖。本該俊美的面孔平添了幾分肅殺之氣。
只是如今的東陵芙看不到。
東陵芙躺在榻上,氣息平穩(wěn),像是睡著了。男人卻知道她沒有睡著。
男人的眸中閃過一絲輕柔,語氣也溫軟了下來:“你要不要跟我走。”雖然是詢問的意思,語氣卻堅定的不容拒絕。
東陵芙動了一下,但仍是不發(fā)一言。
男人狀似無奈的輕嘆一聲:“與其留在這里自生自滅浪費光陰,不如到外面的世界?!?p> “你從小養(yǎng)尊處優(yōu),相必很多地方?jīng)]去過,我可以陪你慢慢走慢慢看,你的眼睛我會想辦法治好。”
“所以,你要不要跟我走?”
東陵芙終于啟唇了,只是喉嚨干啞,聲音很輕:“你為什么要這樣對我?為什么又是我?”
她一直都想知道這個人到底是誰,神出鬼沒的,連皇宮這樣的地方都來去自如??伤g盡腦汁想了很久,認識的人里似乎沒有這樣一位“厲害”的主。
“嗯?”男人唇角幾不可無的勾起一抹弧度,語不驚人死不休道:“可能是因為……喜歡吧。”
這句話說的輕描淡寫,仿佛在說今天中午吃什么飯一樣隨意。
話音剛落東陵芙頓住,面上閃過一絲驚疑。
過了良久,東陵芙再次找回了自己的聲音:“若我拒絕呢?”
在她看來,一個藏頭露尾不愿意以真人視人的人又有多靠譜,若皇宮是龍?zhí)赌歉鋈ケ厝皇腔⒀?,誰知道他安的什么心?最起碼留在這不會有危險。
男人眸光低涼,語氣微微怒意透著危險的氣息:“你要拒絕我?”
這一刻東陵芙無比慶幸自己看不到,正所謂“無知者無畏”嗎。
似乎聽出了他語氣中的危險,東陵芙微微皺眉,但已經(jīng)義無反顧道:“是?!?p> 就算她淪落至此,但她身上流淌的是皇室的血,該有的驕傲一分也不能少。
東陵芙微微轉(zhuǎn)頭,“視線”精準的對上男人冰冷的雙眸,語氣近乎淡若云煙,不仔細聽都捕捉不到,她說的是:“雖然不知道你接近我有何目的,但如今的我已經(jīng)沒有利用價值,不想在做出任何改變?!?p> 之后就是長久的沉默。
東陵芙覺得異常煎熬,仿佛過了很久,而實際不過是轉(zhuǎn)瞬間,一聲冷哼在耳邊響起,東陵芙頓覺自己的心涼了半截,整個人如墜冰窖。
男人冰冷的聲音在耳邊炸響:“你沒有拒絕的理由,你只有兩個選擇,要么你乖乖跟我走,要么把你打暈了再帶走?!?p> 東陵芙:“……”
內(nèi)心一陣掙扎:“我……”
男人冰冷的聲音再度響起:“想好了再說,莫要惹怒我,對你沒好處?!?p> 東陵芙:“……”
她當然知道沒好處……
東陵芙強忍著身上的酸痛緩緩從坐起身,語氣淡淡道:“你有辦法帶我出宮?”
這人能在皇宮重地來去自如還不被發(fā)現(xiàn),想來應(yīng)該是有辦法的。
“沒辦法?!?p> 畢竟是皇宮,雖說守衛(wèi)森嚴,卻也不是鐵桶一塊兒,他之所以能做到不被發(fā)現(xiàn)還要謝謝姬定戀,他對東陵芙的不在乎才讓他鉆了空子。但要他從后宮悄無聲息的帶一個人出去,他自認確實辦不到。但是,卻也并非毫無辦法。
東陵芙:“……”
“找個隨時能出宮的人帶我們出去就是?!?p> 東陵芙覺得他在異想天開:“就算真有這樣的人你又如何肯定他會幫我們?”
畢竟這里是皇宮,只要大喊一聲他們就玩完了。
這個男人最多一死了之,但她畢竟是皇上的“女人”,哪怕他從未碰過她,可若是被抓了,以那個眼里容不得沙子性格又驕傲的男人,等待她的必然是生不如死。
東陵芙輕咬下唇,突然想起一人,身上迸發(fā)出一種恨意,軒轅流雨。
“你應(yīng)該想到了吧?”
東陵芙:“嗯?!?p> 男人唇角微勾:“讓你的婢女進來吧?!?p> 阿茶站在門口不遠處,俏臉上一片蒼白。
昨天夜里起來如廁,聽到寢殿傳來些許的聲響,是女人壓抑的哭聲,但她也并未多在意。公主自從眼睛看不到之后,性情大變,一到夜半就一個人偷偷哭泣。直接今天她才意識到不對,房間里竟然傳出了男人的聲音,公主的房間為什么有男人的聲音?肯定不是陛下。
阿茶死死捂住自己的嘴不讓自己發(fā)出任何聲音,事態(tài)似乎越來越糟糕了。
洛千雨正在吃午飯,四菜一湯有葷有素,還有她喜歡的魚。
梅香走在前面,阿茶跟在后面進入偏廳,面色有些拘謹。
規(guī)規(guī)矩矩的行禮:“奴婢參見皇后娘娘?!?p> “嗯?!?p> 洛千雨望向她,眸光淡淡,明明沒有任何威壓,卻是嚇得后者如受驚的鵪鶉一般低下了頭。
洛千雨微微皺眉,倒不是因為打擾了她吃飯,而是下意識的覺得這個人有問題,她的第六感一向很準。
“發(fā)生何事了?”直接開門見山,自認跟那個女人沒那么深的交情。
阿茶沒料到她如此直接,但此次來的目的也完成一半了,微垂著眸子不敢看不遠處端坐桌前,明明很年輕稍顯稚嫩卻又不失威儀的皇后,內(nèi)心一陣掙扎,遲疑一瞬低聲道:“奴婢……”
洛千雨等了半天都沒聽她說出個所以然,有些不耐煩的夾起一塊牛肉嗷嗚一口塞進嘴里,惡狠狠的嚼了兩下,含糊不清道:“怎么?路上忘了?”
阿茶面色微白,“撲通”一聲跪下了。
洛千雨皺眉不語,眸光冰冷一片。
阿茶咬牙,有那么一瞬,她真想全盤托出,但是不行。
一番掙扎后,聲淚俱下道:“是美人,自從美人眼睛看不到之后就性情大變,今早竟是尋了短見,奴婢發(fā)現(xiàn)的及時沒有釀成大禍,還望皇后娘娘去寬慰一下美人,讓她莫要想不開。”
洛千雨一直看著她的眼睛,一個人若是撒謊了,眼神會左顧右盼,多少會有些心虛。嘴可以騙人眼睛卻是騙不了人的。
昨晚美人兒說東陵芙有問題,她倒毫不在意,那個女人別來招惹她就行,可如今……那就怪不得她了。
洛千雨桃花眼微瞇,唇角勾起一抹淡若云煙的笑意,聲音清脆悅耳:“你可有什么話要對本宮說?”
她可以給她一次機會,她才不信那個女人想不開尋短見。
阿茶卻眼神堅定:“奴婢沒有?!?p> 好吧,是她多管閑事了。
洛千雨擺擺手道:“讓她去外面等著,本宮要吃飯?!?p> 正中午,是一天最熱的時候,阿茶站在太陽下沒一會功夫就汗流浹背,卻是一聲都不敢吭。
過了良久,才看到洛千雨在梅香的攙扶下走出來。
頓時輕舒了口氣,感覺整個人都輕快了。
鳳儀宮到浮華殿還是有些距離的,最近有些犯懶,便叫來了鳳攆,這可是只有皇后才有的殊榮,老實說這還是來到這邊這么多年,第一次被人抬著走。
浮華殿與它的名字不搭,面積不大且還不如她的千雨殿。
整個浮華殿靜悄悄的,洛千雨微微皺眉:“這里除了你沒有別的宮人了?”
阿茶低頭跟在身后小聲道:“本來是有的,都被美人趕走了?!?p> ……
好吧,這事她也干過……
“本宮人已經(jīng)來了,你家主子呢?”
阿茶道:“皇后娘娘稍等,奴婢去去就回?!?p> “去吧?!?p> 梅香嘟嘴抱怨:“娘娘您脾氣太好了。”
“嗯?”
“您是皇后,按理說該是她等您,怎么也不能是您等她?。?!這個芙美人太過分了!”
洛千雨微微一笑,不甚在意。
阿茶很快便回來了,領(lǐng)著兩人往寢殿走。
浮華殿并不大,穿過一個長廊便能看到東陵芙的寢殿,只是還未靠近遠遠的便聽到了不可描述的聲音。
女人壓抑的呻吟聲和男人的粗喘聲,在這寂靜的院子是那樣的突兀。
洛千雨面色黑沉,她自然不會以為是她男人在里面。讓她震驚的是那個女人的大膽,大白天的竟敢……
梅香畢竟還是個姑娘,俏臉漲紅,就算未經(jīng)人事也知道里面在發(fā)生什么。
短暫的驚訝之后洛千雨回過神,眸光淡淡的望著阿茶,語氣不冷不熱道:“去把門開開?!?p> 阿茶的心瞬時沉到了谷底,泫然欲泣道:“皇后娘娘,奴婢……”
“梅香,你去?!?p> “是?!?p> “嘭”的一聲,寢殿的門被推開,床榻上辛苦耕耘的男人動作戛然而止,慢條斯理的起身穿衣服,又在臉上扣了一面黑色的面具,絲毫沒有理會床榻上一絲不掛的女人。
洛千雨緩步而入,徑自找了個地方坐下,掃了一眼床榻上慌亂套衣服的東陵芙,眸光落在這個身材比例勻稱修長的男人身上,半晌輕“嘖”一聲,似有不屑:“藏頭露尾,皇宮重地你即能進來,應(yīng)當不是寂寂無名之徒,為何要把臉遮???”
別的暫且不說,這個奸夫身材倒是不錯……
男人輕笑一聲,笑聲冷冽低沉,但并不難聽。
他似乎心情很好,語音微微輕揚:“皇后殿下謬贊,在下只是不想被人輕易瞧了去而已?!?p> “這么說你是個絕世美男?”
那人輕笑兩聲:“我可沒這么說,若皇后殿下這么理解也可以?!?p> 洛千雨無語了一瞬,這個男人并不是善茬,恐怕東陵芙也不知道此人是誰。
“說吧,閣下讓我過來所謂何事。”
“皇后殿下果然是聰明人,聰明人不說二話,只是想請皇后殿下幫個忙而已。”
音落“嘭”的一聲,像是重物落地的聲音。
洛千雨側(cè)頭便看到梅香躺在她身后不省人事,阿茶手里拿著一根嬰兒手臂粗的木棍,仔細看她的手再微微顫抖。
伸手探了一下她的鼻息,只是昏迷,微微松了口氣。
只是這口氣還未落下,脖頸上便抵上了一把冰冷的匕首。
寒光刺目,而那人眸底一片冰寒,仿佛一眼望不到底的深淵。
洛千雨冷靜下來,直視著那人的眼眸:“你這是何意?”
那人尾音輕挑,依舊是那句話:“只是想請皇后殿下幫個忙?!?p> 洛千雨斜睨一眼:“找人幫忙要有找人幫忙的態(tài)度?!?p> 那人收起笑臉,語氣嚴肅道:“不,我若不這樣,外面的暗衛(wèi)會撕碎我的,倒時一點籌碼都沒有了?!?p> 洛千雨輕哼一聲,不置可否。
男人將匕首稍稍拿開一些,道:“放心,不是什么難事?!?p> “說來聽聽?!蓖饷姘敌l(wèi)虎視眈眈,量他也不敢怎么著。
“帶我們?nèi)顺鰧m?!?p> ?????
洛千雨道:“就這?”若只是出宮確實容易。
男人點頭稱是。
洛千雨唇角輕抽,搞這么一出就為了這?
“其實你完全可以自己來,你既然能悄無聲息的進來,為何不帶著她悄無聲息的出去?”
男人搖頭道:“那不一樣。”
“況且你太過高看我了。”
洛千雨:“?”
男人眼眸中寒光一閃,唇角勾起一抹弧度:“從我第一次踏入后宮你的夫君便已知曉了,之所以不理會,不過是東陵芙無關(guān)緊要罷了?!?p> “你說是不是呢皇帝陛下。”
音落,一道玄色的身影緩步踏入,俊美無濤的面容黑沉如墨,那雙鳳眸冰冷駭人,劍眉緊蹙,這是發(fā)怒的征兆。
“放開她,朕可以答應(yīng)放你們出宮?!?p> 嚇得洛千雨急忙別開了視線,不敢看他的眼睛。
男人將刀逼近了幾分:“來的倒是快,只是還不能放她?!闭Z氣輕狂,并未將年輕的帝王放在眼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