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月歌接過清單看了一眼,詫異地看著大黑天,道:“師兄是煉丹師?”
大黑天道:“我學(xué)習(xí)煉丹的時間不長,在丹道上的造詣還很淺薄?!?p> 冥月歌搖了搖頭,輕聲笑道:“師兄過謙了,你購買的藥材都是靈階,要買的丹爐也是頂尖偽寶階,至少也該是一位丹師才是。”
“區(qū)區(qū)丹師而已,在浩渺丹道上只不過是剛起步,自然只是淺薄?!?p> “以師兄的年紀,能夠成為丹師已經(jīng)算是丹道新秀,不必太過自謙。師兄在這里稍坐片刻,我去安排樓里的管事為師兄準備所需的東西?!?p> 冥月歌拿著清單,起身走出房間,兩位老嫗也緊隨著離去,蜥環(huán)和地冥尹川走進房間中。
地冥尹川滿含期待地望著大黑天,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
“蜂鳴鳥的膽汁已經(jīng)找到,其他藥材也應(yīng)該沒問題,回去之后就能解除你身上的抱恙蠱。”大黑天道。
地冥尹川極力壓制自己的情緒,跪在地上道:“多謝大人,多謝大人?!?p> “好了,起來吧?!贝蠛谔鞂⒌刳ひǚ銎?。
冥月歌離開房間下了樓,立刻招來一名管事,讓他趕緊準備好清單上的材料,要品質(zhì)最好的。然后又回到第三層,不過她沒有進入大黑天所在的那間房,而是去了另外一間房。
這間房間和大黑天所在的那間房間的陳設(shè)差不多,房間中的蒲團上盤坐著一位容顏蒼老的老者。這老者滿頭白發(fā)披肩,身上穿著灰色道袍,裸露在外的皮膚像是開裂的樹皮一般。
老者很瘦,皮包著骨頭,比常見的那些病入膏肓,形容枯槁的老人還要顯得蒼老,雙頰深深地凹陷下去,眼窩也深深地陷入眼眶之中。
冥月歌進入房間后,老者立刻睜開眼,他的眼神卻是極為明亮犀利,似正在捕獵的鷹隼一般。只是這目光落在冥月歌上立即化作一池秋水,前所未有的溫柔,犀利的眼神消失不見,多出了些慈愛,與那些老人看著自己的孫子孫女沒什么區(qū)別。
“小姐,你來了。”老者就要站起來。
“木爺爺,你坐著。”冥月歌上前拉住老者的手臂,不讓他起身,道:“月兒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我已經(jīng)找到了蝕魂蠱的解蠱之法,木爺爺你有救了?!?p> “小姐,你莫要被人騙了,蝕魂蠱若是那么容易解,早就解開了?!崩险吲牧伺内ぴ赂璧氖直鄣?“蝕魂蠱在寶蠱中能排進前五,甚至前三,是那個家伙以自己一身修為精血為蠱引煉出來的陰毒東西,豈是那么容易便解開的?你不必再為老奴的事情煩心了,老奴活了那么久,也活夠了?!?p> 冥月歌緊緊抓住老者的衣袖,鳳眸中晶瑩一片,聲音有些顫抖道:“不,不會的,木爺爺,這次一定是真的。知道蝕魂蠱解蠱之法的人來自帝族,甚至有可能是無上勢力,所以不可能騙我。木爺爺,我祖父母和父母都已經(jīng)隕落,月兒只有你一個親人了,你不能再丟下我?!?p> “老奴也舍不得你,只是,小姐,人家就算來自帝族或者無上勢力,真的有蝕魂蠱解蠱之法,也不可能會將蝕魂蠱解蠱之法白白給你?!崩险邍@了口氣道。
冥月歌怔然,猶豫片刻道:“的確,以那位師兄的身份也不能自作主張,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木爺爺成為他們族中的外族供奉?!?p> “不行,絕對不行。小姐,我答應(yīng)過你爺爺,會護持你的安全,直到老奴身死,現(xiàn)在怎能為了活命,改投他人門下。”
“木伯伯,你聽我說?!壁ぴ赂杓钡?“外族供奉和我不難樓的那些供奉一樣,平時只要坐鎮(zhèn)他們族中的一處駐點,不參與紛爭,平時也不會要求你做什么?,F(xiàn)在月兒有族中兩位婆婆看護,不會有事,現(xiàn)在月兒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啊。如果你也走了,月兒就真的只剩下一個人了,你真的忍心嗎?”
說到這兒,冥月歌泫然欲泣,老者一時間也是悲從心來,他也實在不忍心丟下這個他從小看著長大,像親孫女一樣的小女孩。
“小姐,你真的確定他來自帝族或者無上勢力?”老者沉聲道。
冥月歌點頭道:“應(yīng)該不會有錯,那位師兄體內(nèi)擁有蘊含帝威的秘寶,除了帝族或者無上勢力,其他勢力的修士幾乎不可能得到。而且就算是帝族或者無上勢力的傳人,想要擁有蘊含帝威的秘寶,也非得是天賦驚人之輩,否則根本得不到秘寶的認可?!?p> “那小姐可能看出他的來歷跟腳,具體是哪個帝族或者無上勢力?”老者又問道。
冥月歌搖頭,道:“那位師兄有意隱藏自己的身份,我?guī)状卧囂揭矝]有所得,又怕動用秘法惹惱了他,所以并不知道?!?p> “此人藏頭露尾,只怕不是良善之輩?!崩险呃浜咭宦暤?“老奴這便隨你一起去會會他?!?p> 冥月歌深知老者的脾氣,看誰都不像好人,可他自己明明也是殺人不眨眼的狠辣角色,只有對待自己才有難得一份溫情。
冥月歌扶著老者走進大黑天所在的那間房間,大黑天起身見禮,冥月歌欠身還禮道:“師兄久等了。”
大黑天突然心有所感,只覺有一雙銳利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想要看透自己的一切。不過大黑天不以為意,任由那目光在自己身上探索,表面上波瀾不驚。
過了片刻,那目光在大黑天身上毫無所得,收了回去。只聽那老者道:“你這小子修為不高,養(yǎng)氣功夫不錯,心性也很沉穩(wěn)?!?p> 大黑天微笑不語,冥月歌連忙道:“師兄不要在意,木爺爺脾氣一向如此?!?p> 大黑天身后的羅摩道:“我家主上自然不會和一個死人計較?!?p> 老者抬起眼,枯瘦的身體中突然爆發(fā)出排山倒海的氣勢威壓,似乎有一座爆裂的火山隱藏在他那看似已經(jīng)行將就木的身體中。老者似乎有所顧忌,沒有將氣勢威壓針對大黑天,而是針對大黑天身后的羅摩。
然而這老者選錯了人,羅摩是誰?那是善藏菩薩斬出的惡念,歷經(jīng)無盡歲月后仍然殘留著洞天巔峰的實力。若非被楚暮算計,讓黑色蓮子吸走一身道行,一根手指就能碾死這老者。
即便羅摩一身道行已失,如今戰(zhàn)力只有涅槃一重而已,但想用氣勢威壓震懾他卻是沒有半點可能。老者的威壓如狂風(fēng)暴雨,羅摩卻像屹立在狂風(fēng)暴雨中的金石,沒有半點變化。
老者的眼神終于有了一絲變化,收起自己的氣勢威壓,臉色凝重道:“道友修為深厚,又何必隱藏自己的修為?!?p> “道友?”羅摩冷笑一聲道:“就憑你也配與我稱道友,若非我出了意外,一身道行盡失,一根手指就能碾死你?!?p> 老者正要發(fā)怒,只聽大黑天悠然道:“我家先生全盛時已入洞天之境,只是由于某些意外才跌落下來,這件事仍然讓我家先生耿耿于懷,言語得罪之處,還請見諒?!?p> 聞聽此言,老者悚然一驚,洞天之境是他至今仍然要仰望的境界。洞天之下皆螻蟻,恐怕他這輩子都沒有希望再入洞天之境,即便那人已經(jīng)從洞天之境跌落下來,也不是自己能夠稱為道友的。
一旁的冥月歌也是心頭震動,之前她還疑惑為何大黑天不知蝕魂蠱解蠱之法,反而是他的隨從知道,原來他這位隨從曾經(jīng)竟然是一位洞天王者,那就解釋得通了。
“師兄客氣了,是木爺爺脾氣不好,還請不要介意?!闭f著,冥月歌又取出兩只蒲團,請羅摩和老者落座。
老者盯著羅摩,一臉驚疑不定,他沒有懷疑眼前籠罩在黑袍中的人是跌落洞天的強者。只是他猜不透,那種級別的強者,即便從高高在上的洞天之境跌落下來,也應(yīng)當不會淪落到成為他人隨從的份上。
遲疑了一番,老者看都不看大黑天,而是將目光放在羅摩身上,道:“方才是枯木失禮了,還請前輩不要介懷?!?p> 羅摩搖頭道:“我已經(jīng)從洞天跌落下來,不敢再稱前輩,平輩論交即可?!?p> 冥月歌見氣氛有些沉悶,再次取出玉匣,燒開一壺水后,從玉匣中取出六片羽毛般精致的葉片放進茶壺中。猶豫了下,再次取出兩片葉片,總共八片葉片放進茶壺中烹煮,很快霸道的香氣彌漫整個房間。
羅摩看了一眼那羽毛般的葉片,嘆道:“冥凰族的凰羽墨,可惜,只是極好寶階下品之物,遠不如當年所品。”
冥月歌道:“前輩好眼力,這的確是我冥凰族特有的凰羽墨茶,只是以晚輩的身份,也只能得到這寶階下品的茶葉,怠慢之處,還請前輩見諒。”
羅摩嘆了口氣不再開口,這家伙的本體是善藏菩薩,喝過冥凰族的凰羽墨也沒什么可驚奇的,而且以善藏菩薩的身份和修為,所喝的凰羽墨恐怕品階高的嚇人。
冥月歌親自斟茶,先給羅摩倒了一杯,然后是大黑天、老者,最后才是自己。四人各自舉杯,將被的凰羽墨所煮的茶水一飲而盡,各自閉上眼,體會茶中的妙味,同時煉化這茶中所蘊含的力量。
老者雖然身中蝕魂蠱,一身修為已不如全盛時期,不過仍然不可小覷,很快就煉化了茶中的力量。不久之后大黑天也煉化了茶中的力量,這讓老者倒是有些詫異,隨后是羅摩,最后才是冥月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