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音樓回到花房之后,就得到了消息,她被提拔為了掌事,與紅雙同級。隨之而來的還有不少傷藥和賞賜,除了齊貴嬪那里送來的,相繼的還有皇后和黎妃的。
停云看著又是一身傷的柳音樓,半憂半喜,她迎上來攙扶著柳音樓,“我扶姐姐回去吧?!?p> “多謝?!绷魳屈c了點頭,聲音奄奄。
柳音樓如今升任掌事,位次不同,住所也不同,不再如以往那般和一群宮女同住,而是轉而和紅雙一起住。
紅雙回來的早,早早的就幫著把柳音樓的東西搬到了自己住的地方。
柳音樓見擺在一旁的包裹,又向紅雙道謝。
紅雙拿出了齊貴嬪處送來的藥,走到了柳音樓的跟前。
停云則是幫著柳音樓挽起了宮裝,她看著柳音樓慘不忍睹的膝蓋,不由得感嘆,“這……鄭婉儀未免也……”
紅雙看了停云一眼,停云想起從前紅雙的告誡,立刻止住話頭,想到了什么,又有幾分慶幸的說道:“所幸,姐姐可以安生一段時日了?!?p> “是啊?!绷魳禽p輕一吁,也不枉她如此算計了,“嘶——”
膝上傳來灼痛,柳音樓不經輕呼,只見紅雙低頭為她處理傷口,緘默不語。
“我來就好,不敢勞煩紅雙姐姐。”柳音樓說完就要接過藥物。
紅雙卻避開了柳音樓的手,“好好歇息吧,你得貴嬪看重,來日水漲船高,免不得多和貴人們打交道。屆時只怕勞心勞力,若不仔細將養(yǎng),只怕容易油盡燈枯?!?p> 停云只覺得紅雙話里有話,只是一時聽不出好賴。
而柳音樓卻低頭斂目,叫人看不清神色,“多謝紅雙姐姐教誨。自經當初之時,我已無往日之心,會好好將養(yǎng)的?!?p> 紅雙不由得抬頭,眸色深深,“但愿如此。”
……
鄭婉儀從進宮起就是盛寵不衰,如今日這般禁足不能見駕還是頭一回。
她本就是輕狂悍烈之人,自然不快,便日日在宮中砸東西打下人出氣。
吳婉儀剛一進來,就見前年從江南進貢的一只瓷瓶在自己的跟前落地生花。
吳婉儀整個人被嚇了一跳,若非宮女扶著,只怕要摔到在地,她不由得后退了兩步。
“你怎么來了?”鄭婉儀看著眼前溫婉淑和的女子,嫵媚的眼眸挑起,一派凌厲之色。
眼前之人是她表姐,名喚吳從意,她們二人都是在鴻嘉三年之時入宮,只不過她榮寵一時,而吳從意卻是恩寵平平。
但是吳從意雖不討圣上喜歡,卻意外合了太后的眼緣,故而如今也有婉儀之位。
二人雖是表姐妹,但是關系卻說不上多親密,只不過相對于其他人,她對吳婉儀倒是比旁人和氣些。
“圣上只說讓你禁足,卻沒說不許人探望,我放心不下,就來看看你?!眳峭駜x輕輕皺眉,看了一眼旁邊噤若寒蟬的環(huán)心,開口道:“這像什么樣子,還不收拾?”
環(huán)心舒了口氣,連忙收拾好了瓷片,快步退了下去。
“如今黎妃協理六宮,皇后娘娘不大管事,你打碎了瓷器的事情若是傳到了黎妃的耳中,她去告訴圣上,圣上不是更生你的氣?”吳婉儀緩緩上前,一派真摯。
鄭婉儀冷笑一聲,“氣?圣上賜給我的時候就說過,這些東西原本就是給我取樂的,哪里會因為這樣的事情生氣,就算是氣,那也一定是有人在背后挑唆?!?p> 吳婉儀一時語塞。
圣上一時興起說的話,只怕也只有鄭婉儀會當真。今上對后宮雖說肆意,但是為君卻可稱一句“圣明天子”,他肆意也只是自己肆意,卻不容后宮逾度。
吳婉儀不由得有些頭疼。
也難怪在家時只是有些驕縱的表妹變得如此輕狂,只怕是把圣上說的話都聽進去了。
鄭婉儀說到這里,又是氣惱又是傷懷,“若不是那賤婢陷害,眾人挑唆,圣上又怎么可能會生我的氣?!?p> 她語氣幽怨,眼淚自鳳目滑出,一邊說著,一邊又掃落了桌上的茶器。
價值不菲的茶器頃刻之間便又化為泡影。
吳婉儀看著都心驚,見鄭婉儀又要砸東西,連忙上前阻攔,她勸阻說道:“即便是如此,可是黎妃協理六宮已經是不爭的事情,她與你不對付,誰知道是否會以此借題發(fā)揮?若是再將圣上惹怒,她又克扣了你,又該如何是好?”
鄭婉儀聞說此語,手上的動作才頓住,她抹去了眼角的淚光,“等到我解禁之后,我必定要將那賤婢碎尸萬段?!?p> 吳婉儀不由得皺眉,“你又何必……”
不等吳婉儀把話說完,鄭婉儀就一把甩開了吳婉儀的手,“你假惺惺什么?那個賤婢如此陷害我,若不收拾了她,難解我心頭之恨?!?p> “她如今已經在帝后跟前掛了名,你若是刻意針對,難免又會牽扯出今日之事。豈不是又給了旁人發(fā)難的理由?!眳峭駜x心知鄭婉儀正在氣頭上,只好轉換了話術。
鄭婉儀這才聽進去了幾分,神色之間稍有忌憚,卻依舊是咬牙切齒,“難道就這么放過了那賤婢?!?p> “你也太沖動了。不過是一個宮女,哪里來的本事陷害你?你一個主子,和一個宮婢計較,也不覺得傷了體面。”吳婉儀不由得勸慰。
“你什么意思?”鄭婉儀瞇了瞇眼。
吳婉儀輕輕皺眉,有些苦口婆心的說道:“不管我什么意思,總之,你的當務之急是養(yǎng)精蓄銳,日后復寵才是?!?p> 說到這個,鄭婉儀又是氣,“還不是年前齊貴嬪的事情,自那之后,圣上便……”
話說到此,鄭婉儀愈發(fā)難過。
吳婉儀目露驚奇,“齊貴嬪?你竟然覺得圣上惱怒是因為齊貴嬪!也難怪近日來昏招百出?!?p> “齊貴嬪一向不得看重,往日里你沖撞圣上也不曾如何?怎么如今又因此惱你了?”
鄭婉儀抬頭,目露不解,“你說什么?”
“圣上看重皇嗣,之所以惱怒,不是因為齊貴嬪,而是因為二公主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