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沉,要牽?!笔┞退俗娞輹r,伸出瑩白如玉的手,小心翼翼看著他。
她以前鮮少提要求,主要是怕他不喜,也怕自己會愈發(fā)貪心。
但現(xiàn)在不一樣。
那人不過剛回國,便能讓他拋下一切前去接機。她若坐以待斃,像往常一樣妄圖憑借時間在他心底留下痕跡,必定會在不久后的將來,得到一紙離婚協(xié)議。
她不愿看見那樣的局面,也決定在短時間內(nèi)和他增進感情。
所以不等他拒絕,她微抿著嫣紅的唇瓣,再度開口:“我頭暈,有些站不穩(wěn)?!?p> 商聿沉定定注視她。
敏銳如他,如何不知道施漫所謂的“頭暈”,是仗著病患的身份,而找的借口。
他沉默的間隙,叮聲響起。
冷白光線下,那只朝他伸來的柔荑仍然懸在半空中,似是不達目的不肯罷休。
他淡淡收回視線,終是在邁出電梯的瞬間,牽住施漫的手。
佛珠觸碰到施漫的腕骨。
一陣涼意襲來,她視線下移,看著兩只相貼的手,似能感受到他掌心的紋路。
她屈起指節(jié),指尖貼著他溫厚的手背,唇邊揚起瀲滟的笑。
恍若墜入蜜罐。
連眉眼都溢滿甜意。
他們不疾不徐走到停車位,坐上一輛賓利的后排,由司機載著他們前往檀苑。
檀苑臨靠CBD,乃是市中心最高檔的別墅區(qū)之一,地皮昂貴到宛若鑲金燙銀。
而每棟別墅皆配有中式別院和大花園,集亭、臺、樓、廊、堂等園林構(gòu)造為一體,獨具一格,猶如美輪美奐的畫卷。
入戶的將軍門后面是風(fēng)雨連廊,連廊左側(cè)是錦鯉池,穿過錦鯉池和假山旁邊的石拱小橋,能看見中庭院及四角涼亭。
涼亭內(nèi)有一套花木梨桌椅,桌上擺放著茶具,很適合觀景、曬太陽或者會客。
施漫的目光掠過涼亭,跟著他往前走,穿過貫穿庭院的游廊,從前庭院旁邊的正門,進入地上三層地下兩層的別墅。
別墅內(nèi)部仍是中式裝修。
所有家具都采用花梨木、檀木、烏木而制,連空氣都充斥著淺淺木質(zhì)香,教人一踏入餐客廳,便能得到心靈的平靜。
“先生,太太。”年過半百的管家迎上前,瞧見他們牽著的手,有一時的詫異。
他斂下眼底的情緒,真切關(guān)懷施漫一番,又把剛買的手機遞給她:“給您補辦的電話卡已經(jīng)裝好了,您開機就能用。”
施漫點頭:“好。”
“您跟先生用午餐了嗎?”
“還沒有。”
“那我馬上叫人準(zhǔn)備。”他接過商聿沉遞來的藥袋,隨即轉(zhuǎn)身將空間留給他們。
商聿沉:“我上樓一趟。”
他松開牽著施漫的那只手,大步流星走向旋轉(zhuǎn)樓梯,踩著層層梯階前往二樓。
二樓清掃的一塵不染。
他進入書房,繞過書桌坐在辦公椅上,點燃一支煙,再撥通助理成龔的電話。
“事情查清楚了么?”
“查清楚了?!背升徶浪侵甘┞鲕嚨湹氖?,篤定道:“沒有人為的痕跡?!?p> 剛得到施漫出車禍的消息,他第一時間懷疑是沖著他來的。
畢竟商氏近些年的發(fā)展,礙太多人的眼,對方制造車禍,再推到他頭上給他安一個莫須有的罪名,也能在警方給出調(diào)查結(jié)果之前,用輿論影響商氏的股票。
“確定是意外?”
“確定?!?p> “嗯?!彼笠谎?,倚靠在真皮椅背上:“施漫現(xiàn)在的狀態(tài)不適合管理公司,你聯(lián)系她的助理,暫時代她接管事務(wù)。”
“她什么情況?”成龔記得昨兒個跟他去醫(yī)院時,醫(yī)生都說施漫的情況不嚴(yán)重。
“認(rèn)知紊亂?!?p> “意思是記憶有問題?”
“差不多?!?p> 他在回來的途中試探過施漫,發(fā)覺她不太記得公司的事,為避免她在患病期間出現(xiàn)決策性的錯誤,只好找成龔代管。
商聿沉吐出一口煙圈。
他修長的指尖點兩下煙桿:“那邊你多上點心,有資金方面的問題及時找我?!?p> “行?!笨倸w星漫的規(guī)模不大,成龔和施漫的助理一起處理事務(wù),也不算難事。
他們沒聊太久,商聿沉念及還沒跟岳家說施漫車禍的情況,又撥出一通電話。
繚繞的煙霧散盡,漫長的通話還未結(jié)束,以為他回臥室換衣服的施漫,久久沒等到他下來,便放下手機到二樓找他。
她循聲走到書房門口,探出腦袋看一眼商聿沉,一雙如蝶翼般的睫羽輕顫著。
看他在忙,也沒有出聲。
商聿沉卻難以忽略她的存在,他和岳父說一聲,沒再當(dāng)著施漫的面深聊下去。
他摁下掛斷鍵,沒錯過那聲“爸”的施漫,擰眉問:“阿沉,你在給誰打電話?”
“岳父?!?p> “他又找你要錢了?”
“?”
商聿沉一頭霧水。
他看著眼底盛滿怒意的施漫,恍然意識到,又出現(xiàn)他無法預(yù)料的故事情節(jié)了。
“沒有。”他解釋一下,不著痕跡地詢問起具體情節(jié):“岳父最近遇到困難了?”
“他能有什么困難?無非就是賭輸一大筆錢,填不上窟窿了?!彼龤鈶嵅灰选?p> 施家的財政權(quán)不在他手上。
他在拿不到賭資的情況下,經(jīng)常仗著翁婿關(guān)系找商聿沉“借”錢,具體金額她不清楚,但能肯定他從來沒有還過一分。
她拉回沉浸在“記憶”中的思緒,認(rèn)真道:“阿沉,賭徒不值得同情,你真的別管他了,就算他被挑筋斷骨也是活該?!?p> “……”
也不知道從來不進賭場的岳父,聽見他女兒給他冠上“賭徒”的頭銜,還巴不得他被“挑筋斷骨”,會露出怎樣的神情。
商聿沉深呼吸。
他摩挲千年古柏所制的佛珠,終在施漫懇切的眼神下,答應(yīng)她不正常的要求。
一聲“好”傳入耳廓,施漫也不再提敗興的賭徒,試探性牽住他骨節(jié)分明的手。
見他沒有抽離的意思,更為大膽地將指尖溜進他的指縫:“我們下樓吃飯吧。”
“嗯?!彼鬼匆谎蹆芍皇妇o扣的手,任由她亦步亦趨跟著自己前往飯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