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四章 比詩
“你!”
這幾個姑娘也是被嬌養(yǎng)著長大的,氣焰與蔣南嫣相比只高不低,脾氣一上來,原本心里那點(diǎn)忌諱頓時蕩然無存,顯然并不服氣:“你少在這兒擠兌我們了,不就是幾朵花嗎,開了就開了,又能如何,興許就是個巧合罷了,這世道是看誰有本事誰有道理,可不是看誰會裝神弄鬼!”
蔣南嫣好不容易有話嗆她,自不好善罷甘休,真是好一個炫耀嘲諷:“保和殿這么些人呢,方才可是親眼瞧見的,古人都說眼見為實(shí),怎的,你自己是個命舛福薄之人,便看不過本小姐比你強(qiáng)了?我看你這是吃不著葡萄說葡萄酸!”
眼見幾人又要吵起來,倒是也有兩個夫人有心相勸,開口剛說和了兩句,又被蔣南嫣給一一堵了回來,一來一回,更添火氣,干脆往顧知微面前一站,高聲道:“太后娘娘,別看這蔣姑娘年紀(jì)輕輕,倒是生的一張好嘴,竟能把黑的說成白的,白的說成黑的,那宮宴一事,咱們到底是還記著呢,如此大吵大鬧,看來蔣姑娘回了府,也沒學(xué)會規(guī)矩啊?”
蔣南嫣正神氣著,哪里容得下有人潑冷水,見那命婦眼生,不像是大門大戶的娘子,心中更加輕視幾分,她冷笑一聲,已全然忘了柳玉的叮囑:“我與太后娘娘自小相識,情誼深厚,也是你們能挑撥的,再說閑話,小心我拔了你們的舌頭!”
“聽聽,聽聽,這還是小福星呢?”
那姑娘也道:“你可別給臉不要臉了,這都什么時候了,你還好意思與太后娘娘攀附關(guān)系,我可是聽人說了,你在宮宴上行為不檢,和男人勾勾搭搭,娘娘肯手下留情已是不錯了,還真當(dāng)自己是碟子菜呢!”
她一提,眾人又把此事翻上臺面,蔣南嫣近日聽的風(fēng)言風(fēng)語也是多了,心中又羞又憤,尷尬萬分,很是下不來臺。
顧知微在旁一挑眉,覺得不好,她原本就是為了給蔣南嫣造勢,若這這些人說的太過,有福之說不成,往后只怕再難用這法子,她趕緊輕咳一聲,笑道:“諸位不必再吵,平日抬頭不見低頭見的,都是自己人,何須如此呢?”
話音一頓,她隨手拿了兩張?jiān)娫~,一句一句讀了,把作詩的姑娘羞愧的連連低頭,她也越看越覺得差強(qiáng)人意,一時竟選不出一句好的來。
萬幸還有個勉強(qiáng)湊合的,就是最開始挑刺的那位金家大姑娘所寫,顧知微看了幾眼,連連夸贊,這大姑娘也是個嬌縱的性子,語氣登時狂妄起來,驕傲道:“蔣南嫣,虧你還自詡飽讀詩書,滿腹經(jīng)綸呢?本姑娘隨手一寫都能得太后娘娘青眼,我看你呀,這名頭也保不了幾日了?!?p> 她一說,人群里頓時傳來幾聲悶笑,倒不是為了別的,也不是笑話,實(shí)在是看這姑娘傻的可愛,有種憨勁兒。
明眼人誰看不出來,顧知微夸她也不過是矮子里頭拔高個,不好叫各位姑娘都下不來臺罷了,否則就是把她這篇拿到學(xué)堂去看,都得叫先生痛罵一頓不可。
偏偏她沒有自覺,還叉起腰蠻橫:“看你平時動不動就讀書人,枉我活了二十幾年,還從沒見過哪個讀書人像你這般不成體統(tǒng)的,你且看看自己寫的東西吧,簡直就是不堪入目!”
金家大姑娘正張牙舞爪著,就見顧知微為首,帶著眾人走到花架旁,這上頭擺著的就是她口中蔣南嫣的不堪入目了。眾人仔仔細(xì)細(xì)看了,越看越沉靜,最后四下無聲,再無人開口說話,連議論聲都停了。
一位夫人難掩驚喜之色:“這詩對仗工整,詞藻簡潔,簡直是以詩作畫,叫人一讀便身臨其境,仿佛有春風(fēng)拂面,花香撲鼻,實(shí)在是佳作?。 ?p> 顧知微看了,也跟著連連點(diǎn)頭:“的確不錯,此宴以花開之景為題,蔣姑娘不寫花開的有多綺麗,倒是別出心裁,以花開之色為首,花開之味為尾,這二者相輔相成,靈氣十足,雜糅在一起,倒是別有一番意趣?!?p> 蔣南嫣遠(yuǎn)遠(yuǎn)看著,聽幾人把自己夸的天花亂墜,心里高興滿意之余,倒是也極淺的懷疑了一下顧知微的別有用心。她就是再傻,板子都挨了,身上的傷還沒好利索呢,也不至于仍覺得顧知微是從前那個對她言聽計(jì)從的手帕交,再加上蔣浩近日在府里愈加不避人,常常在她面前大罵顧知微一通,如今她倒是也會質(zhì)疑顧知微的別有用心,生怕又是什么陷阱。
顧知微注意著她的神色,知道話說滿了,當(dāng)即又補(bǔ)上一句:“但依本宮看,此詩還是有些不足之處,蔣姑娘再斟酌斟酌更好?!?p> 蔣南嫣這才松下一口氣,故作謙虛:“娘娘說的極是,臣女到底年紀(jì)小,筆下總有不足,比不上娘娘身居高位,閱人無數(shù),眼界自是比臣女開闊許多,臣女一定謹(jǐn)遵娘娘個各位夫人的教導(dǎo),回府后定好好推敲琢磨,不會矜傲半分?!?p> 她這話聽著是在回顧知微,態(tài)度端的謙遜有禮,實(shí)則是在暗里諷刺那金家大小姐,笑她方才得意忘形,不懂得低調(diào)做人,如今被她輕而易舉就給比下去了,簡直是笑話。
那金家大姑娘面色不虞,也聽出她的言下之意來:“蔣南嫣,你少在這兒得寸進(jìn)尺!”
蔣南嫣一臉無辜:“我好好的回太后娘娘話,你不分青紅皂白就詆毀于我,究竟是何用意?”
“你少在這兒裝模作樣了,我還不知道你!”
大姑娘面上無光,惱羞成怒:“太后娘娘心慈,肯給你幾分面子,可你詩寫的如何暫且不說,就憑著你這不清不白的身子,也配拿著幾張破紙與我相比?你可別忘了,宮宴一事還沒平呢,你還敢再來宮里,簡直是不知禮數(shù),不懂廉恥!”
言畢,大姑娘撲通一聲跪倒在顧知微面前,氣的面色漲紅,不肯輕易罷休:“臣女以為,蔣南嫣有違宮規(guī),不該參與此次比試,更拿不了這魁首,還請?zhí)竽锬锶剂碣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