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互相勾引
黎風不敢置信,整個人像陡然墜入山谷里。
怎么可能?
他剛剛才把女史箴圖和書法送到盧總家,明明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fā)展。
三十億,還不如投給烏氏的錢多,難道他還比不上烏長謙嗎?
盧總要投資的事情現(xiàn)在已經(jīng)里里外外傳出去了,他甚至買了財經(jīng)新聞頭條刊登這件事。
要是讓別人知道盧總沒投,他的臉往哪放?
到底是哪里出了問題?
句芒被烏歌要走,投資也被烏氏搶走。
黎風忽然反應(yīng)過來。
不對,這次降投資,難道是烏氏在搗鬼?
盧舜華半夜和自己的老板通完電話,看著墻上那幅草書。
只覺得頗為可惜。
還沒有合作,就接二連三出問題,還是這么粗陋的問題。
難怪老板也不敢一次性就投下去,哪怕盡調(diào)過黎氏,完全有資格拿這一百億。
黎風甚至還不如后面入股的烏氏平穩(wěn)。
—
杜晚歌和句芒學到半夜,彈幕都沒有一條了。
估計是彈幕說的十一點會關(guān)掉,也算給她一點私人空間。
平時她一靠近衛(wèi)生間或浴室,也會短暫關(guān)閉,但一次最多好像只能關(guān)十五分鐘。
杜晚歌把今天的錢實時轉(zhuǎn)給句芒,沒有讓她捉襟見肘。
躺在床上的時候,她才想起很久沒看手機了。
打開手機,黎司期的消息彈出來:“如姐姐所愿【圖】,姐姐好壞?!?p> 圖里是黎風被潑狗血的畫面,黎司期一天都高興著。
杜晚歌看到,心情也不算太差。
冠冕堂皇的小人,她都不知道這種人怎么能做男主,而且彈幕都覺得他儒雅從容有風度,不知作者是怎么把一個陰險小人刻畫洗白成好人的,亦或是作者本身就贊同黎風這種價值觀,所以覺得他是真的正派。
杜晚歌嗤笑一聲,推卸責任:“我壞?不是你干的嗎?”
黎司期站在陽臺,樓下湖水粼粼白光在他清晰凌厲的輪廓上泊停一層光邊,挺拔眉骨連著高如山脊的懸膽鼻,男人的輪廓一路曖昧又誘人地向下起伏跌宕,彗星眸如一抹刀光撕裂夜色般驚艷。
修長冷白的手指在屏幕上輕輕輾轉(zhuǎn),打出的句子一派清純天真:“不是因為姐姐叫我這么干嗎?”
杜晚歌輕嗤:“叫你干什么你都干?”
黎司期坐在陽臺的露天餐桌旁,拿起一杯朗姆酒淺酌。
他饒有興味地垂眸低笑:“當然了。”
杜晚歌的消息跳上他屏幕:
“叫你愛上我呢?”
黎司期放下玻璃酒杯,玉白的指點輕點屏幕:
“我已經(jīng)想愛你了。”
杜晚歌坐在窗邊,外面是花園草坪的路燈和颯颯作響搖搖擺擺的樹枝,無來由像童話一樣的安謐甜蜜。
“那見面嗎?”
夜色在他面龐蒙上霧面的光澤,像還沒有拋光但華麗的玉石,神秘而繾綣:“好啊。”
杜晚歌垂眸摁滅屏幕,唇角卻勾起一絲笑意。
莫名的,在這個陌生的地方找到一點同頻的安心。
翌日,彈幕上線的時候發(fā)出尖銳爆鳴聲。
『后臺提醒我多了一個情節(jié),黎風被黎司期潑狗血,?。馑牢伊?,黎風的光環(huán)都掉了?!?p> 『討厭死了?。±杷酒谠趺醋尠L出這種丑啊。』
『反派黨表示黎司期好A啊,看書的時候賊想讓女主跟黎司期,又強又壞還護短,簡直就是女主的瘋狗,女主讓干嘛就干嘛,誰不愛!現(xiàn)在更帥了好嗎?!?p> 杜晚歌眼底笑意幽深。
被彈幕實時監(jiān)視著,為了維持形象,什么都不能做,但黎司期不一樣。
他本來就是反派,做什么都合理。
在這個陌生的世界里,這是唯一一個同盟。
她慢悠悠開口:“反派有動作?”
『是啊,阿風肯定很生氣,因為按原劇情,這個時候他被黎司期偷換了書畫,導致投資降級,已經(jīng)很emo了,結(jié)果黎司期還淋他狗血?!?p> 杜晚歌笑了笑,還真像是反派能干出來的事,她給黎司期發(fā)消息:“聽說你偷換了黎風的字畫?”
早起洗完澡的黎司期看見消息,用毛巾擦了擦濕潤的發(fā)尖,只裹著一條浴巾給她回消息:“我偷換黎風字畫?姐姐確定不是黎風偷我字畫去邀功?”
杜晚歌微微蹙眉。
她問彈幕:“偷換字畫什么意思?”
『就是黎風本來有幾幅寫好的書法,結(jié)果黎司期陰險地拿自己寫的次品去調(diào)換,送到盧總家,到最后才真相大白?!?p> 『陰險,太陰險了?!?p> 杜晚歌揚了揚眉尾:“這樣啊。”
她給黎司期發(fā)消息:“當然啊,我可是因為你哥的草書對他一見鐘情?!?p> 黎司期拿著手機的手停在半空,清厲的眼尾微彎,帶著玩味:“你確定你一見鐘情的是我哥?”
杜晚歌不以為意:“不然呢?”
黎司期高大頎長的身影立在陽臺邊,滿身熱烈噴薄的陽光,精瘦修悍的背脊挺拔如竹。
他隨意拿毛巾擦了擦頭發(fā),給她回消息:“姐姐,看來不得不和你見面了?!?p> 杜晚歌晚上見到他的時候,是在一個私家園林里。
黎司期挑了一個特別偏僻安靜的小亭子。
她來之前,他坐在亭子里看手機,晚風拂過他的發(fā)梢,膚色干凈如霜白,眉宇偏偏濃烈,眉睫都烏黑濃密,少年人身長腿長,含著沖擊力極強的荷爾蒙,似乎只是坐在那里就能撲面而來。
杜晚歌抬步上臺階,他抬眸,看見她的一瞬,眼眸明滅不清,口中卻清純:“姐姐?!?p> 杜晚歌走過去,漫不經(jīng)心開口:“正常人會約大半夜嗎?”
他微瞇長眸,尾音微微上揚:“可我們是見不得光的關(guān)系。”
杜晚歌點頭:“那倒也是?!?p> 他起身走過來:“姐姐草書寫得好嗎?”
他身上有存在感很強的雪松琥珀冷香潛入她鼻息,不是因為味道濃郁,而是讓人想起秋日黃昏在梧桐林里漫步的感覺,黃昏的顏色濃郁撒滿樹葉,活力飽滿得要綻開的璀璨。
強勢地提醒她,這座湖心亭里有個精力充沛的年輕男人。
杜晚歌演得如火純青:“不會寫。”
黎司期意味深長看了她一眼,伸出修長勻稱的手指解開紙卷,輕輕在桌上一推,在他身前鋪展開。
他的指尖輕敲紙面,眼底清澈:“姐姐,我可以教你寫幾個字嗎?”
杜晚歌無所謂地走上前:“寫吧?!?p> 黎司期拿起長鋒狐毫筆,蘸墨提臂,濃郁的墨汁行云流水飛過紙面。
夜色漸深,他寫字時儀態(tài)端方清冷。
杜晚歌看向他寫的那行字。
伏久者,飛必高;
開先者,謝獨早。
他輕輕將筆擱下,意味深長道:“有些東西一開始聲譽太盛,反而容易被蟄伏得久的人拉下馬,姐姐覺得對嗎?”
杜晚歌笑了笑:“我覺得很對?!?p> 黎司期的字,和烏歌記憶里的字跡,分明一模一樣。
有些心照不宣的事情,在兩個人之間漸漸發(fā)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