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相愛不會害怕
進入高三之后,假期的時間就變短了,期末一考完,就迎來了為期倆周的暑假。
文悅不打算回L市,前次和溫建平徹底鬧僵,雙方都沒有想和好的意愿,索性感情不大,也就隨他去了;暑假期間學(xué)校不能留宿,文悅在陽朗附近找了一個賓館,這些年她對自己的生活要求越來越低,大都時候都是有吃有喝有住就行。
放假那晚,文悅獨自一人去把所有事辦好,她沒有告訴陳嘉祁,主要是不想自己太過于依賴他。晚上,文悅自己一個人去附近吃了點東西,便順著街道走到了以前倆人去過的公園。
公園里好熱鬧,跳廣場舞的老大爺老大媽占據(jù)重要的一席之地,其他邊邊角角就被一些小攤販占領(lǐng);文悅一路看著,眼花繚亂,各色各樣的彩燈裝飾著午夜,路過的地方都被喧鬧圍繞;
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文悅看見一個孤單又落寞的背影,少年背對人群,嘴角處有一點猩紅的光,呼出的煙霧融進夜色,讓人分不清虛實。文悅愣了幾秒,她不確定這人是否是自己知道的那人,于是在身后假裝不經(jīng)意地喊著:“于耀?!?p> 文悅看著對方轉(zhuǎn)身,唇角微勾,臉上漾出愉悅之色:“還真是你啊,你怎么在這?”
“這話不應(yīng)該是我問你嗎?你不是回家了?”于耀將手里的煙拿到一邊,側(cè)頭,懶懶地應(yīng)道。
倆人并排而立,看著眼前的市井煙火氣,在某一刻,文悅覺得他們是一類人,他們站在黑暗之處,孤獨的,默默站著........
文悅輕吸一口氣,緩緩?fù)鲁?,聲音平和似水,讓人聽不清情緒:“我......不出意外的話,大概這輩子都不會回去了?!?p> 于耀遲疑一陣,而后又慢悠悠說道:“總歸是一家人,沒有什么仇是解不開的,所以你也別說的這么篤定?;蛟S沒過多久,你就不是這么想的了呢。”
文悅沉默著,沒有回應(yīng),因為于耀不知道她和那個‘家’的關(guān)系,所以可以說得這么輕松;但是文悅的經(jīng)歷,她一輩子都不可能和文建平和解,那是她恨之入骨的人,她和他們之間,拿什么解開。
文悅收起眼底的恨意,輕描淡寫道:“或許吧......那你呢?你怎么一個人在這?!蔽膼傤┝藢Ψ揭谎?,雙手環(huán)胸:“要按以往,你現(xiàn)在就算站在這兒,手里也應(yīng)該拿著一本英語單詞才對啊。”
手里的煙頭燃盡,于耀捻滅,仍在不遠處的垃圾桶里,他勾了下唇,語氣不太正經(jīng):“不知道我把你拉去喝酒,阿祁知道后......會不會打死我?!?p> “那你就試試看咯?!蔽膼偺а蹖ι嫌谝难凵?,語氣很是認真。
她長這么大,還沒碰過酒呢,也不知道哪是什么味道,聽說一醉解千愁,她倒是要看看,這千愁真的能解嗎?
于耀不敢?guī)膼側(cè)ヴ~龍混雜的酒吧,只能帶著她來滿載故事的清吧。
清吧里的光線還是很昏暗,在里面呆久了,整個人都感性了許多;文悅覺得這是一個傷心之地,在這里悲傷的情緒更容易滋長。
于耀也覺得,但倆人最終還是留在了這里。
舞臺上歌手唱著:
讓晚風輕輕吹送了落霞
yoeng man fong hing hing ceoi song liu lo ha
我已習慣每個晚上去想她
o yi za guan mui go bong man heoi soeng ta
在遠方的她此刻可知道
zoi yun fong di ta ci ha ho zi dou
這段情在我心始終記掛
ze dun cing zoi o san ci zong gei gua
.....
文悅靜靜聽著,深藏著的情緒也被勾起,酒杯里的酒是文悅不知道的名字,但喝在嘴里卻十分苦澀;在文悅沉浸其中的時候,耳邊的于耀也跟著輕輕哼唱起來。
在這半山那天
zoi ze bun san na tin
我知我知快將要別離沒說話
o zi o zi fai zoeng yiu bi lei mu su wa
望向她卻聽到她說
mong hoeng ta koe ting duo ta su
不要相約縱使分隔
ba yin soeng yoe zong si fan ga
相愛不會害怕
soeng oi ba wu ho pa
......
文悅聽得入了迷,不曾想于耀唱歌這么好聽,這還是粵語歌呢。
一曲結(jié)束,文悅將酒杯里的酒一飲而盡,于耀的酒還沒動過;文悅抬眼去看他,正想說‘于耀,你怎么光顧著唱歌,連酒都忘喝了’時,話還未出口,文悅到先看見于耀紅了的眼眶。
于耀就這樣安安靜靜地看著臺上的人,嘴里還哼唱著已經(jīng)結(jié)束的歌,文悅握著酒杯的手緊了又松,不知道該如何開口安慰。印象里,于耀永遠都是對什么也不在乎的樣子,文悅第一次見他這樣......
文悅想著,是因為什么呢,才會讓一個對什么都滿不在乎的人,在此刻委屈成這樣。
‘我他媽是不會放手的,她要死,最后也只能和老子死一塊兒?!膼偼蝗幌肫饛那坝谝f的話,心里有了個大概,是因為司琳吧。不然誰有這個膽子。
“是因為司琳嗎?是因為她,你才這么難過嗎?”文悅緩緩把目光從于耀的臉上收回,看向了手里的酒杯,輕輕柔柔的聲音在這樣的夜晚響起,文悅驗證著自己的猜測:“于耀,異國戀是不是很難熬啊?”
于耀突然低下頭,用手捂著眼睛,豆粒大的眼淚大顆大顆砸在酒桌上,一顆,倆顆......
“難熬,真他媽難熬,熬瘋了.....”于耀抽泣著,聲音里帶著哽咽,整個人無助地像丟了心愛玩具的小孩子,連說話都磕磕巴巴地:“可是文悅,我...我他媽....我他媽這么努力熬著,但是她....她卻不要我了?!庇谝蹨I無聲地流著,就這樣任其自然的流,“我哪里不好,她怎么就可以不要我了呢?!?p> 文悅也被于耀感染了,整個人情緒十分低落,眼眶里染上濕潤,文悅沒管,拿起酒杯又猛地灌了半杯。
“要不醉不歸嗎?”文悅聲音清冷,單手杵著臉,晃著手里的酒杯。
長這么大也沒放縱過,這一次,就放縱一次吧。倆人碰著杯,一口一口的灌著;舞臺上的人繼續(xù)唱著歌,吧臺上的人繼續(xù)著買醉,這一夜難熬,但熬過了——一切天高云淡,從此談笑風生,在不動情。
這晚,于耀告訴文悅,自己分手了,原因是司琳喜歡上了別人,倆人在一起已經(jīng)一個多月了。曾經(jīng)信誓旦旦的誓言,在此刻竟成了笑話。
于耀曾經(jīng)以為,倆個人只要相愛,距離就不是問題;不久三年五載嗎?老子等得起,老子也愿意等。
可是終究,于耀還是被打臉了;距離就是問題,三年五載就是時間,人家就是不愿意等;能怎么辦呢,心已經(jīng)給出去了,對方不要,誰也怪不了。
喝到最后,文悅先趴下了,于耀晃著酒杯里的酒,最后一飲而下,向服務(wù)員交代了幾句,付了錢,轉(zhuǎn)身就走了。
文悅醒來時,是和陳嘉祁躺在一張床上,文悅大腦當機,始終想不起來昨晚喝趴之后發(fā)生的事;眼睛定定看著天花板,文悅緩了好幾分鐘,才慢慢拉開被子,還好還好,是昨天晚上穿的衣服褲子,文悅提在心口的氣緩緩松了;慢慢將陳嘉祁隔著被子壓在自己身的手挪開,小心翼翼的下了床。
洗漱回來后,陳嘉祁已經(jīng)醒來坐在床頭,頭發(fā)亂糟糟的,被他隨便用手抓了幾下,眼睛定定在看著手里的手機。
文悅有些心虛,一時之間還沒想好要怎么面對他;先道歉,率先獲得對方的原諒......ennnn要不還是先撒嬌吧,陳嘉祁比較吃這套;正當文悅在想,到底該先做什么的時候,對方倒是先開了口。
“解釋解釋吧?!标惣纹钌ひ羯硢。劬餂]什么情緒,看來是真生氣了。
文悅站在遠處,手指捏著衣角,眼睛不自覺地亂瞟:“就,就沒回家啊。至于為什么沒回家,是因為......”
陳嘉祁慢條斯理地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文悅:“嗯,因為什么?”
文悅因為實在不想提起那人,瞬間就把臉冷了下來,沉吟思索了片響后,輕輕蹙眉:“沒有為什么,就是不想回去而已,至于為什么沒有告訴你......是因為我覺得沒必要?!?p> “沒必要?告訴我就沒必要?那我是誰,我算什么???”他的喉結(jié)上下滑動,壓著嗓子吼道:“文悅,是不是對你來說,依靠我一下就這么難?”
'文悅'倆個字重重砸在她的心里,文悅愣住,這是倆人在一起這么久以來,陳嘉祁第一次連名帶姓的叫自己,文悅心里很不舒服。
接二連三的壞情緒積壓,終于在此刻爆發(fā)了出來;文悅紅著眼,手緊緊攥成拳,身體因太過用力而微微發(fā)抖,不甘示弱的回懟到:“陳嘉祁,你以為人人都是你嗎?以為自己幸福了就全世界都幸福了......跟你說,跟你說有用嗎?跟你說舒潔就會來找我?還是文建平就會對我好一點?都沒有?都不會?”文悅臉上布滿淚橫,雙眼通紅,整個人泣不成聲:“陳嘉祁你給我滾遠點,我現(xiàn)在不想看見你。”
說完,文悅就向著房門口走去,門被拉開,又‘砰’的一聲,狠狠砸上,將倆人隔絕開。
文悅一個人在街上漫無目的的走著.....陳嘉祁沒追來,手機也沒響。
文悅慢悠悠的走到自己租住的賓館,回去洗了一個澡,出來時手機依然沒動靜。文悅眼眶含著淚,靜靜的坐在床邊,不知道坐了多久;似是想到些什么,文悅拿出手機,翻翻找找,將陳嘉祁的所有聯(lián)系方式拉黑。
她知道這樣做很幼稚,但是沒辦法,不拉黑,自己一天都會想著要等他的消息;她不想那么被動,那就拉黑好了,一輩子都不要聯(lián)系好了。
整理好情緒,文悅起身換了一套衣服,背著書包去了附近的書店;吵架怎么樣,失戀又怎么樣,該學(xué)習還是的學(xué)習。
文悅將一天的時間安排的滿滿當當,生怕自己一歇下來,就會想起陳嘉祁。晚上八點半,文悅在路邊隨便買了一些吃的,打算回去再看看書。
手里的紅薯還沒吃上倆口,衣服口袋里的手機倒是響了,文悅思索倆秒,內(nèi)心篤定這不是陳嘉祁的號碼,才慢慢掏出來。文悅沒想到,這于耀還挺有斗志,昨天晚上都那樣了,看樣子應(yīng)該是要消沉一段時間,沒想到現(xiàn)在就打電話來問問題了。
文悅深呼口氣,柔聲道:“你是要問問題嗎?”
對方愣了幾秒,似是沒想到她會這么說,慢悠悠道:“我不問問題,我有事找你,你在哪兒?”
文悅環(huán)顧著四周,眉頭輕蹙:“電話里不能說?”
于耀語氣很是不耐煩,“電話里能說清楚還需要當面找你嗎?”
文悅:“你一個人?”
“那你說還想我?guī)险l?我給你帶上?!?p> 文悅努努嘴,向?qū)Ψ綀罅艘粋€地址,就收起了手機。
她是真不知道這廝到底要問自己什么,難道是要自己——幫他分析情感問題?文悅唇角微勾,只覺得見鬼了。同時也唏噓不已,原來在距離面前,相愛好像是挺無助的;文悅又想到了陳嘉祁,不知道他現(xiàn)在在干嘛,心里像是被人緊緊捏著——這樣的情緒,真是讓人討厭至極。
好一會兒之后,手里的紅薯被文悅?cè)挛宄透赏炅?,拿出手機看看時間,已經(jīng)快接近九點了。
晚上街道上的人很少,但燈火通明,卻讓心里莫名舒心不少;文悅就喜歡夜晚的街道,可以吹著清涼的風,想走多遠就走多遠,不用擔心會汗流浹背,弄得渾身含黏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