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原來是穿書！

　　只見這年輕男子遞過來一個籃子，交給張氏，又扶慧娘坐下，這才面帶羞愧的轉(zhuǎn)向程水。

　　“娘，唉，昨日的事，我已經(jīng)知曉了，沒能照顧好家中婦孺，是小婿的過錯。”說著說著，他就作勢下跪。

　　程水并不阻止，慧娘有些心疼，張氏和劉氏不知曉內(nèi)情。一個帶著小兒退避，一個出門報信。

　　再看雙膝觸地后，年輕男子仍是一副無地自容的模樣，好似真誠認錯的白蓮花。

　　“你不必如此，反正受饑挨餓的不是我，也不是大郎他們。你有錯，卻不應(yīng)向我下跪認錯?！背趟龡l斯理。

　　年輕男子有些愣神，這時代，雖然人命低賤，但是普通百姓見別人對自己下跪卻很難面不改色，大多誠惶誠恐，尤其一普通農(nóng)婦，絕不可能有這般氣勢。

　　思及此，他不由打量起這位，鮮少見到的岳母大人。

　　只見老婦人粗布麻衣，外表干凈整潔，好似與尋常婦人并無不同。但其端坐于堂前，像極了他在夫子家里見過的老太夫人，甚至氣勢比后者更盛，萬事成竹在胸。

　　正當時，又一陣人聲傳來：“許辭！你給我出來，你還敢來我家！”

　　這一聽就是程二，但緊接著，程大、程三和村長家的程瑞也都進來了。

　　一時間浩浩蕩蕩，許辭也不由膽怯。

　　只有程水穩(wěn)坐泰山。其實她現(xiàn)在腦子里也在飛速旋轉(zhuǎn)！

　　她終于知道了，狗屁的穿越，狗屁的朝代，狗屁的饑荒！原來她是穿書了??！

　　竟然是穿書！你問她是怎么知道的，還不是許辭的名字實在耳熟。

　　40多歲程院士，日常不愛運動，不喜美食，唯一算是愛好的，就只有一個愛看小說，網(wǎng)文小說。

　　而許辭就是她剛看完的一本權(quán)謀小說里的大反派！因為老皇帝駕崩，新皇登基的詔令，外出跟同窗送別?？删驮谒獬龅臅r候，流民就沖進了他家里搶糧，母親、幼妹慘死，妻子一尸兩命，是個成型的男胎，回家的許辭看到這一幕，痛不欲生，持刀連殺三人，恨死了叛亂的起義軍。為了報仇，取得權(quán)勢，拜師韓首輔，機關(guān)算盡；為了兵權(quán)，不惜陷害忠良，借刀殺人。最關(guān)鍵的是，知道真相后在男主刀下死不瞑目！

　　一切悲劇的源頭，就是這次，好像單純上漲的糧價！

　　會想到這里，程水不禁打了個冷戰(zhàn)。不止一個許辭，在這樣一個混亂的時代，人人都是許辭。

　　無聲的悲哀著，程水轉(zhuǎn)頭，在看見被程二打了一個熊貓眼的許辭后，沉默了。

　　不怕反派黑化，就怕反派還沒有黑化……

　　許辭捂著左眼，有些可憐的扒在慧娘身邊?；勰飺踉谒案鷥晌恍珠L求情：“大哥、二哥，許郎昨日才到家，并不知情。這都是我的主意，是我讓婆母和小妹去賣雞蛋換糧的！”

　　程大拉住程二，示意他冷靜一點：“小妹，下次出現(xiàn)這種事情，及時跟家里說，外面現(xiàn)在不安全，不為你著想，也想想你婆母她們在外會不會遇到危險?！?p>　　慧娘低下頭：“是我的錯，沒有考慮周全，大哥、二哥就原諒我們吧。”她央求著。

　　程大看向程老太，其他人也在這時轉(zhuǎn)向程老太。

　　程水沒有接話，先抬眼看向院中唯一的外人程瑞：“瑞哥先坐吧，讓你嬸娘給你拿糖吃?！闭f著示意張氏。

　　程瑞卻連忙擺手：“剛不清楚狀況，見程大哥和程二哥著急，便過來看看老夫人，既然沒有什么大事，我也就回去跟爹和祖父說一聲，不用擔心了?！闭f著略一行禮，扭身走了，張氏去追，沒有追上。

　　只剩自家人了，程水才進了里屋，其他人面面相覷：“還不進來，要我請你們嗎？”

　　聽到這話，眾人才趕忙進屋。

　　屋內(nèi)，張氏和劉氏給大家端了水后，就想帶小兒躲起來。

　　程水擺手：“不必忌諱，非常時期。今天這事，大家都可以聽一聽?！闭f著示意程慧開口。

　　程慧自然老老實實的把事情講了一遍。

　　事情不大，早年許辭父親亡故后就已經(jīng)分家，當時孤兒寡母在老屋子遮風避雨數(shù)十載，日子才慢慢好過起來。也是因為分過家，當年兩家結(jié)緣，程老太才愿意把女兒嫁過去。

　　原本一直相安無事，但從去年干旱開始，田地無法耕種。他大伯一家就開始以奉養(yǎng)祖母為由討要糧食銀錢。近幾月，眼看糧價越來越高，他們更是起了邪心。

　　“那日，丫頭跟我說，她看見大伯娘將從我們家搶去的糧食拿去賣。我也生氣，但……許郎不在，我又有身孕，聽二哥說母親身體不好，不敢打擾。就想著先讓婆母賣掉雞蛋換些糧食應(yīng)應(yīng)急，唉，都怪我考慮不周，幸好婆母和丫頭沒出什么事。”慧娘眼下是真有悔意。

　　她也沒想到現(xiàn)在糧食是有價無市，匹夫無罪懷璧其罪，萬一婆母跟丫頭出了什么事情，她真的是萬死難辭其咎。

　　見慧娘自責，許辭握住她的手拍了拍：“不怪你，我本來早兩日就該到家，但是因為一則消息耽誤了。娘……岳母大人，是我的錯，不應(yīng)縱容大伯一家，今后必定安頓好她們?！痹S辭言語鑿鑿，那雙跟丫頭相似的眼眸里閃過寒芒。

　　程水知道，許辭肯定是不會放過他大伯一家的，他雖然研讀圣人書，但睚眥必報，以前也是李氏跟慧娘怕他煩心不曾告知，這下知道了，不解決他們，他還怎么敢外出求學(xué)。

　　“你心里有數(shù)就是，如果缺糧，也可跟家里講，我們也是至親，應(yīng)當守望相助?！背趟戳吮娙艘谎?，語重心長：“哪怕算是借你，也一樣的?！?p>　　許辭明白她的意思，這是不想他受之有愧。

　　程大老實，聽見程老太這樣說，也點頭。程二雖然心里肉痛，但面上也不顯示，程三更不用說，還是小孩子心性子。至于兩個兒媳，這個時代就沒有她們做主的地方，只安靜聽著。

　　“對了，你剛說，因為一個消息耽誤了，是什么消息？”程水轉(zhuǎn)向許辭問道。

　　“是……老皇帝駕崩，新帝應(yīng)不日即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