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微怎么了?”
云嵐如此動怒,寧昭嚇了一跳,急急忙忙地攔住他。
云嵐正滿腹怨氣無處發(fā)泄,看見寧昭這個一切問題的根源,更是惡向膽邊生。
少年對著寧昭怒目而視——當(dāng)初就不該救這個禍害!自從救了寧昭,姐姐就再也不能常在他的身邊了!明明他們才是至親至愛的人!
“你……”
德福公公眼看著少年劍眉一擰,就知道他要口出狂言,當(dāng)下嚇得縮在寧昭身后,抹脖子瞪眼睛地提醒云嵐。
云嵐:“……”
他差點(diǎn)兒又忘了,寧昭現(xiàn)在已經(jīng)今非昔比了。
“哼!”云公子用了十二萬分的忍耐力,終于忍住了直接上去揍一拳的沖動,怒氣沖沖地轉(zhuǎn)過臉去,決定眼不見為凈;但內(nèi)心怒火滾滾,實(shí)在煎熬,云公子自以為是在自己嘀咕,實(shí)則在場所有人都聽見了,“姐姐到底圖什么?!”
——那可是皇帝??!
——要什么有什么啊!
——況且皇帝陛下年輕貌美!
所有人的內(nèi)心不約而同地發(fā)出了同樣的吶喊。
唯有寧昭面色微滯,片刻,明白了些什么,急急沖向內(nèi)室。
寢室內(nèi),秦惜時正望著云予微面上的傷口眼淚汪汪。
“云姐姐,傷口一定很疼……”明明再重的死傷她都見過,可看見云予微的傷口,她還是忍不住地掉眼淚。
她比寧昭更了解云家姐弟。
從云嵐摔門而出的那一刻起,從她沖進(jìn)寢室看到云予微的第一眼起,所有的一切都已經(jīng)在她心中串成了一個完整的真相。
“早就不疼了?!痹朴栉⒖粗矍暗纳倥?,伸手擦去她的淚,笑道,“怎么都是大姑娘了,還這么愛哭。”
“以后掌家了可不能這樣,會被人欺負(fù)的?!痹朴栉@道。
秦惜時的身子頓時一僵。
才走進(jìn)內(nèi)室的寧昭身形也是一僵。
云予微疑惑:“怎么了?”
“沒事。”秦惜時訕訕,垂下眼睫,不敢再看云予微。
那種強(qiáng)烈的不安又如同潮水般涌上了心頭,云予微盯著秦惜時,定定道:“你有事瞞著我?!?p> 秦惜時身體微微一顫:“云姐姐……”
“予微!”寧昭卻在此時箭步上前,越過秦惜時,握住云予微的手,“我明白你待我之心。”
云予微:“……”
——寧昭又發(fā)什么瘋?
寧昭對云予微溢于言表的嫌棄視若無睹,反而握著云予微的手愈發(fā)動情道:“云嵐那般生氣,定然是他以為我辜負(fù)你,而你又為我說情?!?p> 云予微:“……”
秦惜時:“……”
“你總是心軟?!睂幷演p聲道。
云予微大約能想到云嵐對寧昭沒有什么好話,不知怎么,聽到寧昭這般自我安慰般的話,她竟是有些不忍抽出手了。
當(dāng)你見過一個人于微末時期的脆弱,往往會不由自主地對他憐惜;如果你曾救回一個性命垂危的人,會比常人更在意他的喜樂。
很不幸,寧昭在她這里,兩樣都占了。
云予微在心中嘆息一聲。
而秦惜時在寧昭走至床榻邊的瞬間,便已收斂了所有情緒,退后一步,恭謹(jǐn)?shù)卣驹谝慌?,羽睫微垂,看不出任何情緒。
良貴妃恩寵甚隆,恒昌帝不僅召了她的家人入宮探望,還特地恩準(zhǔn)他們宿在宮中。
秦家大小姐也就罷了,但云嵐是怎么回事?
那可是個外男!
一時間,后宮震動。
“德妃,如今你統(tǒng)攝六宮,良貴妃如此逾矩,難道德妃竟然坐視不理?”葉婉第一個坐不住。
長樂宮乃是先皇寵妃懿皇貴妃所居之所,殿內(nèi)云頂檀木作梁,玉璧明珠為燈;為昭顯榮寵,先帝甚至逾矩以花椒涂墻壁,暖玉為磚鋪地,故而長樂宮連冬日都可赤足行走,無須刻意熏香,便有暖香撲鼻。
這等豪奢之所,極盡偏愛與榮寵。
寧昭登基后,即使再偏心云予微,都未曾將長樂宮賞賜給她居住,而彭清音卻輕而易舉就住了進(jìn)來,可見皇帝和太后對彭清音的看重。
葉婉一口銀牙咬得發(fā)酸,卻又不能顯露半點(diǎn)兒——云予微位分在她之上,她可以對云予微不敬;彭清音位分在她之下,她卻是萬萬不能得罪的。
葉婉強(qiáng)忍了心中酸意沸騰,勉力使自己看上去絕無半點(diǎn)兒私心:“若是傳了出去,恐怕有損陛下龍威,有損德妃清譽(yù)?!?p> 彭清音靜靜地看著葉婉,心中有些許憐憫。
她看得出來,葉婉裝扮得比往日更加隆重。已是暮春,夏日的燥熱已初現(xiàn)端倪,葉婉不僅金玉滿身,更是披著華貴的銀狐毛斗篷。
這般費(fèi)盡心力,左支右絀,不知她們那位陛下,有幾分看在眼里。
“賢妃姐姐,”那一絲憐憫讓彭清音出言勸道,“陛下此舉,自然有陛下的道理?!?p> “德妃妹妹也太小心了,”葉婉溫婉的臉上閃過一絲狠戾,“宮中姐妹一雙雙眼睛看著,如若德妃妹妹執(zhí)意束手,恐怕日后不能服眾。”
彭清音明白,葉婉今日是來勢洶洶,不達(dá)目的誓不罷休。
只是……
事情未必能像葉婉所期望的那樣發(fā)展。
她站起身來,溫和道:“既然如此,那妹妹就去御前一趟吧?!?p> 葉婉松了一口氣,眉眼之間閃過一絲精明與算計。
一炷香后。
寧昭面無表情地對著彭清音道:“你只要做好你分內(nèi)的事就好,這些不需要你插手。”
彭清音盈盈一拜,并無任何不虞或是羞憤,她端正得宛若她前朝那個太師父親一般,一板一眼道:“臣妾如此行的就是分內(nèi)之事?!?p> 寧昭冷笑:“朕讓你早日查清貴妃受傷之事,這才是你的分內(nèi)之事?!?p> 太后將彭家女夸得世間獨(dú)有此一人,可彭清音入宮這么久,每日不是給太后請安,便是處理宮務(wù),所作所為不過是任何一個宮中妃嬪所做的事罷了;即使他不過刻意為難,從不指望彭清音真的能查出什么,但仍是忍不住鄙夷。
彭清音何等聰敏,怎能猜不到寧昭的心思?
她但笑不語,立在寧昭面前清麗得如同一支嫩竹。
寧昭心下一動,頓時了悟:“你發(fā)現(xiàn)了什么?”
一筐滾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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