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衍!”
聽到這個聲音,楊嘉衍倒吸了一口冷氣。
他專門避開了高二學(xué)生的早讀時間,居然還是被她蹲到了。
清早柔和的暖陽將日光傾灑,好似全部落在女孩的發(fā)絲。
她梳著馬尾,一顰一笑都那么靈動。
“騎車的話可以載我一程嗎?!?p> “我今天坐公交?!?p> 方知晴攏了攏書包,腳步加快追上他:“那我和你一起?!?p> 不容得楊嘉衍有拒絕的機(jī)會,她走在他的前面,蹦蹦跳跳的看起來心情不錯。
他們的小區(qū)在新城,靠近公交車的終點站,等到車時大多位置都是空著。
女孩先一步坐到后排兩人的位置,楊嘉衍皺緊了眉,磨磨蹭蹭的。
她站起來朝他揮手,示意他過去。
當(dāng)公交車重新行駛,就像是打開了方知晴開關(guān)。
女孩略帶羞澀,滿目神情都在告訴別人自己的心事:“阿衍,你哥到底什么時候能回來。”
她甚至沒給楊嘉衍回答的時間,便繼續(xù)陷入自己的世界。
“其他大學(xué)生都要準(zhǔn)備返校了,一個暑假也沒見到嘉生哥人影。”
“你自己問他唄。”他漫不經(jīng)心道。
“我當(dāng)然問過了,一天給他發(fā)十條微信,發(fā)了半個月他都沒回過?!痹韭淠纳袂椋谙乱豢掏蝗晦D(zhuǎn)換驚喜愉悅起來。“不過昨晚他給我回復(fù)了一個電話。說他很忙,手機(jī)不能常用。簡短的說了幾句話,就掛斷了?!?p> “阿衍,你肯定想不到!是公共電話,我差點以為是垃圾電話差點就掛了,還好我接了,我現(xiàn)在整個人都在慶幸?!?p> 楊嘉衍放空了自己,根本沒有一點意外,對于楊嘉生他這個弟弟都鮮少可知。
他向自己透露的很少,即便是有人打聽哥哥,也只能如實的說不知道。
關(guān)于他,楊嘉衍的了解只限于當(dāng)年填志愿,他報了很多軍校。
一些舊事的糾纏讓哥哥徹夜難眠,在高考前就開始規(guī)劃往后的志愿填報。那時候他還在上小學(xué),跟哥哥同住一個房間。
房間的燈徹夜不熄。
“我也不知道他在忙什么?!?p> 兩個人一同下車,就能吸引無數(shù)目光投足??∧徐n女的組合,一眼望去便是一道靚麗的風(fēng)景線。
林摯從校門口的商店里走出來,手里拿著兩瓶橙汁。
眼看著他們的背影逐漸遠(yuǎn)去,女孩微弓著背,慢慢走在人群后面。
“那個跟楊嘉衍走在一起的女孩好漂亮?!?p> “你連她都不知道,高二年級的方知晴,實驗公認(rèn)的?;?。她爸爸還是公安局的副局長!”
“他們倆走在一起像偶像劇一樣,好登對?!?p> 幾人說說笑笑,引得林摯也向前看去。聽的太入迷,手里的橙汁差點掉在地上。
如果他有女朋友,自己表達(dá)感謝的方式會不會讓人不舒服。
林摯遠(yuǎn)遠(yuǎn)的看向遠(yuǎn)處背著粉色書包要上樓的女孩,跟楊嘉衍揮手說再見。笑容明媚,落落大方。
她真美好。
“林摯!”
趙琳走過來,挽住她的胳膊。
“你身體好些了嗎?今天中午太陽還是會很毒,你可以嗎?”
“我沒事了,謝謝你啊?!闭f著,把自己手中一瓶橙汁遞給她。
“給我的?謝謝!”
“我的呢?”
楊嘉衍突然站到她們中間,像是從天而降。
林摯這才把藏在身后的另一瓶,遞給他。動作慌亂所以顯得格外迅速。
“楊嘉衍,哪有你這樣主動找人要的。”趙琳不滿道。
“懂了?!?p> “你懂什么了?”
他擰開瓶蓋后找她的那瓶碰了一下,才喝了下去,神秘兮兮的模樣。
“要挽著她的胳膊,等著給?!?p> 趙琳的聲音尖銳,穿透力超強(qiáng):“楊嘉衍!”
吵鬧的聲音隨著身著迷彩服的女人出現(xiàn),才重歸平靜。所有人迅速站好隊列,一點都不敢馬虎。
“昨天,罰你們中隊在太陽底下多站半個小時,你們很有怨言。我出去一會就亂作一團(tuán)?!彼曇艉榱?,每隔幾個字便會抑揚頓挫,和短暫的停頓。非常符合對領(lǐng)兵教官斷字方式的刻板印象。
“尤其是某些男同學(xué)。”
說著,她的目光便掃視到站在倒數(shù)第一排領(lǐng)頭的人。
“楊嘉衍?!?p> “到!”
她說話哪怕語氣平淡也不怒自威,讓人看不出情緒:“昨天我對你說什么了?”
“報告!教官說,哪怕天上掉刀子也不讓我動彈一下。”
“你是怎么做的。”
“報告!我動彈了很多下?!彼槐菊?jīng)的喊。
“昨天,一名女同學(xué)暈倒,受到懲罰的楊嘉衍冒著炎熱義無反顧的將人背到醫(yī)務(wù)室?!?p> “報告!是抱著?!彼看螆蟾娑即虻拇罅x凜然,聲音洪亮。
教官被他氣笑了,眾人見到教官笑,也都才不憋了。
林摯聽到,悄無聲息的紅了臉,羞的埋頭。
“法無情,人有情。大家在一起,是同學(xué),軍訓(xùn)期間如同戰(zhàn)友。我個人對楊嘉衍同學(xué)提出表揚。”
“話又說回來,沒有規(guī)矩不成方圓。我可以不計較為了幫助同學(xué)擅離,但是,把同學(xué)送到以后。我再也沒看到你,楊嘉衍同志。”
他知道,稱呼從同學(xué)變成同志,意味著要按照真正正規(guī)的方式,接受懲罰。
“當(dāng)然,昨天我本人擅離職守,讓事情發(fā)展成這樣,也會接受懲罰?!?p> “報告!”聽到這里,他正兒八經(jīng)的再次打報告。
“講。”
“教官,如果我能贏過你,就別罰我了唄?!?p> 教官欣然的接受了建議。
“如果你能跑贏我,你結(jié)訓(xùn)前都不用站軍姿。你們小中隊所有人,今天休息?!?p> “但如果你輸了。十一點開始,十公里?!?p> 聽到十公里,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十一點是烈日當(dāng)頭的時候,光是站軍姿就能汗流浹背,居然要跑十公里。
大家都很少把寶押到楊嘉衍身上,所以即便聽到豐厚的條件,根本沒有太多的期待。
“好?!?p> 兩個人走向跑道的起點,各自活動筋骨。
“教官可是軍校的,楊嘉衍慘咯?!?p> “可教官是個女的,女的體力怎么也不如男的?!?p> 趙琳非常生氣大聲反駁:“女的怎么了!你們少自我感覺良好了,不然上去一起比比,我就覺得教官能贏!”
看熱鬧的男孩戳了戳一旁不出聲的人:“陳政一,你覺得呢?!?p> 戴眼鏡的男孩此時才慢吞吞的解釋:“嘉衍的爸爸是軍人,他小時候在大院長大。勝負(fù)如何未嘗可知?!?p> “你怎么知道?”
“我聽說過他家的故事。他爸爸,是個了不起的人?!?p> 圍著跑道的人嘰嘰喳喳的議論,微風(fēng)拂過,天氣也不算太熱。
在班長拿著計時器按下前,所有人的心,都攥成一團(tuán),莫名的緊張。
“3、2、1。開始!”
隨著代理班長的口令,兩個人以極快的速度沖出起跑線。
兩道身影在霎時間飛速前進(jìn),在前四百米時不分伯仲,直到四百米后男孩在勻速的基礎(chǔ)上又開始加速。
教官自然緊追不舍,雖然有一臂之交,卻又很難拉開差距。
到最后九百米時準(zhǔn)備沖刺的階段,教官的鞋子磕到一個石子,慣性的向前。
楊嘉衍伸手就拉住了一把,停止了沖刺。
可教官并沒有因此停步,反而是繼續(xù)沖刺,贏得了這次比賽。
看到眼前的一幕,楊嘉衍震驚的還在狀況之外。
“你耍詐!”他理論。
“兵不厭詐?!?p> 他無奈的來回踱步,轉(zhuǎn)身又回身,話到嘴邊又咽回去。
在跑道的終點,眾人只能看到兩人湊近。
“是我自負(fù)了,你的體質(zhì)跟你哥不相上下,但你們兄弟倆的性格,可真是截然不同。”
“你認(rèn)識我哥哥。”楊嘉衍反問。
“我們是同學(xué)?!?p> “那你知道他現(xiàn)在哪里嗎?”
她有些詫異。
做弟弟的,居然不知道嗎。
“云南,邊境?!?p> 教官折返時,懶散的一群人迅速站成隊列。
“所有人,原地休息?!?p> 聽到口令后,大家面面相覷驚喜的尖叫聲歡呼聲,此起彼伏。
在歡呼雀躍的人群里,林摯轉(zhuǎn)頭看向橡塑跑道的終點。
唯獨真正的勝利者,不知所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