荼蘼餐廳(18)
天空黑沉沉的,像一塊巨大的石頭積壓在人的胸口。
涼風吹進餐廳卷起黑色花瓣,老板娘優(yōu)雅地站在螺旋樓梯上,伸手將碎發(fā)別在耳后:“再有五分鐘,就是黎明了?!?p> 夏菱歌,司丞,賀知年紛紛仰起頭看著黑壓壓的天。
“她還會回來嗎?”賀知年問道。
夏菱歌回答不出來,而狼狽不堪的李知知諷刺地道:“最好永遠死在外面?!?p> 她的話語剛落,不遠處的街道便搖搖晃晃走過來一道身影,秦可晴雙手摸索,順著空氣里的血腥味和淡淡的荼蘼花香,一點點來到餐廳門前,在她踏入餐廳門的那一剎,整個人像是脫力般緩緩跪到地上。
“人都到齊了。”
老板娘俯視他們,神色詭異還透露著某種說不出的興奮,“現(xiàn)在,只剩下我的兩位候選人還沒有投票,你們,要將票投給誰呢?”
夏菱歌瞧眼秦可晴,在表盤輕微點擊幾下。
秦可晴捂住眼睛的手緩緩移開,一片漆黑的視線隱約能看見物體的輪廓,她顫抖地舉起手表,眼睛卻忍不住流下來:“沒用的,我就算投了也別用!二比三的差距,明明只要再多一張,只要一張!我就還有回旋的余地!可為什么……為什么死得人偏偏是我,為什么是我,不是夏菱歌!”
她的嘶聲力竭,卻沒有使誰動容。
老板娘無視秦可晴的痛哭,只是伸出蒼白指尖滑幾下:“讓我來看看,我的接班人會是誰?!?p> 黑色的花瓣飛舞,落到老板娘手上形成一個‘秦’字,她有些驚訝地微微張開嘴巴。
“秦可晴?!?p> 所有人都愣了。
秦可晴猛地抬頭。
老板娘的目光在一眾人身上打轉(zhuǎn),收攏掌心,有些意味不明地說道:“這個結(jié)果,還真是讓我沒有想到?!?p> “我、我贏了……?”秦可晴的眼眶還掛有淚珠,等她徹底反應過來就猛地從地上站起來“我贏了?!哈哈哈哈哈哈,我贏了!”
看著興高采烈的秦可晴,賀知年握緊拳頭突然揪住司丞的衣領子,“你把選票投給誰了?是不是秦可晴!我和小菱子那么幫你,你就這么對待我們嗎!”
夏菱歌攔住賀知年:“不是的,你先放手?!?p> “嘖嘖,這就內(nèi)訌了呀?!鼻乜汕珉p手環(huán)胸又恢復大小姐范兒“這有什么好吵的,你們吵來吵去最后贏得人還不是我?!?p> “你!”賀知年想沖過去卻被夏菱歌給攔住了。
秦可晴輕哼聲美滋滋地上樓,賀知年盯著她的背影牙根都癢癢,“司丞那家伙一定和秦可晴是一伙的,要不然這選票絕不會變成這樣。”
“不是他?!毕牧飧柙俅螖r下賀知年“是我,我把選票給了秦可晴?!?p> “什么!”
賀知年、司丞,就連李知知都愣了。
“為什么?”
夏菱歌看著他們:“因為這場游戲并不是單人勝的游戲,你們仔細看通關要求?!鞭吕习寮磳⑼诵?,請選任下一任的餐廳老板’,你們有沒有發(fā)現(xiàn)少點什么?!?p> 司丞想了想:“缺少主語,雖然寫著請選任,但卻沒有指明一定要本人來擔任餐廳的老板。”
賀知年反駁:“但這也太牽強了,手表戴在自己手腕上,難道不就是暗指自己嗎?”
夏菱歌道:“但你看我們先前觸發(fā)的支線任務,每一件任務都會明確指出人物、地點、以及所需要做的事情,而不是像通關任務這樣將句子解析會發(fā)生分歧?!?p> “那只能說明,這個通關任務是故意寫成語病來混淆我們?!?p> “可是……”賀知年還是疑惑“就算是你們所說的那樣,小菱子你也不能將選票投給秦可晴啊,萬一真的只是單人勝,那機會豈不是白白錯過。”
夏菱歌搖搖頭,回頭瞅向站到老板娘面前的秦可晴:“你們還記得嗎,玩家的身份牌是不允許隨便拿下來的,NPC也是如此。”
那些沒有身份的NPC,
要么,魂飛魄散永遠消失,要么……成為怪物。
樓上的秦可晴已然站到老板娘的對面,她盡量維持平靜,但臉上的笑容已經(jīng)不允許矜持了。
“我真的沒有想到……”老板娘神情復雜地看著她“我原本以為……不過算了,你也可以?!?p> 她摘下身份牌掛到秦可晴的身前,與此同時,所有人的腦海里響起冰冷的機械音。
【恭喜玩家夏菱歌、秦可晴、司丞、賀知年、李知知完成任務】
【游戲大門將在三十秒后開放,請做好準備】
……
“什么……”秦可晴聽到機械音整個人都愣住了,如果說這場游戲并不是單人勝,那她那么拼命又有什么意義。
“當然有意義?!?p> 一只消瘦似枯皮裹骨的手輕輕搭到她的肩上,秦可晴抬頭就見面前的老板娘扭轉(zhuǎn)脖頸,以一種非人的弧度朝她露出陰森可怖的笑意。
“留下來,給我的寶寶們當食料吧?!?p> 倏地,那些精致小巧的黑色荼蘼花猛然爆發(fā)生長,莖葉不斷攀升,花朵擴大綻放,他們腳踩的地面也不停搖晃崩裂,夏菱歌拽住李知知,賀知年和司丞轉(zhuǎn)頭朝外跑。
“你們……”秦可晴只感覺呼吸不暢。
那些巨大的藤蔓不斷割裂地面,賀知年躲閃著喊道:“不是通關了嗎,怎么還在游戲里?!”
“游戲時差。”夏菱歌回道“這段時間里一定要活下去,不然先前所做的一切都會前功盡棄?!?p> 她剛說完就感覺左手腕一輕,回頭一看,原本拉著狂奔的李知知竟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秦可晴。
秦可晴咳嗽幾聲:“竟拋下我自己跑了,你們這群不仗義的。”
賀知年狂懟:“但凡有點腦子都不會和陰險小人講仗義?!?p> 秦可晴眸光發(fā)狠,但他們腳下的地面又開始不停迸裂,身后攀升起巨大的荼蘼花,老板娘抓著失去血肉只剩下一堆枯骨的尸體優(yōu)雅站花蕊上,她舔舐下干裂的嘴唇,輕輕笑道:“夏末悲涼生,寒直荼蘼開,希望的盡頭便是絕望,為什么要跑呢?乖乖留下來飼養(yǎng)我的寶寶們,不是更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