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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寒

第十八章 訣別

小寒 琴操操琴 3381 2023-07-30 21:37:33

  屋內(nèi)燭光搖曳,李皇后神情凝重。

  “小寒妹妹,我知道這有些強人所難。但是,如果再拖下去恐怕要出大事。”皇后握住季小寒的手誠懇的請求她的幫忙。原來辰軒皇帝近日忙著接待豐國的使臣,豐柔芷的妹妹,也就是豐國最受寵的小公主豐柔凝不日便要嫁給他。然而,馬上就要大婚了,豐柔凝卻被人下了毒,至今昏迷不醒,太醫(yī)們也束手無策。

  “如今天下剛定,如果豐國公主就這樣死在我們辰國,勢必讓其他國家認為我們辰國有吞并天下之心。我們辰國如今最需要的是休養(yǎng)生息,而非再挑起戰(zhàn)端。”皇后一直在循循善誘,給季小寒分析其中的利害關(guān)系。

  可是季小寒一句也沒有聽進去,“他知道嗎?”是呀,這不是明知故問嗎?如果不是他誰又能知道她是個藥人,能解百毒,他倒是真的會物盡其用。真是諷刺至極,這具身體救完他,還要用來救他的女人。只要她活著,以后是不是只要有需要都可以取來用之,她究竟是個人還是個物品。

  “皇上自是不會開這個口的,你是他捧在手心的人。那這個惡人只能由本宮來做?!被屎笈﹂_解著季小寒,“你別怪皇上。”

  “我去?!奔拘『聊嗽S久后,仿佛下定了什么視死如歸的決心一般站起身,“走吧?!?p>  放完血后的季小寒在墜落在噩夢的深淵,那個陰冷的牢房,那些鋒利的刀具……手上一道道疤化身成一條條毒蛇將她纏繞……等她再次醒來已經(jīng)是兩日后,睜開眼,她看見辰軒站在窗前。

  發(fā)現(xiàn)季小寒醒來,辰軒走至床前,滿眼都是心疼,正欲解釋什么,季小寒打斷了她,“謝謝皇上還能來看望臣妾,只是臣妾這般模樣,怕是不能伺候,請皇上移駕。”

  辰軒愣住原處,看著拒他千里之外的季小寒眼睛里里那冷冷的恨意,伸出去的手縮了回去,站起身,“我改日再來看你,你好好休息。”

  辰軒沒有再出現(xiàn)在梅園,很快,宮中傳來豐國公主入宮的消息。季小寒躺在床上,虛弱的喘著氣,絕望的看著窗外,天空中綻放的煙火是那樣的明媚絢爛。

  數(shù)日后,小寒至,園內(nèi)的白梅開得那樣的艷麗,股股清香,沁人心脾,空中飄落著雪花,今年京都的初雪竟這樣的早。季小寒強撐著身體,走到園中,靜靜的看著這一樹樹的白梅。

  “這樣冷,還下著雪,為何不在屋里待著?!贝蠡楹蟪杰幍谝换靥ぷ忝穲@。

  “今日是我生辰?;噬蠌奈此瓦^我一次生辰禮物,不知今日可否送我一件?!奔拘『p輕地推開辰軒正想摟住她的手。

  “你想要什么?無論什么我都會尋來給你?!背杰幝犞@生分的稱謂皺起了眉頭。

  “放我回家吧。如果皇上還念著一絲舊情,放我回季國吧,我想回家。”季小寒平靜的說著,眼睛看向別處。

  “我知道你在怪我,秋千的事,我向你道歉,我只是想保住你的性命,太醫(yī)說必須盡早解決。還有解毒一事……。”

  “你有什么權(quán)力替我做決定?!奔拘『淅涞拇驍嗨脑?。

  “都是我的錯,我求求你,不要離開我,好不好?!背杰幱昧Ьo季小寒,仿佛他一松手,她就會消失一般,他瘋狂的吻著她,她面無表情,任由眼淚滑落。

  季小寒知曉他是不會讓她離開的,一連幾日都食水未盡,想通過絕食讓辰軒知道她離開的決心。為了不刺激她,辰軒每次都趁著夜里她睡著了,悄悄到梅園看她。站在她的床前,看著她日漸憔悴的面容,辰軒心如刀絞,卻無能為力。

  數(shù)日后,辰軒只得下旨,讓人護送她去往季國。

  季國如今在容子安的管轄下,百姓安居樂業(yè),慢慢恢復了往日生機。接到季小寒要來季國的消息,容子安早早就在城外等候,與他一同前來的還有正在孕期的孫沁。

  馬車的簾子被拉開,看到容子安的那一刻,季小寒伸手抱住容子安哭得撕心裂肺,容子安輕輕拍著她的背??尥昙拘『D(zhuǎn)頭看到孫沁,又覺得不好意思,正想解釋,孫沁說道,“夫君說他的小寒妹妹要回來了,高興得好幾宿沒睡好,知道你快到了,就趕緊早早叫上我在這里等你。姐姐一路上辛苦了,我們早已在閑人莊備了飯菜,姐姐餓了沒?”

  “謝謝我的好嫂嫂?!奔拘『谌葑影驳臄v扶下下了車,“你怎么瘦成這樣,他答應(yīng)過我會……”

  “夫君,姐姐估計都餓了,我們快些進莊吧。”孫沁在一旁使眼色。

  季小寒看著容子安被孫沁收拾得服服帖帖的樣子莞爾一笑。

  走進閑人莊,季小寒嚇了一跳,戰(zhàn)亂中付之一炬的閑人莊居然恢復了往日的樣貌,像極了她印象中的模樣。幾棵參天大樹聳立在院子中,紫藤爬滿了屋檐,屋子周圍種滿了各種花草,因為是冬月還未開花。遠處的幾個圍欄里分別養(yǎng)著兔子、鴨子等動物。季小寒心懷感激的看著容子安,“你如何知道閑人莊原是這番模樣?”

  “這可不是獨獨我的功勞,我只是按照他給的圖一一布置?!比葑影步忉尩?。

  季小寒納悶,他如何知曉,難道他曾經(jīng)來過。

  到了春日,季小寒將白花種子在田地里種下,將白花如何種植、采摘、晾曬、紡線、織布的方法一一寫下。終有一日,白花開花了,季小寒躺在大樹的搖椅上,看著遠處白花田,一些往事浮上心頭,漸漸清晰。

  ***

  季小寒跟著醫(yī)圣叔叔在山里采藥,與之走散了,她突然聽見林中有人朝她這邊走來,趕緊爬上來樹,躲在樹上觀察。來的人有七八個,其中一人身上背著一個比她大許多的男孩,面色蒼白,俊朗的面容令人過目難忘。

  “爹,殿下又暈過去了,我們要不要休息一會再走。也不知這玉溪先生說的這個醫(yī)圣到底能不能治好小殿下?!?p>  “閉嘴,抓緊時間往前走。閑人莊應(yīng)該就在這附近不遠了?!?p>  原來這群人是來找醫(yī)圣叔叔治病的,季小寒正想出聲,有人發(fā)現(xiàn)了樹上的她,一個飛鏢上樹,季小寒掉下了樹,宗氏族長宗墨接住了她,“原來是個小丫頭,你幾歲了。”

  季小寒伸出一只手,又加上一根手指頭,想說自己六歲了,“虛歲七歲了”。

  “閑人莊知道怎么走嗎?”手下人問道。

  “知道,但是有什么好處嗎?”

  “小小年紀不學好!”宗墨敲了敲她的頭,“想要什么好處,說了聽聽。”

  “把他送給我。”季小寒指著趴在背上的宗軒說道,季小寒太想要一個玩伴了。

  “你這丫頭倒是狂妄,你知道他是誰嗎?”手下人惡狠狠的盯著季小寒。

  “你們這樣看著我我也不怕,沒有我,就算你們到了閑人莊,我醫(yī)圣叔叔也未必肯救他?!?p>  “先救活他,問問他自己的意見可好?!弊谀牭叫⊙绢^認識醫(yī)圣怒斥手下。

  一行人跟著季小寒到了閑人莊。

  季小寒癡癡的看著躺在自己床上的宗軒,心里想著怎么有人生得這樣好看,心心念念等他醒來可以帶他去哪里玩。

  醫(yī)圣回來后,宗墨等人說明來意。醫(yī)圣起初并不愿意插手辰國的事情,但是拗不過季小寒的軟磨硬泡終歸還是決定放手試一試。

  “這毒沒法完全清除,我只能想方設(shè)法將其壓制。只怕你們要在這住上些時日?!?p>  過了幾日,宗軒醒來,睜開眼睛,看到了是一張粉嘟嘟還未長開的臉。

  “醫(yī)圣叔叔,他醒了。”季小寒歡喜雀躍的跑去叫醫(yī)圣叔叔。

  在醫(yī)圣的救治下,宗軒慢慢恢復了,臉色也逐漸紅潤了起來,季小寒拉著他看她養(yǎng)的小兔,給他頭上插滿母后與她種的鮮花,帶著他去山上尋草藥,給他嘴里塞甜甜的野果……宗軒跟著季小寒才覺得自己也是一個活生生的人,一個未成年的少年,那些沉重的負擔并不存在,他貪婪的想從她的身上偷取一絲絲的快樂。這是他從小到大度過的最快樂的一段時光。以前在公主,母后在的時候,他總是費盡心血討她歡心,希望她多陪陪自己,可是母后卻極少對他露出笑容。父皇母后都不在了,從他離開皇宮起,跟著義父,不是練武看書習字,便是跟著學習兵法,稍有失誤便是挨打受訓,嚴厲的義父用他的方式時時提醒他,他身上背負著血海深仇。每每難過的時候,他也只能在房中一邊又一遍的畫著白梅??墒牵拘『耆灰粯印K麖奈匆娺^一個人可以這樣的快樂,無憂,即便她每天要喝無數(shù)難以下咽的苦藥,捏著鼻子喝完以后,也是滿臉笑意。

  可是,快樂的日子總是短暫,到了離開的日子。季小寒帶著宗軒來到白花田,“你可以永遠留在這里嗎?我讓宗墨叔叔把你送給我,才答應(yīng)求醫(yī)圣叔叔救你的。可是宗墨叔叔說他不能替你做決定,得你醒來自己決定。現(xiàn)下你病快好了,你可以告訴我你的決定嗎?”

  宗軒何嘗不想永遠生活在這里,可是他身上還背負著血海深仇,“我還有很重要的事情要做,等我完成這些事情一定會回到這里找你?!?p>  “你還是要走嗎?我不想理你了?!奔拘『鷼獾恼f著就往回跑,一不留神重重摔在了地里,頓時就哭了起來。

  宗軒將季小寒背在背上,輕身安慰,慢慢走回家。

  “別忘了我,我一定會回來的?!?p>  “不,我偏不,我一定把你忘了,忘得干干凈凈?!?p>  宗軒走后季小寒病了幾日,好轉(zhuǎn)之后將宗軒留在她床頭的用白花粘在一起做成的梅花圖丟進火盆,又沒心沒肺的玩鬧起來,好像忘記了這個玩伴,仿佛宗軒從未出現(xiàn)過在閑人莊。

  ***

  數(shù)月后,季小寒過世,辰軒收到容子安命人快馬加鞭的信函,里面詳細記錄了白花的種植推廣之法,還有一副白花做成的梅花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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