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主任老胡現(xiàn)在課前必說的一件事就是關(guān)于暑期班的,動員真是沒白做,報名人數(shù)直線上漲,都快接近一半了。
不過他明顯還是不滿意,所以每節(jié)地理課之前必須嘮叨一番。
因為賀竹年的關(guān)系,周海棠現(xiàn)在反而冷靜了不少,她以前把暑期班當成她提高成績的最后救星,但現(xiàn)在,她更相信賀竹年。
在她的眼中,賀竹年好像沒有做不好的事,尤其他是真的很會教,想起那兩次她指導(dǎo)自己做數(shù)學題時候的樣子,她就對提高成績充滿信心。
所以當別人都在考慮要不要報名的時候,只有她在想,要不要取消,班主任還在講臺上勸的吐沫橫飛,要是知道還有學生想退掉,不知道會不會氣死。
下課的時候她從洗手間回來,路過門前站著的陳慧云那一幫,其中有個女孩主動開口問她衣服在哪買的,她剛想說“不知道”,結(jié)果陳慧云直接把那女孩拽走了。
很好看嗎?
她低頭看了看身上的新衣服,只感覺穿著舒服涼快,至于審美這個東西,她承認,自己是沒有的。除了美的很直白的事物,她能分辨,差別太小的,就看不出來了。
她偶爾會想,審美這東西應(yīng)該不跟智商掛鉤吧,別是因為自己太笨,所以才眼光不行。
不過顯然賀竹年審美挺好,他這么會給女生買東西,是不是交過很多女朋友呀!
周海棠想的入神,在別人看來,她無緣無故的突然搖了搖頭。
她立馬否定自己的想法,他一看就不是那種很風流花心的人,待人接物那么有分寸,在他之前,她從沒見過這么有教養(yǎng)的人。
徐禪就是在她發(fā)呆的時候來的,班級因為他的到來,沒幾秒鐘就安靜了下來,周海棠感覺出異樣,一抬頭,就發(fā)現(xiàn)徐禪站在門口看著她。
她看了眼周圍想看不敢看的同學們,起身就出去了。
兩人一前一后上了天臺。
天氣明顯比前陣子悶熱,彼時陽光充足,陽臺上沒有可以遮陰的地方,周海棠用手擋著眼睛看他。
“你什么時候回來的?找我是有什么事嗎?”
徐禪眼神復(fù)雜的看著她,沒直接回答:“你那天沒事吧,后來掛了電話我很不放心,但當時事太急,就沒顧上,你后來在你舅家住的?”
“啊,”周海棠愣了一下,才說:“對,是在他家,住了一晚就回來了?!?p> 徐禪沒出聲,還是看著她。
“你就問這個啊?”周海棠主動問道。
“嗯,過來看你一眼?!?p> 說罷,上課鈴聲正好響起,徐禪又看了她一眼,這才開門下樓。
匆匆地來,匆匆地走。
徐禪總是這樣。
周海棠看著他獨屬于少年的清瘦肩膀,心里有點不是滋味。
她感覺徐禪在做一些危險的事,但她卻問不出口。
說起來徐禪其實比她小一歲。
那時她初一剛?cè)雽W沒多久,因為父母鬧離婚一些事,就休學了。后來再上學,就跟徐禪一個班,兩人還是同桌。
那時候她剛獨自跟周志勇一起生活,周志勇本來就是被迫撫養(yǎng),再加上從小就不喜歡周海棠,幾乎對她不聞不問,很長一段時間她都沒吃過早餐。
正是身體瘋長的年紀,她每天只能吃一頓飽飯,就是中午學校供應(yīng)的那頓。
時間久了,徐禪就看出了端倪,開始每天給她帶早餐和各種零食。偶爾還有切好的水果,都是一式兩份。也不知道徐禪是怎么跟父母溝通的。
她能感覺出徐禪的父母把他照顧的很好,衣服褲子永遠整潔如新,書包文具都比周圍的孩子要好。而且徐禪從小長得就好,雖然不愛說話,但很有禮貌,初一剛開學的時候就有很多小姑娘給他遞情書,有的人還會求到周海棠身上。
不過徐禪很老實,從來沒因為受歡迎,就隨便結(jié)交小姑娘,那時他還會把每天收到的情書收好帶回家,看不看周海棠不知道,但不會收過后就扔掉或者任由別人傳看。
后來初二分班,兩人就沒了交集。
直到來了四中,再遇見徐禪,他已經(jīng)是現(xiàn)在這副模樣,陰晴不定,暴躁易怒,逃課成了家常便飯,動不動就幾天不見人影,完全像換了個人。
第七節(jié)下課,周海棠收拾好書包,準備去咖啡店上工。
快出校門的時候,身后跑上來一個人,聲音洪亮的喊她的名字,震得她直捂耳朵。
是鄭越,鄭慧云的哥哥,全校都知道,他是徐禪的心腹。
周海棠幾乎跟他沒有交集,只是見過幾面,從來沒說過話。
鄭越估計也挺尷尬,紅著臉擋在她前面,抓耳撓腮的樣子,到讓周海棠有些熟悉。
她趕時間,就主動問了句:“怎么了?”
鄭越很難開口的樣子,但看到她臉上逐漸露出的不耐煩,才吞吞吐吐的開口:“你能不能借我點兒錢?”
“……”
周海棠愣住了。
她發(fā)誓她對鄭越一點意思都沒有,只不過剛才看他的神情,還以為是來跟自己告白的。她都想好要怎么拒絕了。
鄭越看她沒出聲,連忙解釋道:“是徐禪,他現(xiàn)在醫(yī)院,可能需要動個小手術(shù)……”
這下真把周海棠嚇出冷汗了,在她的單調(diào)兩點一線的生活里,總感覺醫(yī)院和手術(shù)這種事情離自己特別遙遠。
所以一時對嚴重性根本沒法判斷,只覺的要手術(shù),肯定很嚴重。
“在哪?”她急忙問,隨后抓著鄭越的衣服往校外走:“快帶我去看看?!?p> 鄭越他們私底下一直都把周海棠當徐禪女朋友的,再加上平時徐禪護著她跟心尖上的肉似的,對她是又好奇又不敢接近。
他被周海棠這么拽著,當下半邊身體就不太敢動了,嘴上求著:“嫂……哎不是,校花姐姐,能不能先放開我,你要是這樣拉著我去醫(yī)院,徐禪就是死了臨了也得把我?guī)ё?!?p> “胡說什么?!”周海棠是真生氣了,恨恨的放開他,也顧不得打車貴了,直接在校門口攔了輛出租車,推著鄭越就上去了。
鄭越乖乖報了地址,坐在副駕駛也不太敢跟周海棠搭話。
徐禪沒想到自己讓鄭越湊兩千塊錢,他竟然去找了周海棠,氣得他當下就想拔了針頭揍人。
他躺在床上用眼神凌遲鄭越,鄭越嚇得不行,趁著兩人相顧無言的時候,趕緊開門溜了。
周海棠看徐禪臉色蒼白,是她從未見過的虛弱,心里很難受。在她心里,早把徐禪放在比家人還要重要的位置。
她曾經(jīng)胡思亂想過,如果自己分別跟父母和徐禪被惡人堵在巷子里,能為她拼命的只有徐禪。
徐禪雖然平時做什么從來不跟她講,但一點也不妨礙兩人在對方心里的位置。
“你疼不疼?。俊敝芎L挠悬c想哭。
徐禪看她眼睛紅了,平時那副冰冷堅硬的面具再也戴不住,將還掛著吊瓶的手微微抬起,示意她過來。
周海棠走過去握住他的手,眼淚突然就掉了下來。
“別哭,”徐禪小聲說:“一點兒都不疼,真的。”
周海棠把臉轉(zhuǎn)向一邊,用另一只手碰了下眼角,才轉(zhuǎn)過來對他說:“騙人,我才不信?!?p> 徐禪握著她溫暖的手,好像真的感覺不到疼了,看她比平時要生動的樣子,心里軟軟的。
周海棠一直陪徐禪打完吊瓶。
醫(yī)生再次過來檢查,表示需要住院觀察,出血量不多,暫時不用手術(shù)。
徐禪中途睡了一覺,醒來的時候精神明顯好多了。
他打電話叫來了鄭越,讓他去取藥順便辦理出院。
“醫(yī)生讓你住院觀察!”周海棠想制止他出院,但徐禪去意已決,絲毫不聽勸。
“沒事,我清楚我的狀況,這個病主要是靠養(yǎng),在這兒住著也是白花錢?!?p> “鄭越是不是跟你借錢了,你不要給他,等我好點兒再收拾他!”
鄭越剛?cè)⊥晁幓貋恚吐牭竭@么一句,立馬不敢進去了。
“沒有,”周海棠撒謊:“我沒有錢,就是跟過來看看你?!?p> 三人走出醫(yī)院大門已經(jīng)是晚上十一點多了,徐禪堅持要送周海棠,她一向犟不過,就隨他了。
坐出租車直接到拳館樓下,周海棠原本讓他倆直接走,結(jié)果付完車費后都下了車。
徐禪明顯有話說,給了鄭越一個眼神,他立馬識相的躲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