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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聽詩意入禪心

一、《桃花源記》賞析(1)

靜聽詩意入禪心 明空如月 2539 2023-08-12 13:21:36

  《桃花源記》(晉.陶淵明)原文:

  晉太元中,武陵人捕魚為業(yè)。緣溪行,忘路之遠近。忽逢桃花林,夾岸數(shù)百步,中無雜樹,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漁人甚異之,復(fù)前行,欲窮其林。

  林盡水源,便得一山,山有小口,仿佛若有光。便舍船,從口入。初極狹,才通人。復(fù)行數(shù)十步,豁然開朗。土地平曠,屋舍儼然,有良田、美池、桑竹之屬。阡陌交通,雞犬相聞。其中往來種作,男女衣著,悉如外人。黃發(fā)垂髫,并怡然自樂。

  見漁人,乃大驚,問所從來。具答之。便要還家,設(shè)酒殺雞作食。村中聞有此人,咸來問訊。自云先世避秦時亂,率妻子邑人來此絕境,不復(fù)出焉,遂與外人間隔。問今是何世,乃不知有漢,無論魏晉。此人一一為具言所聞,皆嘆惋。余人各復(fù)延至其家,皆出酒食。停數(shù)日,辭去。此中人語云:“不足為外人道也。”

  既出,得其船,便扶向路,處處志之。及郡下,詣太守,說如此。太守即遣人隨其往,尋向所志,遂迷,不復(fù)得路。

  南陽劉子驥,高尚士也,聞之,欣然規(guī)往。未果,尋病終,后遂無問津者。

  在寫作《論語》心解的過程中,因“心內(nèi)桃源”一語而突發(fā)奇想,是否陶令的《桃花源記》本來就是對“心內(nèi)桃源”的寓言式敘寫呢?姑且不論陶令本意如何,而《桃花源記》之所以能夠千古流傳,不正是因為陶令的這篇文章寫出了無數(shù)人內(nèi)心的夢想嗎?既然佛家有“自性凈土”之說,何以不能有“心內(nèi)桃源”之論呢?所以,本著“大膽假設(shè),小心求證”的原則,嘗試著以“心內(nèi)桃源”為主題,重新來解讀這篇經(jīng)典之作,看看會有怎樣的不同。

  【晉太元中】,看了陶令特別選定的這個時間,不能不令人懷疑他內(nèi)心真正想表達的真的就是“心內(nèi)桃源”。何以如此呢?晉,既可以指代陶令寫作此文的當(dāng)時當(dāng)下,還可以暗指【進】,即前進、進入?!皶x”這個字,本身就有“進”的意思。進入何處呢?進入【太】【元】【中】。太,即最高、最大之意,暗指太極之心。元,即生命的根元、本元。中,即《中庸》所說的“天下大本之中”,也是《莊子》所說的“環(huán)中”,即中道之心。中道之心,即是與道合一之心。中,即代表了心與道完全合一后的中和狀態(tài)、太和狀態(tài)、元和狀態(tài)?!皶x太元中”,就是進入心與道相合的道心狀態(tài)。這種狀態(tài)既是一種最高妙、最廣闊、最博大的狀態(tài),也是一種生命最自然、最本真的本元心狀態(tài),同時亦是一種“極高明而道中庸”的仁和、中和、太和、元和的生命狀態(tài)、生命境界。從根本上說,這種狀態(tài)正是標(biāo)題所說的“桃花源”。后文所有內(nèi)容都是從不同角度對此生命狀態(tài)和生命境界的敘寫。故名之曰《桃花源記》。也正是因為此文所寫內(nèi)容暗合于每個生命中所本有的“桃花源”,所以才能引起千古以來一代又一代人們的心靈共鳴!因為這篇文章的靈魂就是對生命內(nèi)在桃花源的描繪與呼喚。同聲相合,同氣相求,始終散發(fā)著桃源芬芳的文字,就像一只無形的手,靜靜地撫慰著天下蒼生的心靈,并在這芬芳的撫慰中悄悄地傳遞著愛與智慧的光明......

  【武陵人捕魚為業(yè)】,武者,止戈為武。暗指止息內(nèi)心的干戈,恢復(fù)內(nèi)心的清凈。陵者,靈也。陵,乃是靈之棲息之地。當(dāng)內(nèi)心充滿了煩惱、痛苦、糾結(jié)之時,心靈就不得安寧。只有止息了內(nèi)心的紛擾,讓心如秋天的湖水一樣靜靜地泊息下來,心的清明、靈明、光明才會逐漸地顯發(fā)出來。而這個過程,也正是心內(nèi)桃源逐漸顯露的過程。人,仁也。武陵人,即是止息了身內(nèi)外的所有紛爭致力于尋求內(nèi)心光明的仁者。捕魚為業(yè)。魚,代表了鮮活靈動的心。正是因為我們的心太過鮮活靈動,所以總是像魚兒一樣轉(zhuǎn)瞬即來,倏忽即逝,極難“捕捉”。而“武陵人”則是自覺地、有意識的“捕魚”者。所謂“捕魚”,換成心性訓(xùn)練的語言,即是“觀心”之意。魚,代表心,代表念頭。紛亂的念頭如魚群一樣,川游不息卻又瞬間消逝。因此這是一個高難度的“技術(shù)活”。注意,“捕魚為業(yè)”,說明這種“觀心”修行不是生活的點綴,而是生命中最重要的事,是需要歲歲年年、月月天天、時時刻刻都要去做的事。只有這樣,才能熟能生巧,從而掌握高超的“捕魚”技能。當(dāng)真正熟練之后,就會驀然發(fā)現(xiàn),原來“醉翁之意不在酒”,“漁翁之意不在魚”!在乎什么呢?在乎“山水之間也”,在乎“桃源秘境也”!

  【緣溪行】,從這句開始,所講的就是如何見到心內(nèi)桃源的絕世秘籍——其實也可以說,全篇皆是。緣,是隨著的意思。溪是什么呢?最近買了一套書,叫做《心流》。這個“溪”,正是這個“心流”??梢哉f,“心流”的狀態(tài)已經(jīng)非常接近“心內(nèi)桃源”了,但還不夠深入。需要繼續(xù)“緣溪行”,需要沿著“心流”繼續(xù)深入才行。

  【忘路之遠近】,注意,這句話非常重要。一個“忘”字巧妙地傳達了一種非常難以傳達的東西。什么東西呢?【心亡】。注意,“心亡”的心,正是需要徹底清除的機心、妄心、分別心、欲望心、執(zhí)著心。也是要捕的那個“魚”,要讓它徹底化為無形。然后,“捕”之心也要全然地放下,達到了無牽掛、了無所求、了無所得、了無掛礙的狀態(tài)。“路之遠近”,代表了一種非常細微的分別心,同時也指代了所有的分別心。“忘路之遠近”,即是這種分別心徹底消融后的“無所住心”——無為之心?!巴保亲匀坏剡M入,是功夫、火候、時機均達到后的自然呈現(xiàn)出的狀態(tài)——人心死,道心活,妄心滅,真心顯。

  【忽逢桃花林】,妄心消失的同時,真心亦立刻顯現(xiàn)了出來——注意,很多人會在這個階段流連忘返,甚至沉迷在這個階段。但其實這僅僅是真心的“初步顯露”。真心——生命內(nèi)在本具的秘境桃源,是非常深廣的,真心初顯時所見的真心只是整個桃源秘境的一個小小的角落而已。但即使如此,也已經(jīng)讓人倍感驚喜——沒想到,自己的生命之中竟然真的有“桃花源”呢!

  【夾岸數(shù)百步】,從這個描述也可以看出,初步顯露的桃花林,僅僅是進入更深更廣的桃源世界的“引渡之路”。所以,如果修行者見到了真心之后,一直停留在這個地方,就屬于“舊迷去后添新迷”——一點點沿途的風(fēng)光就把前行的腳步障礙住了。所以需要打破留戀之心繼續(xù)前行。

  【中無雜樹】,這句以及隨后幾句,都是對初見真心狀態(tài)的描述。“中無雜樹”,即是說沒有其他雜念的干擾,而純是一派朗然真心。

  【芳草鮮美,落英繽紛】,這時你的整個生命都品味到了一種從未有過的新生之感——你的生命已煥然一新。同時連同你生活的世界以及整個天地宇宙都煥然一新。即使會有一些念頭生起,但只要你安住在真心中觀照它們,它們就會像落花一樣自然地凋落于無際,再無一絲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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