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哥,你是不知道這婦人的嘴有時候比刀劍還要利些,大嫂娘家也是清流人家,怎么可能罵得過她們幾個!”
隨后雪娘冷哼一聲,眼中泛起了惡狠狠的仇視。
“她們還說,說咱們東苑的人都不吉利,大嫂克夫,六哥克妻,我指不定也是個孤寡一生的下場……”
“而這些,都是因為……因為顧家殺戮太重,所以才會導致我們這些顧氏夫人所出之子女,個個都沒好結(jié)果……”
雪娘說完這些的時候,一時間心緒難平,委屈的趴在桌子上就哭了起來。
商霽靜靜的聽著,并未表態(tài),但眼中已經(jīng)閃過殺意。
若是三房的那關(guān)氏站在面前,只怕此刻已經(jīng)身首異處了。
罵人就算了,連顧氏一門的忠勇都敢繞在里頭一塊罵,簡直是嫌自己命長。
他既然回來了,那就不會讓這些人再過好日子,沒得臟水都潑到他們頭上來了。
一屋子的人還要忍。
過去是沒個主心骨撐著,大嫂為了平兒和雪娘的安全,不得不隱忍多年。
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回來了。
若還讓一屋子婦孺小兒的受欺負,便是他這個做叔叔和做哥哥的,不成器了。
想到這里,眼角露出一絲猩紅血態(tài)來。
軍營之中摸爬滾打這么多年,他什么陰謀陽謀的沒學會。
她們不是日日喊著要說顧氏一門忌諱嗎?那他便好好的送她們一出大戲。
定要讓世人看看,什么才叫做喪寡家門的毒婦人!
雪娘哭得傷心,商霽也不知如何去安慰。
只好拍了拍她的肩,語氣堅定的保證道。
“以后都不會了,六哥定為你們做主就是!”
然后掃了一圈她屋子上下。
與熙棠院的正屋擺設自是不能比的,但也沒有什么委屈的地方,就是小了些,所以開口便說道。
“過幾日,讓你六嫂帶你去將軍府看看,可有中意的院子,若沒有,六哥給你蓋一片就是?!?p> 口氣之豪橫,讓雪娘當場就有些愣住了。
不過轉(zhuǎn)念一想,黃金萬兩的賞賜。
用來修葺屋子,還不知要如何奢華呢。
可她心中謹記著大嫂劉氏的教誨,立刻就搖了搖頭。
“六哥,你才剛回來,別太招搖了,否則叫隔壁那些院子的人纏上你,日后連安生日子都沒法過?!?p> “哼,憑他們也配?”
這國公府上下,宛如一個臭蟲窩。
若非對父親商國公還那么幾分記掛,他連回都不樂意回來。
之所以還在東苑住下,不過是要安排著他所在乎之人,統(tǒng)統(tǒng)搬離罷了。
但這些,他不打算與雪娘說,于是緩和了口氣就說道。
“再有些日子你也要及笄了,母親不在,六哥定讓外祖母,大嫂和你六嫂,給你風風光光的辦一場,絕不叫外人小瞧了咱們的八小姐?!?p> 他說這話的時候,語氣中帶著篤定和不容置疑。
雪娘雖有擔憂,可想也覺得,六哥如今都快而立之年了,又在外征戰(zhàn)那么久。
既然他都如此肯,那自己還是莫要掃了他性子的好。
至于什么及笄禮隆重不隆重的,她不在乎。
最要緊的是一家人能安安穩(wěn)穩(wěn)的過日子,便是再好不過了。
所以,點了點頭,也就沒再說其他。
含漪院走的這一遭,讓商霽的心情落到了谷底。
一路上,往回走的時候,他回想起了很多母親和大哥還在世時的情景。
那時候,他們一家和樂的很。
只可惜,一切都終止在了十年前。
想到這里,腳下的步子便邁得愈發(fā)沉重,身上也散發(fā)著生人勿近的氣息。
至于北苑的三房與五房之人,還不知道自己將要大難臨頭了。
此刻還在院中,罵罵咧咧的厲害呢。
熙棠院中,日頭上了頂。
折騰了這一大早上的,也到了該午膳的時候。
若是從前,杜景宜自不會虧待自己,什么點兒該吃,什么點兒該睡,向來都是規(guī)矩的很。
可現(xiàn)在不同了,院子里多了個大將軍,她即便是餓,也得等這位大將軍夫君回來一并用膳才行。
所以,商霽剛回來準備往書房里頭去,結(jié)果,半路就被竇嬤嬤給遇了個正著。
她年紀約莫五十,是個盤條理順齊整之人,曾經(jīng)是顧氏夫人身邊得力的掌事嬤嬤。
自顧氏夫人去了以后,她就守在這院中,不離不棄。
上至幾位主子的伺候,下到仆人的管教,從來都不假他人之手。
因此,幾年過去了,除了鬢邊多些白發(fā)外,整個人的精神倒還是如從前般利落的很。
商霽見到她之時,情緒已經(jīng)平復的差不多了,于是張口就問道。
“竇嬤嬤有事?”
只見竇嬤嬤笑著就行禮答道。
“將軍,少夫人還在正屋等著您呢,也到了該午膳的時候了。”
聽她這么一提起,商霽才想起來。
他一個行軍打戰(zhàn)之人,從來就沒什么飯點之說,可杜氏卻是養(yǎng)在深閨中的女子,與他可不同。
當即就點點頭說道。
“廚房都準備好了嗎?”
“早就備好了?!?p> “那便傳膳吧?!?p> “是?!?p> 往前走了幾步,而后又頓了頓說道。
“日后不必管我,只要到了點該用膳,你們讓夫人用便是,我餓了自會找吃的去?!?p> 竇嬤嬤聞言先是一愣,而后笑得愈發(fā)慈祥。
眼看著自家將軍是會心疼人了,真好,所以,她便朗聲答了一句。
“是?!?p> 杜景宜坐在屋中,用了兩塊糕點果腹。
她早上原就起晚了,又趕著去給國公爺敬茶,自然是沒有吃早膳的。
鬧騰了這么久,肚子空得厲害。
明明她只是去端碗糖水的功夫,怎么等她回來,她那夫君就不見了。
而屋子里頭的碎片也灑掃干凈了。
無奈之下,她打算自己用了那梨水的,卻被驪珠阻止了。
張口就說她空腹不得用梨水,還拿出兩塊她平日里愛吃的糕點來。
樂得杜景宜全然忘記了還有午膳這一說,將糕點給吃了個精光,又用了小半碗梨水。
所以,那邊商霽以為夫人餓著肚子呢,因此,步子邁得快了不少。
倒是杜景宜,此刻腹中沒有饞蟲鬧,正樂得看閑書逗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