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也知道,要躲多少災禍才能將他安安穩(wěn)穩(wěn)的養(yǎng)到今日之歲。
所以,她是理解的。
即便她也覺得商知平的怯懦過了些,但性子可以改,卻不能斷了人家這母子之情。
于是,杜景宜冷靜的說了一聲。
“將軍稍坐片刻吧,妾身去熬碗梨水來,秋日氣燥,潤肺最好?!?p> 說完,就帶了丫鬟櫻桃和驪珠,離開了屋子。
留下一個負手而立,渾身散發(fā)怒意的商霽,還有一地的碎瓷片。
等出了門,主仆三人才不約而同的拍了拍胸脯。
“將軍,可真嚇人??!”
驪珠有種死里逃生的感覺。
天知道,與自家小姐相處之時,氣氛多么融洽。
可現(xiàn)在,多了一個將軍,整個屋子不是有種透著死冷的寒意,就是有種閉門的窒息。
這潑天的富貴,還真不是常人能享的。
想到這里,身上忍不住就打了個顫,順便抖下一身的雞皮疙瘩。
對比起她的反應,櫻桃要顯得鎮(zhèn)靜許多。
可她也皺著眉頭,不安的看向了杜景宜,低聲就說道。
“少夫人,將軍如此脾氣,日后可怎么辦?。俊?p> 別的她都不怕,就怕這將軍會不會有虐妻的變態(tài)手段。
不是說,在她們小姐入門之前,已經(jīng)死了三任夫人了嗎?
會不會都是被這將軍給打死的?
想到這里,櫻桃忍不住咽了咽口水。
她自進了杜家的門以后,就一直都在杜景宜身邊伺候著,所以,很多話,即使她不說,杜景宜也能一眼就識破。
于是輕輕敲了她的額頭一下,有些哭笑不得的就說道。
“丟了你腦中的廢料,將軍不是這樣的人?!?p> 關于前三任的過世,杜景宜心中門兒清的很。
在國公府上門來求親之時,杜老爺就使了海量的銀子四處奔走打聽。
畢竟,這小公爺可是有“克妻”的名聲在,他心疼閨女,可不想讓自家閨女去填商家的窟窿。
所以,幾番周折之下,還真讓他把實情給打聽出來了。
原來商霽那些所謂的什么克妻命格,全都是胡謅的。
頭一個與商家訂親的許家小姐是逃婚被抓,回來以后被族人逼死的。
為了全自家臉面,還假模假樣的非說是病逝。
最后不惜鬧到國公府門前,逼著當時還不是小公爺?shù)纳天V將牌位迎了進門。
第二個是敬家的小姐。
成親當日連門都沒來得及入,那小公爺就跟著顧老元帥去打戰(zhàn)去了。
誰知道三個月后自己在家中戲水時淹死了。
如此情況,也能怪在商霽頭上,自然少不了韋夫人的推波助瀾。
至于那第三個王家的小姐就更夸張了。
聽說就是被這克妻的流言給嚇病的,沒幾日就香消玉殞!
但杜老爺不信里頭沒貓膩,使了不少銀子才撬開了王家下人的嘴。
才知道,那王小姐早幾年就病入膏肓了,只不過為著名聲,沒有往外頭露罷了。
具體什么病,杜老爺也沒打聽到。
但是這克妻的流言,絕對是假的。
否則,杜老爺怎么可能送愛女入這種虎狼窩!
杜景宜甚至還記得,父親來送這些消息之時,倒是腰挺站直的,絲毫不露怯。
想到這兒,突然噗嗤一笑。
如此情緒變動之大,讓丫鬟櫻桃和驪珠都有些摸不著頭腦了。
“好了,別著急,眼下咱們還有事要做呢?!?p> “什么事?”
“你忘了剛剛我誆大嫂說的,明日要回門所以要備禮單一事?”
櫻桃一拍腦門,這才想起來。
“差點兒給忘記了,奴婢這就去送。”
禮單其實三年前就備好了,只是當時沒能送過去,如今將軍回來了,這禮自然是不能廢的。
否則,外頭還不知要如何傳自家少夫人的流言。
她們杜家嫁女這事,從身份上是有些高攀,可她們也都是挺直了腰板做人的。
來之前,老爺和夫人就再三囑咐過,一旦小姐委屈了,立刻回家便是。
天王老子去了,頂多就是休妻。
他們才不怕呢。
最要緊的就是女兒能過得順意。
見她快步離開后,杜景宜才淡笑了一聲。
“走吧,去小廚房看看,還有梨水不?”
“是,少夫人。”
熙棠院中,一切平靜無波。
而回到拂秋院的大嫂劉氏,此刻卻心中有些悲涼。
看了一眼雪娘,就有氣無力的說道。
“你先回含漪院吧,今兒的女紅得做完,明天我去看?!?p> 聽到這里,雪娘嘴角撇了撇,但還是很快就平靜下來,接受的說道。
“好,那嫂嫂我就先走了?!?p> “嗯,路上小心?!?p> “知道了。”
如此的對話,許多年來,二人一直都有在說著,氣氛平靜的一如過往那些日子。
可等雪娘離去的身影漸漸消失后,大嫂劉氏才嘆了口氣,對著自己的兒子商知平招了招手。
看著他肖似亡夫的臉龐,心中就忍不住難過起來。
“平兒,你……”
話還沒說出口呢,大嫂劉氏的淚就停不下來。
曾幾何時,誰人不羨慕她命好。
娘家和順,沒什么惹人嫌的事情,嫁的又是商國公府的小公爺,年輕有為不說,對她也格外體貼。
那幾年,她在內(nèi)宅中,手掌中饋之事,整個國公府上下,都聽她的安排。
在外頭赴宴,她也是婦人中的佼佼者。
誰讓她既有商家的公爹,又有顧家的婆母呢,而她自己夫婿又上進,兒子也聰明伶俐的。
眼看著是一日賽過一日的舒坦。
可令她沒想到的是。
平兒三歲的那一年,卻成了她最后快樂的一年。
夫君意外離世,緊接著沒多久婆母也病逝了。
整個國公府里頭,他們母子二人瞬間就成了孤掌難鳴之勢。
當時顧家的老夫人親自登門與她長談,本來是可以力保她的兒子成為名正言順的小公爺之位。
可她也知道,如此便是將她們母子架在火上烤。
只怕還等不到平兒長大承襲這公爵之位,就早被人給算計成了一堆白骨。
她不愿唯一的兒子也喪命在這深宅大院之中,所以,跪求著顧家老夫人將小公爺之位力保在了商霽的頭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