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不過是為了活著
靳依月清淺地笑，在葉太傅面前，她像個不諳世事的小姑娘，在楚南檸面前，她像個單純可親的姐姐，在楚老夫人面前，她卻又是個端莊穩(wěn)重，禮數(shù)周到，讓人挑不出絲毫錯處的太傅夫人。
她道：“老夫人客氣了，什么事您說一聲就好，何敢勞老夫人走這一趟？”
楚老夫人苦笑，這件事還真得她親自來一趟。
她讓秦嬤嬤的兒子長寧打探，長寧倒是打探了一些消息，但是，楚南檸住在哪里，他根本打探不到。
倒不是他不用心或是能力有限，而是楚南檸每次來回都很注意，一般人想要追尋她的行蹤還真不太容易。
除非她自己想讓對方找到，比如那個任武。
老夫人自然不可能去問趙媛和楚白奎，既然長寧打探到的消息，說是葉太傅的外甥女，那她就往葉太傅府來一趟，兩家雖沒交情，并且?guī)缀鯊臎]走動，但她豁出這張老臉，問個情況還是可以的。
楚老夫人道：“叫葉夫人見笑了，不知貴府的甥小姐可否請出來一見？”
靳依月笑道：“自然可以！”
黎嬤嬤接收到到她的眼神，便出去請楚南檸。
不一會兒，楚南檸來到。
靳依月笑容溫柔地道：“南檸，這位是安遠(yuǎn)侯府的老夫人！”
楚南檸對這位老夫人沒有太多的印象，在原身留下的本就不多的記憶里，太過久遠(yuǎn)的已經(jīng)很難扒拉出來了。
她道：“見過老夫人！”
楚老夫人的目光早在她進(jìn)門起就一直落在她身上，但眼神并不是見到晚輩后的慈愛和欣喜，反倒很平靜。
她道：“丫頭，你是從北境來的？”
楚南檸道：“是的！”
“葛瑤……如何了？”
葛瑤，便是楚白奎生母的名字，也是陪著原身在老家長大的那位祖母。楚南檸道：“三年前便故去了！”
那時商啟軍戰(zhàn)敗，裴霆安失蹤，北境大亂，很多消息傳遞不了。葛氏的死訊也曾著人送往京城，許是路上出了什么變故，京城也沒派人去治喪，楚白奎更是不見影子。
是原身和一些老仆一起讓她入土為安之后，又匆匆跳上轉(zhuǎn)移之路。
當(dāng)然，楚白奎大概也并不在意這位生母，后來北境戰(zhàn)事傳來，倒是裝模作樣派了人去找，沒找到線索就不了了之了。不知道是應(yīng)付別人，還是應(yīng)付他自己！
楚老夫人嘆了口氣，道：“你受委屈了！”
楚南檸道：“倒也談不上委屈，不過是為了活著！”
原身已經(jīng)死了，她身為安遠(yuǎn)侯府的嫡長女，但凡安遠(yuǎn)侯府多照應(yīng)一些，也不至于讓她死在獄中。
如今人都沒了，再說這些有什么意義？
楚老夫人當(dāng)然聽得出這話中的淡淡輕嘲還有生份，張了張嘴，又想想，覺得無話可說，便不說話了。
倒是一邊的秦嬤嬤忍不住道：“大小姐，這可真怨不得老夫人，老夫人為你們兄妹的事，都差點和侯爺鬧翻了。可侯爺畢竟是您的父親，很多事老夫人無法越過他去……”
“瑤琴！”老夫人阻止她說下去，緩緩對靳依月道：“倒是讓葉夫人見笑了！”
靳依月笑著道：“家家都有本難念的經(jīng)，老夫人今天親自來，足見誠意了！”
“多謝！”
靳依月又笑道：“不過，我這外甥女，從小吃夠了苦，現(xiàn)在好不容易進(jìn)京，我們這做舅舅舅母的，心疼壞了。孩子大了，有自己的決定和想法。我們都不會干涉，只要做她的倚仗就好！”
楚老夫人默了一瞬，笑道：“也是這個理！”
靳依月站起身，道：“我這身子骨弱，坐一會兒就累了，南檸呀，幫我招待老夫人，我先失陪一下！”
“好的舅母！”
靳依月笑吟吟地走了。
楚老夫人輕嘆道：“都說靳夫人是多病身，卻有一顆玲瓏心，今日一見，果然如此！”
她看向楚南檸，目光中多了一些情緒：“當(dāng)年之事，現(xiàn)在說再多也沒有用。蘭兒，我想知道，你是怎么想的！”
“老夫人，我叫楚南檸！”
楚老夫人怔了一下，繼而道：“叫什么名字都好，你就是你！”
楚南檸道：“老夫人來找我，應(yīng)該我問老夫人是怎么想的！”
楚老夫人幽幽地嘆了口氣，道：“你想回侯府嗎？若是你想，我會幫你！”
楚南檸道：“暫時不想！”
“什么時候想了跟我說！”
“好！”楚南檸道：“老夫人，我母親當(dāng)年的嫁妝，在誰手上？”
楚老夫人：“應(yīng)是在你父親和趙氏手中吧！”
“我知道了！”楚南檸輕輕一笑，忽地道：“老夫人，若有一天，我讓安遠(yuǎn)侯府丟了臉面，你會怪我嗎？”
楚老夫人笑了笑，笑容很淡，她道：“我平素里吃齋念佛，不管事已經(jīng)很久了！”
楚南檸笑著道：“老夫人修身養(yǎng)性，心境平和，定能長命百歲！”
兩人相視一笑，楚老夫人招手：“孩子，當(dāng)年你離家時沒有多少記憶，你還記得你兄長嗎？”
楚南檸搖了搖頭，又點了點頭，片刻道：“元宵節(jié)，看燈會，哥哥說給我?guī)呛J和最好看的花燈回來！”
老夫人眼里有些濕意，道：“我當(dāng)年派人追查許久，消息在冀州斷了！”
楚南檸明白了，原身的哥哥楚彥霖，失蹤的時候才五六歲，那么大點的孩子，被拐到了冀州那么遠(yuǎn)的地方，如今是兇多吉少。
如果原身聽到這個消息，該很傷心吧？
她心中有微微的酸漲，道：“這個仇我會報的！”
老夫人緩緩點頭：“有什么需要，派人給我送個信！”
“多謝老夫人！”
夏馳霄走在青石為磚，琉璃為瓦，屋宇連綿，富麗堂皇，恢宏大氣的皇宮中，這條路直通皇上批閱奏折的勤政殿。
小太監(jiān)默默地帶路，夏馳霄也沒有向他詢問什么。
皇上的召見突如其來，既沒有征兆，也沒有絲毫端倪，所以也無從猜測。
到了殿門口，小太監(jiān)進(jìn)去通報，然后出來道：“皇上正忙，夏小將軍且稍候！”
夏馳霄點點頭。
他站在那里，背脊挺直，如一株勁松。
這一候就是半個時辰。
夏馳霄心中有些底，這么看來，皇上召見他，并不是什么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