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請到夫子了

　　阿牛辦事確實利索，第二天他大兄提著一籃子雞蛋便來了。

　　雖說阿牛在莊上幫閑有些收入，但一籃子雞蛋也要攢上不少天。

　　坐定后，沈盈夏觀察起他們來。

　　倆兄弟都是濃眉大眼，但膚色不同。他大兄許是因為常年在室內(nèi)念書，所以皮膚偏白。

　　不過二人坐在一起，當真是十分養(yǎng)眼。

　　衣衫雖然洗得有些發(fā)白，但都十分干凈。褲腳的補丁，針腳細密。想必家中有十分細致的新婦。

　　雖然家中不富裕，但兩人坦坦蕩蕩的，舉止間不見畏畏縮縮。光這份坦然，便勝過不少人了。

　　阿牛的大兄名喚“孫耒”。這幾天，沈盈夏跟著莊戶上的人“阿牛、阿?！钡睾?，這會兒也開始好奇他的大名了。

　　“孫犁！”阿牛興沖沖地回應(yīng)。

　　孫耒笑了笑，解釋道：“女公子，我們家世代都是老實本分的農(nóng)民。阿父也沒讀過書，便用他最熟悉的農(nóng)具給我倆取了名字。鄉(xiāng)下人，賴名好養(yǎng)活。”

　　“孫先生，想必昨日您也聽阿牛說了，我請您過來，主要是想開個私學(xué)。”

　　“女公子客氣了！昨兒阿牛只說您有這個想法，但具體事宜一問三不知，我這才想著今日來此好好了解了解?！?p>　　“嗯嗯，我要開的私學(xué)，與先生之前讀書的地方有所不同。”

　　孫耒點頭示意沈盈夏繼續(xù)說。

　　“其一，私學(xué)里的學(xué)生都是莊戶上的孩子，進學(xué)可能也當不了官。所以夫子不能像其他夫子一般，桃李滿天下。

　　“辦私學(xué)，是為了讓他們明是非、懂道理，識得些常用的字，以后能多條活路。

　　“其二，想讓他們能掌握基本的算術(shù)、市情，不管是繳納糧稅，還是上街采買，都不至于遭人蒙騙。

　　“若有勤勉忠厚的，學(xué)成后愿意到莊子上做活，我也會盡己所能地安排個合適的生計。”

　　孫耒也是十分認同：“女公子所慮，正是在下所想?？刻斐燥?，顯然不是長久之計?！?p>　　“當然，若真有那天資出眾的，資助一二也未嘗不可?！鄙蛴难a充道。

　　“關(guān)于夫子的待遇，由我沈盈夏承擔(dān)。就照一般夫子的聘銀給可好？”

　　孫耒趕忙謝過：“女公子開私學(xué)，本就是造福我們孫家村，耒雖才疏學(xué)淺，但也知道這些道理。月銀，耒只愿接受一半！”

　　“既然如此，另一半便用來給孩童們加一頓餐食吧！不知先生是否有新婦？”

　　孫耒有些害羞地撓撓頭：“新婦名喚’雪娘’。”

　　“雪娘平日可忙？”沈盈夏看孫耒明事理，不愿接受月銀，便想再拉拔一把。

　　“唉，耒念書多年，家中俱是雪娘操持。雪娘性子溫和，從不埋怨我。耒心知，這些年實在是對不住她！”孫耒倒也不隱瞞。

　　“那便讓她來學(xué)堂幫你吧，灑掃做飯，照顧孩童，可有不少活兒呢！也不讓雪娘白干，月錢按莊上女使的份額給。干得好，亦有賞銀?！?p>　　家中供著讀書人，新婦必然要承擔(dān)起原本夫君要承擔(dān)的責(zé)任。這樣的家庭，一不注意，就是雞飛狗跳。

　　看二人感情融洽，又想起孫耒褲腳那針腳細密的補丁，想必雪娘定是個脾性極好、手腳勤快的。

　　而她請的夫子，在學(xué)識上可以不那么出眾，人品卻一定要好。

　　“關(guān)于學(xué)堂，這方面得辛苦夫子同孫翁商量，選個合適的院落即可?！?p>　　“喏?！睂O耒應(yīng)答。

　　“關(guān)于束脩，夫子可有什么想法？”

　　孫耒沉思片刻，才說：“孫家村雖不至于貧困，但若是要銀子，怕是不會有人家將孩童送來?！?p>　　“我也是這個意思。而且辦私學(xué)的初衷也不是掙錢?！鄙蛴狞c點頭。

　　一分錢不收，他們便不會珍惜念書的機會，關(guān)于束脩如何訂，確實難辦。